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二次元盗墓笔记之麒麟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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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她站在我面前,棉袄旧了。我记得那件棉袄的样式,最初的色泽是亮粉红色的,上头有白色的印花,穿在表姊的身上的时候很漂亮,不过穿在她身上时已经有点泛黄,袖子过短,但是她看起来很喜欢那件棉袄。

她抬着头,眼睛很漂亮哇!是茶色的水晶,脖子上戴着一只白玉坠子,那玉坠子恐怕只有我知道来头,是一只汉代白玉蝉。我看着别人从干扁的尸体口中取出,然后按到我的手里,跟我说这份是我的。我很喜欢那玉蝉,虽然汉代的雕工不漂亮,不过很朴实的模样异常惹眼。然我最喜欢的,还是它握在手里的感觉,不会特别冰凉,温温润润的……然我记得,这玉蝉一直安安稳稳地躺在我的抽屉里,什么时候到她脖子上了呢?

很适合她。

我好象跟她说了些话,对她伸出手时是湿溽溽的。我迟疑,没敢碰她,悬在空中的手犹疑了老半天,还是推一下眼镜,我笑着跟她说我先走了。她却没头没脑说我的眼睛像糖果,我说你这个小妮子是嘴馋吧?掏了掏口袋,竟然有一颗裹了梅子的麦芽糖……是有几分神似,我笑着把糖果按入她的掌心,转身要离开。

你什么时候要回来?

她突然拉住我的袖子,我吓了一跳,转过头去那茶色的水晶让我看得心慌,就是一把枪抵在我的脑门上都没这么可怕。然后,我发现我哑了,张嘴嗡动了许久,什么也说不出来,喉咙干到生疼,我想把手扯回来,但她看着我、抓着我,力道有千斤万斤一般,我挣脱不了。我看我的手腕上留下了干涸的血迹。

谁的血?

我没有受伤、她也没受伤,为什么会有血迹凝在我的手腕上?

我不停地抽翻着脑海中的记忆抽屉,想要找到一个相对应的信息来做比拟然,猛然地发现了那个抽屉,我用力地拉开……

『不准擦掉!』我大声狂吼,一个有点陌生的脸孔的进入我的视线。

『醒来了,叫队医过来。』这个面容有点粗犷的男人拉着我的手腕,对另一群人喊着。

我环顾四周,这是在一个墓道内,有一个小小的火堆在维持温度,这里很温暖,眼前大概七八个人左右,另一个男人走到我眼前,问了我身体状况,帮我打了一剂营养针后,递给我水壶给我,要我缓过来之后,再去吃点东西。我抿了几口水,精神才正式地集中回来。眼前这票人都穿著宁公司的制服,我想了一下,开口探问消息。

消息让我听来有点讽刺。这一路爬上来,竟通到了起初那个坍塌的墓道,即宁最初发现百足龙封石的地方。

『队长要我们调查这里,说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于是就捡到你啦!兄弟。』

说话的是一个德国人,我记得他,他是宁指派下来当补给救援小组的组长。他们说他在我们进入后,就慢慢地开挖坍塌的墓道,他指着墙角一个方型的小孔洞说:『你就从那里出来了。』

要是宁知道当时只要清开这墓道就有路可以直接下去她会不会气死?

『你怎么没跟队长他们一块?』德国人问我,我看他带着卫星电话,如果宁那条路没事情的话,可能已经接洽上了,我说:『哎,发生一些意外,掉队了。队长呢?她们出来了吗?』

『出来了,不过是从另一个出口出来,你再休息一下,等一下我们就要下山跟队长他们集合。』

『我睡多久了?』

我看表,但我自己感觉精神跟身体的状态都是获得充分休息的,即使现在的时间跟我最后一次看表差没多少个数字,总不免担心是多过二十四小时的差没几个数字。还好询问出来的结果不是我一睡睡了三天之类。

前后推算一下,我还有时间下去找小家伙,我后来想过,这个时候的我其实有点偏执过度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一种嫉妒或是好奇,我问那个德国人有没有办法跟宁联络上,他楞了一下不明所以,只说下山就能会合不需要如此急切,最后我还是拦截到他跟宁的通话。

『亲爱的宁。』

我话都还没说,她狼狈的怒火立刻刺进我的耳膜,她说:『黑先生身手矫健,脱队还能还活着啊?』

『别这么说,你的声音似乎很狼狈?』

『有话快说,趁我现在心情没有很糟可以叫他们把你带下来。』

『我们来做个交易好吗?』

『没什么好交……』

『你总是需要一点东西回去交差,比方说你们看到的那个青铜门里有什么?』

我讲这话时心里是极端自信的,我相信宁是一个工作狂。假设每个人的生命都有一个执着,如小家伙要落叶归根一样,她就是一个绕着工作跑的人,我不晓得是什么的因素造成她这样的结果,我只知道我现在可以利用。她顿了一下,笑说:『呵,你以为东西只有你有吗?』

