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日,因为义妁的时时监看,阿锦不得已日日都卧床休息,不准下床。
“义妁姐姐。“阿锦刚刚一叫义妁,义妁就明白阿锦要说什么了,义妁出自民间,从小跟随师父走南闯北,医治过的人多如牛毛形色各异,上至王侯将相,下至乡野小民,可她从来没有碰到一个患者,能有阿锦这么磨人的。
她一直以为她的二姑是这个世界上话最多最烦人的人,却不想这个世界上还有阿锦这样的人物存在。
“不许下床。“虽然不知是多少次告诫阿锦不准下床走动,可次次这般说来,是个人都会头疼的。幸好阿锦性子好,虽是主子却无半分主子的架势,所以义妁和阿锦相处起来甚为轻松,能用医者对待自己的病人的态度来对待阿锦。
“我这背都躺散架了。不许下床,你让我像昨天那样坐起来总可以吧。“阿锦用的是请求的语气,肢体却随着说出的话语而有了动作,义妁看阿锦这不听话的样子,随即双眼一瞪,怒视着阿锦。
“成了成了。我不起来了。我继续躺着,躺着。“阿锦见义妁那样子就知道,要是她再不听话,义妁又要给她开她最讨厌喝的那副不知道加了什么苦的阿锦只想撞墙的中药。
“这还差不多。”见阿锦听话,义妁也没有继续追究。阿锦的伤养到今RB来是可以下床的,可是阿锦不爱喝药,一到喂药了,就老是躲躲闪闪的,想法设法地让药洒出去一点是一点,不仅如此,她还好动,就算是夜间睡觉也不得安生,老是动这动那的左右翻滚。这不,前天刚刚好了一点的气色,就在阿锦这不断折腾中又败下去了一些。
为此,武帝平阳也没少数落阿锦,阿锦也不是不听,在义妁看来,阿锦可能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她的好动是天生的,她自己也知道对她现在的身体不好,可是她控制不了她自己。
义妁没有办法,只有在药理上多下些功夫,偏得阿锦还极为怕苦,喜爱甜食。要不是有容月在,天天想着法子变着花样地为阿锦做各种美味药膳,义妁的头简直能大到冲破太医属覆盖整个汉宫。
“义妁姐姐。”阿锦又开始叫唤义妁,义妁现在可以说听到阿锦的声音就害怕。
“又怎么了?“义妁以为阿锦又要耍什么花样,正在阿锦屋中捣药的义妁不耐烦地看向阿锦。
“你看。“谁知义妁刚刚看向阿锦,阿锦躺在床上,头偏向她这一侧,做了一个极大的鬼脸,一下子就把义妁给逗乐了。阿锦就是有这个魔力,无论她多么让你头大,但是她拥有随时能让你开心的能力。
扑哧一声,义妁笑出了声,又不想让阿锦过于骄傲,立马忍住了笑。
“忍着干嘛,想笑就笑啊。你看,还有呢。“阿锦最是讨厌别人压制自己的本性,见义妁忍住笑,又一连做了好几个更丑的鬼脸。
“成了,成了。你别做鬼脸了。“义妁忍不住了,捂着肚子放声大笑。
“这才对嘛。我在这养病本来就够无聊了,你要是天天板着脸,我都快要憋屈死了。“见义妁笑得很开心,阿锦也乐了。
“能不板着脸吗?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有多不听话。“不知不觉间,义妁和阿锦的关系好到已经不需要用尊称敬语了,只是义妁自己还未发现,她只是觉得和阿锦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让她回想起她还未进宫前在医馆行医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医女,没有皇权加身,不必思考圣主之意,专心致志于医道。现在想来,那段时间是多么的纯粹,多么的美好。
“我都说了,不爱喝药爱动弹都是我天性使然,我的心是向着你的,本想事事都听你的,可是我这脑袋瓜子,她不听话啊。要不,我帮你惩罚她。“阿锦就是这样,有的时候聪慧地像个大人,有的时候又幼稚的如同稚童。
“好啊。你罚啊。“义妁倒想看看阿锦怎么淘气地惩罚自己。
“那就罚我的脑袋一天都得立着。“说时迟那时快,阿锦将自己的身体向后一靠,再将头一抬,就变成了阿锦的脑袋和身体成了一个九十度的弯曲,阿锦本来就不瘦,脸上肉肉的,这番折腾下来,脖颈间的双下巴向外突起,光看脸比平常看起来胖了几圈,滑稽的让义妁笑得合不拢嘴。
“哎哟喂。阿锦。“义妁本想骂阿锦来着,可阿锦这副摸样实在是可爱至极,便也不忍心,阿锦愿意逗她开心,那么她就要笑得开心,笑得真心实意。
“笑什么呢。笑这么开心。“武帝下了早朝,本想先看看卫长,再来看看阿锦,以免被阿锦怀疑,却不想刚刚踏入这太医属,就被阿锦和义妁的笑声给吸引了。
一进门,武帝看见阿锦正那样折叠着脖子,双下巴成了两层向前突出,脸上满是诧异惊吓的表情看着刚从门外走进来的武帝,瞬间也忍不住笑。
“义妁参见陛下。“义妁见武帝来了,拼命忍住笑,佯装镇定地跪下行礼。
阿锦确实是被吓着了,见武帝进来,都忘记了礼数,要不是义妁提醒,阿锦还在那狼狈地蜷缩着。
“阿锦,“阿锦紧张地向下缩着身体,一不小心就撞了头。
“哎哟。“阿锦疼得叫出了声,武帝忙跑过来扶好阿锦。
“阿锦参见陛下。“阿锦边揉着头边行礼说道,眉头紧皱的样子更加滑稽了。
“行了。朕不是说了,伤没好,不用请安的。“武帝将阿锦重新扶好躺下,看着阿锦又能淘气了,别提有多开心了。
“陛下还不知道阿锦姑娘的性子,这几日,微臣的耳朵可遭罪了。”义妁知道阿锦是武帝的亲女儿,所以在武帝和阿锦都在的时候,倒也是敢打趣阿锦的,这样在武帝的心中,义妁和阿锦交好,也有利于保住义妁的性命。
“我成天躺在这里无聊吗?去病不能待在这里,诸邑的腿伤没好不能来看我,这屋里就我和姐姐还有容月姑姑,容月姑姑是长辈,我不烦姐姐我烦谁啊。“阿锦也知道自己这几日话是有些多,那也是因为她喜欢义妁,觉得和义妁待在一起开心,才这么麻烦义妁了。
“陛下,你看。微臣过不了几天,可能就要请其他的太医来给微臣诊治耳疾了。“义妁也是真的喜爱阿锦的,言语间的玩笑意味让武帝也觉得甚是轻松。
“义妁去医治耳疾的时候,别忘了先给朕也看看朕的耳朵。“武帝也打趣道。
“哼。那我今后不说话了。“阿锦见武帝义妁都嫌弃自己话多,随即紧闭双唇,闭上了嘴。
武帝和义妁见阿锦这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调皮样,笑得更加开心了。
隔壁屋里,刚刚睡醒的卫长听到了这样的笑声也无心睡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