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魂入虚阵
神皆有罪，人岂可免
迷途知返，渡厄众生
应悫山庄拍卖大厅内，一阵寂静过后，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讨论着有关“齐州九点”的种种传闻……
糜途沉思了一阵后，看向台上的计价器，好奇的追问，“是因为神老板扫出“齐州九点”，竞拍加价直接翻倍了？若是殷家继续跟随逐价，难道这枚银香囊的价格就直接飙到4000万？我靠，不是吧？这么刺激？”
“你以为呢，迷糊，这里是应悫山庄，不是旁的拍卖公司，旧时应悫的另一个称号便是吃人不吐骨头，有去无回之所，你以为秦世筑那个老不死的凭什么目中无人？还不是仗着祖上留下的恩荫……”坐在后排的商天君想起平日没少隐忍秦世筑的嚣张跋扈，心中愤恨不已。
“不仅如此，若单单是金钱上的竞逐倒也罢了，依照应悫传下来的老例儿，若真有人扫出尽极之阵，不仅加价翻倍，最终认输的一方还须答应胜出方的一则索求……”越采荷看着台上笑容可掬的巽少陵，有意无意的介绍着他从家中古书里读到的历史。
“索求？什么索求？就是随便提条件呗？这倒是挺爽……”糜途想了片刻，恍然大悟的说道，“那若是胜出者向对方索命呢？也必须答应吗？”
“既有前因，必有后果，无论胜出方提出何种索求，自然必须答应，”越采荷不以为然的说道，“否则这“齐州九点”怎会如此难得？听那巽少陵的口气，他也是百年才得一见……”
糜途听他说得神乎其神，不禁眉头微皱，“百年一见？那这位陵先生不也成老妖精了？额……贵圈不只人际关系混乱，水也好深啊……”他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心中又现新疑惑，“荷荷，照你这样讲，倘若这尽极之阵“齐州九点”也决不出胜负，到时候又该怎么办？难道后面还有更劲爆的花样？”
越采荷见自己表兄思维敏捷，赞赏的侧头看向他，“我记得曾经在越先生的藏书楼中读到过一则日记，那是百年前发生在应悫山庄的一桩奇事，那天的情形与今日有几分相似，双方为了挣抢一件宝贝扫出极尽之阵，却没能分出胜负，随后……”
他话才说到一半，却被一只温厚的手按住了肩头……
越采荷转头看去，刚巧对上锦留白的视线，只听对方开口说道，“荷荷，看来越湘泠明令禁止你查阅的书籍，你是一本也没落下……”
锦留白语气温和亲昵，边说边将按在肩头的手凑近越公子如玉般的面庞，满是怜爱的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脸颊，“你真真是个恼人的孩子……”
越采荷没想到他会突然变得如此温暖，一下子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是凌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迷惑与纠缠……
锦留白见他如此，也不复多言，示意越公子静静等候拍卖结果便好。
故事只听到一半，糜途心中甚为不甘，他虽然很想催着荷荷讲完，可就算自己神经线再粗，此刻也察觉到自己表弟与锦留白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未免荷荷难做，他暂且放下好奇，意兴阑珊的看向拍卖台，脑中思索着“齐州九点”的来历……
坐在一旁的神罪，神色清冷，不发一言，仿佛毫不在意今次拍卖的最终走向，亦或他早已知晓最终结局……
这时，巽少陵架着他的鸟儿，泰然自若的抬起头看向殷晴，等待殷家最后的决定……
场内众人也都在屏息等待着，想知道百年难见的“齐州九点”会否遇到竞逐者……
二层包厢内，殷雨年轻气盛，抓起一把铜钱，还想较量一番，却被身侧的殷晴一把拦住……
他安抚的拍了拍殷雨的后背，让他听话收手，随即转头看向巽少陵，绅士一笑，示意殷家退出竞拍，拱手相让……
巽少陵得到殷家主事人首肯，像是毫不觉得意外，他立刻转身看向越家包厢，鼓掌恭喜胜出者，“丹凤迎仙仗，瑞彩映珠躔，恭喜这厢贵客竞得应悫压轴宝物，得偿所愿，”他眼神停留在神罪处，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随着巽少陵一锤定音，众人不约而同的按照惯例起身鼓掌相贺，人们原以为能看到更精彩的竞逐戏码，却没料到，殷家临阵退缩，干脆利落的结束了竞拍，毫不在意圈内人的品评……
一阵嚣嚷过后，巽少陵带领助手走到台前，礼貌的和宾客们道别，“感谢各位光顾应悫，青山依旧，绿水长流，我们下次再会！”
说罢，他鞠躬致礼，随后架着他的鸟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拍卖台，不再同任何人交际，今日的应悫拍卖就此结束……
越家包厢内，糜途同众人一样感觉意犹未尽，他忍不住抱怨道，“我靠，就这么结束了？这殷晴挺会玩啊？之前我见他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还以为殷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武器要拿出来同你们PK呢，谁知这么就弃城不玩了，这人果然应了他的名字，阴晴不定啊……”
“小迷糊，你可以啊，很会看人嘛，殷晴这家伙，真的很难搞，说实在的，这圈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老子最烦他了……”商天君深有感触的附和道，可见他是真的很反感殷晴。
“猴儿哥过奖过奖，”糜途得意的笑着揉了揉肚子，“今天你收获颇丰，是不是该请哥几个好好搓一顿？”