『哎呀,我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但我确定你们在意外之后没有人留下来。』

当时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断后的两人是死是活,我并不清楚,不过凭着枪声跟惊叫声,我混了一点的推论与她斡旋。她向来是聪明的,平常的状况我没有把握我能忽悠得了她,但她的声音显示出她的不耐,她无法冷静而周全地思考。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我猜对了。

『你可以不要相信我,但我不认为你的狼狈会有东西可以应付董事会,相信我也是相信你自己。』

『你……你要什么?』

她的语气开始犹疑,我不能与她闲扯太多,便道:『让这个小组继续在这原地待三天,我要再进去一趟。』

『不要闹了,你是在玩命。』

她嚷了一下,但可能真需要些东西,她要我把电话给那个德国人,我直接去我的背包里找出相机,用极其微弱的电力,开了几张我在那间墓室里拍下的照片,德国人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他跟宁讲了一阵子,最后电话落回我手上。

『你要回去自己回去,别扯我的队员下海,我要你把照片留着,这个小组原地等你。』

『不成,你们带了资料直接走人我可亏大了。』

中间讨价还价几回,她说:『好,我再相信你一次,黑先生。我让他们在原地等你两天,就两天。两天你自己没出来,我要他们立刻收队下山。』

我跟他们重新补足了装备,本来有几个人想跟着我一起下去,但宁似乎在电话中给了强力的威吓,最后还是我一个人重新钻回那个孔洞里。走回去的这趟路,有一段我完全没有印象,可能我走到这里时已经是靠意志力支撑。手腕上小家伙握下的血痕还在,不晓得有没有效用,为防万一,我把蚰蜒的事情跟队医提起,他们没碰过也不晓得怎么处理,聊发心意给我喷了防虫液。

由于再下去的路程是下坡,一路走来也没啥危险,所以我的脚程比之前加快。手电筒无聊地四处乱照着,我到现在还是不懂我为什么要回来走这一样趟。

很久很久之前,在道上,曾有人用狼来比喻我,一旁一起喝酒的人起哄闹着说该是只小野狗,但几杯黄汤下肚后的人讲起话来总异常贴切又混乱,那个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压低了声音说:小野狗会有它忠心的快乐,我瞅你就是一匹狼。

我呵呵笑了不应声,后来在道上有些名气出来了。我又碰见那个人,他已经退休了,见着了我便笑说:小野狼长大啦?

我摇了摇手指说狼主要是群居的生物,我现在可没那样的好耐心。

但是他啧上几声,告诉我:

小子空该去研究一下狼,有群居也有独居。群居是理性的,离群的,性格上多些乖张……就像你一样。

嘿,我忍不住笑起。

现在想起来这老家伙的话还有几分道理,若我是纯然的理性我绝对不会蠢到站在这里,可能是那一分乖张驱使。然我不知该如何言述,张起灵这个小家伙有奇妙的魔力,很能让人想追着他跑,即使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做,但我依然。

像烟瘾,该戒,但手总忍不住往口袋里探。

所以翻出根烟,百无聊赖边走边抽。我不知道这趟下去会不会遇到他,反正我只能走到一定的路程,然后折返,跟宁的队伍一起下山。

『嗯?』

手电筒乱晃之际,我好象在墙面上照到一个不起眼可有点眼熟的东西。改拿出矿灯,照明度提升之后,我看见了,在石壁上一个小地方,用炭笔写着一串无法发音的英文字母。

我蹲下身子,这是张起灵一路认过来的记号,但这笔迹太潦草,加上我之前没仔细确认,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他写的,或者这只是个共享的记号?我还记得他在我蒙眼的时候,有去触碰过死物,他前后的心情似乎以该死物的触碰成为一种分界……我所能猜,那死物应与他有极大的关系,只可惜我没看见,如果那死物是人的话,我想这个记号肯定是他们某个团体所共有,因为一个人留给自己看的记号,不会这么复杂,有个箭头或打个叉已经不错了。

这记号的旁边还有些迷糊的字迹,是写上后又被糊掉的。但笔顺还残着一点,勉强能够辨认。

『时……时间不……够,我看到……』

这字让我看了心里犯嘀咕,研究了好些能读出的都不是关键词。我还想继续往边上找其它线索时,却从黑暗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金属摩蹭地面的噪音,这声音中还混着仿如梦呓一般的碎语,但空气中没有特殊的气味,只是冷冰而荒芜,仅多了分潮润的香。

我立刻切掉矿灯,摸出腰上的枪枝上膛,退到一个我认为安全的空间时,举枪、开灯。

『谁在……』

我楞住了,我承认我的思考很容易被新发现给引诱离开,所以我没有料到这个光景。

张起灵他幽荡着身子,两眼有点无神,身上什么都没带,还套着那袭破旧的铠甲,乌金古刀被他一手曳着,蹭着地面发出难听的嘶哑。

他的嘴唇因缺乏水分干裂,有点消瘦憔悴。像没看见我似的,直直地与我擦肩而过。然如同呼吸不间断一样,他不停呓语着:

『终极……我看到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