书城古言地狱情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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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书接上章,凌凤翔买药回来,一看场院小屋被翻得乱七八糟,朱卫琦和春雪萍不知去向,可把他吓坏了,连忙跑出门去大声喊叫起来:“朱大叔!萍子!朱大叔!萍子!……”正喊之间,只见从场院屋后闪出一个瘦骨嶙嶙、面如青靛的猴瘦男人。这人长得像武大郎,细身条,约150左右,穿一件黑绸镶边大褂儿,戴一顶金丝攒顶小帽,稀眉小眼儿,尖嘴猴腮,额边贴一块小膏药,两块颧骨又高又尖、又青又紫。一张嘴,呲着两排大黄牙,活像个没风干的骷髅!只见他倒背双手,迈着四楞子步,颠达着身子,晃荡着骷髅头,走到了凌凤翔跟前:“哈哈!小老弟,你找的可是皇军悬赏捉拿的朱卫琦和唱梨花调的春小姐呀?”“啊!正是!正是!你可知道他们到哪儿去啦?”“哈哈哈……看你急的。实不相瞒,在下姓苟,名义,号达真人是也!家住本镇苟家大院,自幼识书达理,通古博今,能掐会算,善观天象。前天晚上,苟某我作了一个梦,梦见……”

凌凤翔心想:哎呀!我要问你朱大叔和萍子的下落,你怎么说起梦来了?“苟先生,我问的是朱大叔和春雪萍的下落!”“不错,不错,我梦中牵扯的就是他二人的下落。”凌凤翔一听,怎么着?想给我算命呀?好,先听他说些什么。只听那苟真达人说道:“前天夜晚,梦入南柯,见我龙服罩体,玉带缠腰。此乃大吉大祥之兆也。昨天一大早我便出门寻找那福气,逛到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也没有寻找到我那福气。后来逛到这场院上,正听到春雪萍小姐正唱书。嘿!春小姐是金口玉音,唱得美,长得更美,牵住了我的魂儿,我便坐到旁边听了一回。嗤!敢情我的福气还就在这里。那春小姐玉音未断,我忽然瞧见从这场院小屋门伸出一颗人头,揉眼一看,哎哟!他就是皇军‘通辑令’上要捉拿的那个朱卫琦!我怕眼神不好,瞧不准,听罢了书我没走,就避在这间小屋后头,从后窗里一看,没错!就是他!当时我一高兴,还蹬翻了一个破罐子!”

凌凤翔听到这儿,心中猛地打一个寒战:啊!昨晚屋后有碎瓦之声,原来是这小子干的。且听他再说些什么。那苟真达人继续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琢磨着你俩也是想把姓朱的糊弄住,赶明儿到日本人那儿去报信儿领赏,还不如你抢个头功。所以,昨儿半夜里,我就到警备队那儿去报告啦!”凌凤翔一听那个气啊,简直是五内喷火、七窍生烟,骂了一声:“好一个无耻之徒!民族败类!”上前举拳就打。那苟义苟真达人却并不害怕,反而迎了上去:“凌老弟,你要是打了我,他们二人的去向……我可就不说啦!”凌风翔的巴掌举到了半空没有落下来,心里说:他要是真不告诉我他二人的去向,那还真耽误大事儿。对,听他说完再打。想到这儿,他把手放了下来,把拳攥紧,藏在腰眼里,准备听苟义说。那苟义苟真达人见他把手放了下来,冷笑几声,快速说:“昨晚,我跑到警备队,一说见到了逃犯朱卫琦,嘿嘿!立即被从济南赶来的皇军升官和从青岛赶来的侯升官请到了密室。他们又递烟又端茶,详细地问了我一个钟头,然后连夜开会。今早八点钟,他们派汽车到这儿把朱卫琦当场擒住,押上了汽车,那春小姐春雪萍嘛……也被请上了汽车。我亲眼看见那汽车往济南方向开去。那位皇军升官还当场赏我银元一千块,还说余者后补。哈哈哈哈……凌老弟,想不到我苟某竟抢了你的头功。不过没关系,我可以送给几块银元花花!”按说,做了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是不敢在人前卖弄的。那苟义为什么敢在凌凤翔面前把这一切摊得明明白白呢?原来,植田林次郎和邾二狗都接到了驴大腿关于鸭嘴镇发现朱卫琦的电话报告,两个人分别由济南和青岛连夜赶到了鸭嘴镇。正巧儿,碰上苟义前去报信儿。植田从苟义口中把情况摸得一清二楚,知道朱卫琦还没有把“飞天玉麒麟”之事告诉凌、春二人,所以苟义也不知道“飞天玉麒麟”的情况。植田把凌凤翔一早要到镇上买伤药的打算,都了解得非常详细。然后,植田林次郎、邾二狗、驴大腿当夜策划了一套完整的、追逼“飞天玉麒麟”的阴谋计划。这套阴谋计划名叫“子

