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东风不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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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十月初八(五)

黑衣杀手从阿锦怀中夺走诸邑的时候,迅速抱着哭泣不止的诸邑离开醉仙居。

阿锦杀红了眼似的挥剑斩杀,可源源不断地杀手抵挡了阿锦的视线,阿锦眼前黑色与鲜红不断交替,刀剑相抵激荡出的火花将殷红之血燃烧,被钝器割破的布料残渣飞扬在小小的侧门处,怒瞋圆瞪的双眼中除了炽热的杀意再无其他。

直到霍去病赶来,阿锦才觉得有了希望。且不说阿锦自小溺爱诸邑,就算被抢走的是夷安公主,阿锦也一定奋进全力营救。

大汉的嫡亲公主落入敌方之手,论谁都明白对于大汉,这是一次重大的打击。好在张骞已然救回,可丢了诸邑,实在得不偿失。

“青叔,诸邑被他们带走了。”卫青也赶至侧门处,靠近阿锦和霍去病。

“公主已经去救了。”为了让阿锦和霍去病放心,卫青一边格挡匈奴杀手,一边回答道。

“青叔,谁去救了,一定要把诸邑救回来啊。”阿锦诧异于卫青的速度,和霍去病相视一眼,心中疑惑顿生。

“放心吧。公主不会有事的。”卫青没有解释更多,集中注意对付被汉军团团包围的匈奴余孽。

一场大雨倾盆而下,冲刷着长安街头罪恶的血液,整齐而又训练有素的汉军在经历了一场有规划的暗杀行动之后,迅速清理现场。

这次的肃杀行动,共绞杀匈奴一百二十三名,俘虏残党七名。虽然汉军损失颇为严重,但好歹还是将张骞营救于水火之中,又揪出了长期蛰伏长安的大量匈奴使徒。

阳光再次降临的时候,浑浊的雨水蒸发混着血腥之气让人作呕,幸好不是春末初夏之际,否则尸体腐溃,再夹杂一些腐尸之气那就更让人受不了了。

长安的百姓见风暴已然过去,本想着打开窗户看看窗外的情况,却都被这恶心的气味给逼回了房中。

“青叔,你可知诸邑被带往了哪个方向?”厮杀已然停止,阿锦也不是不相信卫青,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不亲自去确定诸邑的安全她是放不下心的。

“禀告将军。加上皇上亲自挑选的黄门宫女,我方一共死伤二百四十七人。”卫青正想着如何瞒住阿锦,副将李息的出现正好打破了这尴尬的僵局。

“这么多。”卫青眉头皱起,大破匈奴在京势力固然好,可这样的死伤未免也太过于惨重了。

“青叔。”见卫青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阿锦再一次发问道。

“青叔既然这么说了,诸邑一定会安全的。”霍去病也察觉出这整个事件有太多疑点,诸邑是大汉公主,卫青是不会置之不理的,能让卫青如此镇定只有一个理由,诸邑被带走一事一定也在武帝的计划之中。

“不见到诸邑,我不放心。”阿锦又怎会猜不出这次的事情原本就在武帝和卫青的计划之中,只是一联想到那日武帝应允诸邑之时,阿锦就气不打一处来。大汉的繁荣昌盛固然重要,可是能重要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计算谋划的吗。诸邑还那么小,她根本就理解不了这其中的道理,被夺走之时有多担心害怕惶恐不安,武帝就没有考虑过吗?在武帝的眼中,只有卫长一个人是他的女儿吗?

“阿锦。”霍去病正要拉住阿锦,可刚刚的浴血厮杀早已耗光霍去病的体力,更何况血日布的那计刀伤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一直都在往外渗血,能撑到此时已是不易。

“霍去病。霍去病。”霍去病最后的印象中,只有阿锦一脸惊慌失措梨花带雨的模样,脸上匈奴的血随着眼泪一起滴落,头发乱糟糟的,还沾满了鲜血与灰尘,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阿锦,这样的阿锦在他眼里依旧很美。

醉仙居外,李敢带着由卫青带来的救援部队团团围住了员乙丁与血日布兄弟二人。

沙夏依旧桎梏着灵雀,员乙丁和血日布见到灵雀那个样子丝毫不敢轻举妄动,任由汉军拿锁链禁锢他们的双手。

“姑娘松手吧。”毕竟和灵雀相识一场,见到灵雀这番痛苦的样子,李敢还是有点心疼的,他想不明白,灵雀还这么小,为何会去做匈奴的奸细。

沙夏见员乙丁和血日布已然就范,听话地松开了灵雀。

灵雀刚刚重获自由,一见李敢的眼神就明白了李敢心中对自己的猜忌。虽然早就料到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当李敢真正将自己认作奸细的时候,自己还是有些伤心的。

汉军带走灵雀的时候,李敢看都没有再看灵雀一眼,对于有伤大汉国体的奸细,李敢是断断不会原谅的。他只是庆幸自己并没有过多的透露这次围剿行动的机密,但是只要一想到那日,灵雀手捧斗笠,善良单纯地模样,李敢就不敢置信,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一头,匈奴杀手带着被迷晕的诸邑躲到了离醉仙居较远的一条街巷之中。

“张骞呢?”负责接头的匈奴人用结结巴巴的汉语问道。

“被抢走了,我们损失了许多弟兄。逃出来的不多了。”抱着诸邑的匈奴杀手回答道。

“怎么会这样?这是谁?”接头人情急之下说出了匈奴语。

“应该是大汉的公主。”匈奴杀手回答道。“抓了她,我们也没输的那么惨了。”

“是吗?”接头人兴奋地说道,后又问道,“员乙丁呢?”

“不是很清楚。我一路狂奔至此,之后的情况不太清楚。”

“不管他们。能抓住大汉的公主也是奇功一件。单于会嘉奖你的。”接头的匈奴说道,抱着诸邑的匈奴杀手正处于成功的喜悦之中,丝毫不觉身边人的危险。

只见负责街头的匈奴人举起短刀,快准狠地刺向了那人的心脏,匈奴杀手双目圆瞪,不敢置信自己好不容易脱离汉军的重重包围,为匈奴立下汗马功劳,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

“你。”匈奴杀手倒地而亡,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接头人,眼中的恨意与不平并没有随着死亡而消失。

“赵将军辛苦。”黑暗中,一道紧闭的别府侧门缓缓而开,容月姑姑头戴头纱斗笠从门后徐徐走出。

“不辛苦。姑姑谋划此局,才最辛苦。”接头匈奴赵信从死人手中抱起诸邑,小心翼翼地递给容月。

“赵将军才是此局之关键,将军的劳苦功高,容月一定会禀明陛下。”容月将诸邑护在怀里,用貂绒斗篷裹住诸邑小小的身躯。

“将军放心。该给将军的府邸已经备好了,玉伶也已经在将军府中等候了。”语落,容月就抱着诸邑离开了。

剩下昏暗街巷中目露鼠光的兴奋着匈奴叛将赵信和至死都无法平息心中怒火的死尸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