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智和孙尔雅上了一辆出租车,这时过来一个带小孩的老人,颧骨上都有了酡红,估计在大西北待了很长年月了,老人提议:我们一起拼个车吧,他们要凑满四个人才会走。
孙尔雅犹豫了,人说江湖险恶,最要防范的就是老弱妇孺,火车上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再上一次当,丢面子不说,丢命可不是好玩的。但她四周看看,感觉没人更可靠。
邢智开口说:老人家上来吧,听您口音,不像本地人。
老人带着孙女上了车,告诉他们自己从内地来新疆三十多年了。一路上,老人回忆起自己的艰辛援疆史,感叹世易时移,车子很快到了市里。老人告诉他们,现在是旅游旺季,住的地方不好找。不过他儿子开了一家旅社,贵的房间五十块,便宜的三十块,条件虽差了点,但很干净。路过一家高档酒店的时候,老人说这里条件好,可以去看看,但不一定有空房。
邢智示意司机停车,老人留了儿子旅社电话,便相互作别了。
孙尔雅提议:我们还是住小旅社吧。
邢智说:其实酒店越大越安全,跟踪者看到到处都是摄像头,会有心理障碍。
孙尔雅解释:出来带的钱不够,怕到时不够用!
邢智故意说:那就少开一间房,我们两个人住一起。
孙尔雅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说:想都别想,不知道女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呀?
邢智说:你的意思是,宁可死在杀手刀下,也不愿跟我住一个房间?我跟你住在一起,可不是为了让你失节,而是为了你保住性命。
孙尔雅气愤地说:你不用这么恐吓我,我不怕!
邢智去酒店大堂一问,还真没房间了,如果坐等,至少要等到九、十点人家退房出来。还有两个小时好等不说,万一那时没人退房呢。邢智只好出门,与孙尔雅一道去找那家老人介绍的小旅社。还好很快找到了,孙尔雅到前台问:有房间吗?
一个女子说:你们运气不错,上午才腾出了几个房间。
邢智插话问:你是老板吗?
我不是老板,我是个打工的。女子腼腆回答。
你们老板有小孩吗?
有。
几岁了?
女孩,十来岁。怎么啦?
没什么,我好像认识他家人。
女子带着他们去看房间,邢智跟在后面四处找,没看到监控器。女子打开四楼的两个房间,进去一看,设施非常简易,而且有一个房间还没有卫生间。孙尔雅便问还有没有好点的房间。女子回答都一样。孙尔雅只好去前台拿同事的身份证办理了入住手续。
两人先后洗了澡。邢智仔细查看了房间门窗,说这个安全度比北京的酒店差远了。他提醒孙尔雅小心点。孙尔雅不买账,说你不就是打那点歪主意吗,趁早打住。
休息一会儿之后,两人相约出去吃饭,之后又在一家服装市场转了转。孙尔雅买了一条围巾、一条维吾尔族风格的裙子。最后买了一大袋当地水果,回到旅社。
孙尔雅先推门进去了。邢智这边钥匙不好使,折腾了好久还没弄开。忽然听得孙尔雅啊的一声大叫传来。邢智冲进门去,还好门没锁上。只见一名男子挥舞着一把维吾尔匕首,把孙尔雅逼进了卫生间,男子伸手推门,尽管孙尔雅在里面死力顶着,脸上挂着惊恐的泪水,但还是被推开了一道门缝。男子挥刀乱砍,眼看孙尔雅的肩膀就要被砍中,邢智一个飞腿朝男子左腰猛踢过去,男子被踢飞倒地,头部还被桌子狠狠撞了一下,撞断了一条桌腿,电视机摔坏在地。整个过程不到两秒!邢智趁势用钢筋一样的手掌捏住男子手腕,反身一扭,刀子咣当落地,男子痛得哇哇大叫。邢智连续几个上勾拳,击中他的下巴,男子本来张口大叫的嘴巴,打得嘣的一声,脱落好几颗牙齿,满口鲜血,立即昏过去了。正待起身之际,邢智听得一阵异响,回头一看,另一名男子已跃在空中,手中的匕首朝自己猛刺过来!邢智赶紧身子后仰,双手撑地,瞬间把自己弹射出去。右脚正中对方小腹,男子被踢出门外!男子捂着小腹,用匕首指着邢智,处于防守状态。邢智顺手操起地上的匕首跟男子刀尖对刀尖,近距离僵持起来。
你别出来!邢智喊给孙尔雅听。
僵持数秒之后,邢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匕首猛地扔向对手头部,男子立即用手中匕首一拨,把飞来的匕首拨向一边。就在男子分神的瞬间,邢智猛地蹿了过来,左脚插入对手双腿间,两手抓住对手右手手肘,身体往下一坐,想把对手摔倒在地,哪知杀手趴在背上竟摔不动。原来房间太小,男子用脚抵住了墙角。男子趁机左拳猛击邢智左腋,邢智顿时被打得几乎无法使出力气。疼痛中邢智调整方向,使尽浑身力气,终于把对手摔了下来,顺势用右膝盖重重摁住对手脖子。男子憋得满脸通红,手上的武器被震落在地。
服不服?邢智凶狠地问道。还没等对方说话,又是一顿猛拳出击,拳拳落在对方脑袋上,直到对方没了气息才住手。这时候第一个杀手开始醒了过来,想爬过来夺取地上的匕首。邢智跳起来一脚踩下去,正中对方手臂,只听得咔嚓一声,应是胳膊断掉了。
见两人都不动了,邢智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喊道:出来吧,没事了。
邢智撕掉被单,搓成绳索分别绑了两个偷袭的贼人。回头一看孙尔雅手臂上的衣服被划开了一道长口子,鲜血正渗了出来,他慌忙扯过来扒开一看,手臂皮肉上有一道两寸长的口子。邢智赶紧回自己房间拿来一瓶云南白药涂上,再撕了一块被单裹住。然后问道:还痛不痛?