“那是自然，今天我做东，咱们去红姐那儿好好聚聚，谁也不许走啊。”说罢，他给了糜途个眼神，又扫了眼越采荷。
糜途立刻心领神会，忙笑着拉住自己的表弟，“荷荷，马上到饭点了，跟我们一起去吧，自从你回来，就一头扎进越家那些破事儿里，好久没临幸哥了，哥好寂寞啊……”他说着，还似小时候一般拉住越采荷的手臂乱晃，半是撒娇半是发癫，一副不达目的不放手的缠人模样……
今日同锦留白的偶遇，令越采荷浑身不自在，他本想直接离开，可看到糜途期待的样子，又不忍拒绝，最终他微微点头，算是应了猴儿哥的邀请。
见目的达到，糜途高兴的转向神罪，“神老板，你同留白也去吧？人多才热闹嘛……”
神罪未做考虑，立刻微微颔首，朝他眨了眨眼睛，算是确认了。
说着走着，糜途等人在礼宾的引导下朝前厅方向走去……
一路上，糜途又想起了刚刚那个问题，随即转向锦留白，不依不饶的问道，“留白，你丫刚才不让荷荷继续说下去，别以为哥就忘记了，快点告诉哥，如果“齐州九点”也决不出胜负，接下来会怎样？”
锦留白一直走在越公子身后，听他这么问，忙笑着回他，“途少爷，好奇心太过旺盛，往往会招来祸端哦，”
糜途不以为意的瞪了他一眼，“留白，老子又不是被吓大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莫要装1逼，易遭雷劈……”
锦留白见他此话说得粗鲁，笑着摇摇头，知道今天不讲明白是躲不过去了，“好吧，其实告诉你也无妨，若是“齐州九点”也决不出胜负，巽少陵便会开启虚阵……”
“虚阵？”糜途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好像在舅舅的某本藏书里看过这个词……”他仔细在脑中搜罗数遍，却怎么也找不到更多信息。
“所谓虚阵，是以凤鸟引魂，进入未知之境，在那里一决胜负……”锦留白顿了顿，看向身前的越采荷，此时对方刚好也转头看他，两人的眼神瞬间交汇又立刻分开，不知是在逃避还是相互隐藏着什么……
“魂入虚阵？”糜途脑中立刻浮现出这四个字，“未知之境？依照科幻小说的逻辑，难不成虚阵是指另外一维空间？”
“途少爷，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哦，”锦留白说完，用食指按在唇上，微微一笑，好似在告知糜途，自己言尽于此。
糜途了解他和神罪的行事风格，知道再问不出其他，便自顾自的朝前面走去，突然间，他身体猛然一动，自己被一股沉稳的力量拽到了一旁……
“啊……？”他下意识的惊呼一声，发现神罪正揽住自己的腰，淡淡的看着自己……
糜途定了定神，这才发觉原来自己只顾着胡思乱想，险些没撞上楼梯口的巨幅屏风……
“别想了，这些同你都没有关系……”神罪见他终于缓过神来，方才松开手，看住他的眼睛，不容置疑的说道。
糜途见眼下也想不出头绪，便乖乖点头，暂且放下心中疑惑，随着众人朝前厅门口走去……
前厅门口处，宾客纷纷准备离开，殷家兄弟却不请自来，正朝他们颔首示意，殷晴身后跟着殷雨，二人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商天君立刻皱了皱眉头，”老子最不爱跟他们殷家兄弟过话，今天难得高兴，千万别败了兴致，我先走一步，咱们红姐那见，”说完，他看都没看殷晴，转身就走。糜途心想，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猴儿哥同殷晴到底有何种解不开的过往……
殷晴走到众人面前，率先同越采荷打招呼，“一年多不见，越公子又长高了？出落得越发俊朗标致了……”他似笑非笑的盯住越采荷，语气中透着令人不悦的托大与熟络。
越采荷微微一笑，迅速扫了眼站在殷晴身侧的殷雨，神色骄纵的男孩同自己年纪相仿，此时正撅着嘴，像是不满刚刚竞拍的落败，所有不悦都挂在了脸上……
“殷老板谬赞了，我自然比不得殷雨，有哥哥宠惯着，”越采荷并不介意对方拿自己的容貌说事儿，他大方一笑，直视殷晴的双眼，明亮的眸子闪着耀眼的光芒，毫无怯色。
“呵呵……，小雨是有些淘气，自幼被我宠惯坏了，之前同越家的一些小摩擦，都是他在胡闹，越公子可不要介意啊，”殷晴毫无诚意的胡乱敷衍，语气却又十分亲切得宜，看向越采荷的眼神更是出奇的柔和。
“殷老板言重了，小雨弟弟贪玩倒是没什么，殷家一贯的行事做派圈内无人不知，自然不会介意，只是，”越采荷忽然收敛笑意，轻抬眼角，言词锋利的说道，“越家门规森严，若今后真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也不好替殷家弟弟担待，那时，殷老板可不要亲自上门找我要人啊……”说罢，他瞬间又变回了温婉公子，眼神和煦的看着殷晴身后的殷雨，对方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竟微微冒出了些冷汗。
自己的表弟如此游刃有余的应付殷家当家人，令糜途有些惊讶，他看着身侧的越采荷，又扫了眼对面的殷晴，忽然下意识觉得二人在行事方面，竟有几分相似之处……
身为殷家主事，殷晴自然能听出越家少主话中的威胁之意，可他并不介意眼前少年的笑里藏刀，只是眯起眼睛盯住他如玉般的脸庞，不与他争辩，过了片刻，才讨好般笑道，“越公子说什么都好……”
越采荷见他不再挑衅，便也收敛态度，不复多言，同样淡淡的回视他，一如两人之前在拍卖大厅内似有若无的视线交汇……
锦留白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眉头微皱，常年挂在脸上的笑容一扫而光，关于殷晴，他始终觉得，这是越采荷无法绕开的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