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巫大成突然的工作变动,黎英那反应,却让他十分意外的相当平静。
“现在去企业了,英,你觉得怎么样?”
“说白了,大成,也就是家里今后的事务,一段时间你可能难以帮上忙了,对吧?”
显然,这样的问题巫大成的确也没有想过,既然妻子这样说,他也只好点头。毕竟接手这新的工作,又是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企业,仅仅是回想起车间工人对他的那种冷漠,巫大成这心里就难免忧心忡忡。
当然,一开始的工作,巫大成首先是要尽可能全面了解企业的状况,以及日常的运作。但工作也只是表面上,除了找有关的管理人员谈话,在了解情况的同时还需要他安抚人心。虽然换领导,上面派自己来这里,目的还是为了搞好企业。而他也考虑,工厂原来的管理人员基本上不作调整,但希望他们在干好本质工作的同时,能够尽职尽责。
和巫大成同时到来的还有工作组,巫大成要求各个科室和生产车间,尽可能将收集的相关资料交上来,然后将拿到的资料进行登记和分类。
由于生产照常在进行,巫大成白天里主要精力用在了企业,而晚上,他还要花时间关心工作组的进展情况。有时候和大家加班,将到手的一些重要的原始记录进行复印,以便能够在第二天按时的交还到生产工人手上。
刘常德书记由于出门催收货款,并没有等在厂里迎接他,因为企业第一重要的,就是必须按时向职工发工资。至于企业的生产,主要是由于洗涤剂生产线的暂时停产,工人中间有些不安定情绪。
巫大成下到车间,当着大家要求生产科长马轻舟,工人不能够放,在作好清洁卫生之后,安排大家学习,按照基本工资发放生活费。
“学习以后呢,厂长?”
“应该是恢复生产吧,我们是企业嘛。”
由于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所以他不可能回答更多。在电话里咨询刘常德书记,得到的答复却让他大吃一惊。
“大成啊,没有搞错吧,平常的学习每天只有六块钱呐?”
巫大成明显不同意,仅仅是六元人民币,可能保证工人起码的生活吗。老刘也转变的口吻,特殊情况,就按领导的意见办理吧。
巫大成摇摇头,马上让吕小梅将这样的意见,具体通知到相关科室和车间负责人。
虽然洗涤剂停产,但别的产品生产仍然在按照原来的安排有条不紊的进行。巫大成找了几位车间负责人,建议他们,要人手不够的话,可以在停产学习的人员中调剂。
由于包装材料不规范,班组长找到他,要求领导能够帮助他们解决。巫大成不明情况,亲自看了,主要是纸盒划线处有问题,不便于折叠。他觉得如果处理一下,包装还是可以用,但工人们反映,这样的话会增加工时费用。
“行啊,那就另外安排人吧,厂里给一个人的工资。”他这样的决定,立即引来了一片欢呼声。
“车间的工作一定要做好,任何的安排,都要考虑不让我们的工人们吃亏。”他这样告诉身边的人,虽然车间负责人满脸的欢喜,但科室负责人的脸色却有些难看,好像还有人在低声抱怨;得成本核算呐!
工作组的麻烦事还真的不少,这记录怎么看,都像糊涂账,除了记录的涂鸦,而生产日期,从开始的计划到最后生产时间的甄别,就花去了不少的时间。
对于人们的抱怨,巫大成唯一的只好作安抚。
实际上,由于工作组和企业两边都离不了,分身乏术的巫大成,难免也感到难以应付的苦恼,这边刚刚进入到情况,企业里的事情又来找他了。
幸好这种情况并没有继续多久,很快,巫大成就接到市委的电话通知,工作组改由国资委具体的负责,他现在的工作,主要作为企业的代理厂长行使职权。
由于不再参与工作组的具体事务,这的确也让巫大成大松了一口气,至少他现在全部的心思,可以用在维持企业的运转上。这一天,他终于可以在天不黑之前就能够回家了。
一进门,妻子黎英在好奇的看他之后,接着又是摇头的满脸是笑。
“哈,你现在可是大忙人了啊!”
“去你的,什么大忙人!”
“巫大成你说一下,这感觉怎么样?”
“无聊,什么感觉怎么样。”
“你心情啊,这还用问吗?”
他摇了摇头,如实地说道;“恐怕算不上好,这个一化厂你也知道一点吧,许多的问题,现在好像还是说不清楚!”
“肯定嘛,要说得清楚的话,用得着吗,还特别的派工作组!”
“企业现在的情况已经和工作组无关,代理厂长嘛,就这样。”
“呀,当官了啊,祝贺你!”
巫大成却是一脸苦笑的摇头;“企业啊,这也叫官吗!何况这生产经营我根本就是门外汉,而这个企业各方面的情况,真的又是想不到的严峻!”
其实,用不着巫大成讲,只是他这拧着眉头的一脸苦相,黎应就明白到他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大概想把他的心思引开吧,她仍然打趣的问道;
“说一下,这上任以来自我的感觉?”
“我这算什么上任,郁闷!”
“一方大员呐!难道不是吗?”
“这算是什么大员,说话注意点好不好!”
虽然知道他不高兴,但黎英仍然说道;“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儿春风得意?因为,企业一把手嘛,人又是这样年轻!”
巫大成可没有心情和她玩笑,不过,但还是一脸认真的说了;“既然一定要问,这样说吧,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这就是你现在的巫大成!”
黎英相信他的话,既没有干企业的经验,又缺少必要的心里准备,却一下子陷入了问题企业矛盾的漩涡中心。尤其那又是一个各方面情况都相当糟糕的问题企业,不要说改变,就是基本上的维持,对于丈夫也是相当的不容易。
果然,半夜里,黎英被他的叹息惊醒。当发现睁着眼睛的丈夫居然辗转难眠的情形,她这心里难免也更加的担心。
“大成,怎么回事啊,干工作嘛,用得着吗,家里了还是愁眉不展的放不下?”
“不,可不是放下的问题,而是在想,如何破解企业目前这种糟糕的局面。”
“是吗,遇上什么难缠的问题了吗?”
“这倒不是,因为做了一件事,对暂时停产学习的人员,待遇上的决定有些鲁莽吧。”
“如果觉得正确的话,大成,问心无愧就行了啊。你觉得对吗?”
也许是她这样的提醒,巫大成想明白了,也不再是懊恼的一把紧抱了她,并且还感激的亲吻了她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