母连环计”,一环扣一环,环环纵横相结,步步阴险毒辣,使人难以料想。依照这“子母连环计”进行,那“飞天玉麒麟”是非到手不可!当下,他们把苟义留在了警备队,迅速派人连夜监视了场院小屋。第二天清晨,凌凤翔刚到镇上买药,植田就派人把朱卫琦抓走了,春雪萍也被另一伙人抓走。植田叫苟义留在小屋后等凌凤翔回来,把前后情况都告诉凌凤翔,而且一定叫凌凤翔相信,并让苟义不要害怕,说是暗中有人保护。那苟义知道有人暗中保护他,所以并不胆怯,在凌凤翔面前把事情讲得有滋有味儿,明明白白,而且摇头晃脑,神气十足,好像他干了一件什么正大光明的事一样。原来,这一切都在阴谋之中……凌凤翔听了苟义这番话,知道朱大叔和萍子妹己被苟义出卖,被鬼子押往济南,心似油煎火燎,暗暗骂道:“苟义呀苟义,你真是个无义、无耻小鬼子之狗奴才!”突然,凌凤翔一扭身子,左拳闪电般从腰眼里挥出,“啪!”正打在苟义的脸上。只听“哎呀--”苟义咣当倒在地下。他本来没有鼻梁,又叫凌凤翔一拳打瘪了三寸,咕嘟咕嘟往外蹿血,躺在地下乱抓乱喊:“来人哪!不好啦啦队我叫姓凌的小子打啦!快抓住他呀--”再看凌凤翔,早就跑出了场院,大步朝济南方向赶去。果然,不一会儿,从场院的草垛后面,“唰--”闪出两个穿黑衣的人,一身行装打扮。他们快速来到苟义身边,看看四周无人,“噌”地拔出了明晃晃的匕首,“扑扑”两下,插进了苟义的心脏,要了苟义的狗命。尔后从他身上一把抽出那一千块大洋,往腰中一插,便悄悄跟上了前边疾步如飞的凌凤翔。

再说朱卫琦被五花大绑押上了汽车,立即被蒙上了双眼。汽车有半天的功夫,慢慢停下,朱卫琦感到双臂被人架着,从汽车上拽下来,左拐右拐走了不少路,进了几道门儿,这才给他松了绑,揭了蒙眼的黑布。朱卫琦睁眼一看,只见灯光耀眼、白壁生辉,刺得二目不敢猛睁。过了一会儿,他才看出,自己独身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卧室里。这个卧室非常特别,四周没有窗户,两扇铁门紧紧关闭,屋顶吊着两盏菊花瓣的大吊灯;墙壁粉刷得雪白,却没安电灯开关;东南角是一张西洋式嵌镜沙发床,铺着拖地花格细绒毯,上放红缎面的鸭绒被;床旁边是一大一小的全靠式沙发;一条拱背兽爪罗圈腿儿的长条茶几儿;门后凹进去一块地方,从墙壁里伸出一个白瓷盆儿,旁边儿一个梳妆架,另一侧是一个枯藤盘根错节的盆景架,上托青瓷红沿的花盆儿,盆内盛开一株君子兰;地下铺的是中国新疆地毯,东北角斜放着一架橱式钢琴,这完全是一间奇特而优雅的高级卧室。

朱卫琦心想:春雪萍到哪里去了?他们这些王八蛋不打、不骂、不杀、不剐,把我弄到这儿干什么?是谁走漏了风声?是凤翔?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再说也不能把雪萍卖在里边呀!到底是谁呢?噢?难道昨晚小屋后的声响……朱卫琦正在思索,只听“哗--”铁门向两边裂开,走进一个穿着木屐的日本娘儿门。她手里端着一盘美味佳肴,踢踏踢踏来到茶几旁,把盘子放在茶几上,踢踏踢踏地走了出去,那铁门“哗--”又自动关上了。朱卫琦朝铁门猛跑过去,用力一推,纹丝不动,要想出去那真是墙上挂帘子--没门!朱卫琦心想,对我如此“厚待”,无非是想叫我把“飞天玉麒麟”交出来,好吧!我决心奉陪到底!想到这儿,他坐到沙发上,拿起盘子里的饭菜,一阵风卷残云,吃得干干净净,又喝了一杯牛奶,用毛巾擦擦嘴巴,打了一个饱嗝,然后躺到了沙发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