惊魂未定的孙尔雅回答:痛是小事,就是快被吓死了!
原来孙尔雅推门进来时,猛然发现窗帘下面有一个鞋尖,惊骇之下赶紧往外跑,谁知那人比孙尔雅还快,手持匕首转瞬间就堵在了门口。孙尔雅大叫一声,两手本能挡过去,手上的水果袋飞了起来,男子的匕首捅过一只哈密瓜,在她右手臂划了一道口子。孙尔雅一阵剧痛,只好顺势退进卫生间,拿肩膀把门死命顶住。这一声喊,喊来了邢智,也喊来了躲在邢智房间的另一名杀手。
孙尔雅出来一看,地上躺着两名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男子,都是二三十岁的样子。邢智一个人竟然瞬间打趴了两名凶悍的杀手,看来他说他有少林功夫在身一点不假。
先把他们解决,再送你去医院。邢智说完,拿起匕首往杀手A脸上敲了敲说:睁开眼睛,别装死了;否则,我让你永远睁不开眼睛。
杀手A抬了抬眼皮,迷糊中听见有人问他:老实说,你们是怎么跟踪进来的。
杀手A摇了摇头,又闭上了眼睛。
邢智见他不说,又问杀手B,杀手B也不说。
邢智恼火了:我给你们两条路。一、我问你们答,不讲废话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二、你们可以保持沉默,那就去跟阎王爷交待吧。
邢智对杀手A重复问题:你们是怎么跟踪进来的?
杀手A不说。邢智一脚猛踩在杀手B的胳膊上,咔嚓一声胳膊又断了。
邢智再问杀手B,他还是忍痛不说。邢智把匕首猛地扎进杀手A的大腿里,杀手A惨叫了一声,一股鲜血冒了出来。
回头还没有再问,杀手B忍痛服了:我说!别折磨我们了!
原来,《织云疑云》见报之后不久,庄家安排北京的手下在孙尔雅家里和大小箱包里秘密搁置了五个微型追踪器,后来发现其中两个追踪器一路向西奔去,利用卫星电子系统一查,是在一列驶向乌鲁木齐的火车上,先是在西安下了火车,然后又上了火车,再次奔向去乌鲁木齐的火车。就在火车上的杀手即将行动之际,两人却在吐鲁番意外下车。
由于委托方对邢智悬赏五百万,对孙尔雅也悬赏五十万,杀手组织在西去铁路沿线城市早就布控等候,两人刚出吐鲁番车站,就被杀手一路跟踪到了小旅社。
孙尔雅听说自己身上被黑道放置了微型追踪器,顿时在箱包内一顿乱翻,但是没有找到。邢智拿过手提包细细检查,发现针缝的拉链边沿有胶贴痕迹。撕开一查,果然从包底找到一颗纽扣大小的玩意儿。他对孙尔雅说:就是这个,你照样在箱子内档找找,还有一个。
孙尔雅果然又找出一个。邢智拿过来放在地上,用匕首背部砸几下扁了,又使劲踩上几脚。孙尔雅问杀手:你们是怎么放进去的?
杀手B回答:这是在北京你家里就放下了的。
孙尔雅大惊:怎么进的门?
杀手B交代:北京负责跟踪你的人有你家钥匙。
难道是房东?孙尔雅问:负责跟踪的人叫什么?
那人姓范,我们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他跟几个手下一起负责放追踪器。
这回轮到孙尔雅彻底被震晕了,原来是范东!分手之后自己忘了问他要回钥匙,没想到他竟跟黑社会混到了一起,成为自己的死对头!
那火车软卧包厢那两小口是谁?邢智接着问。
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火车上的同伴假装警察搞定了你们包厢的乘客,负责向我们火车上的同伴提供你们的动静。这时杀手A也开口说话了,好像怕邢智再捅他一刀似的。
……
问完话之后,邢智让孙尔雅给两个杀手多角度拍了照片,然后把记者证拿到他们眼前看了,最后警告说:你们听清楚了,如果你们改邪归正,从此躲得远远的,我们就放你们一条生路,承诺永不曝光你们。如果再继续助纣为虐,别怪在网络上对你们进行“人肉搜索”,把你们祖宗八代都曝光于天下!
两个杀手一听连声说了一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之类的废话。
邢智又带孙尔雅去卫生间洗净血渍。两人换了衣服,下楼到前台,把两千元搁到柜台说:这里我们不敢住了,楼上进了小偷,被我收拾绑起来了,你去看一下,别让他们跑了。
女子还没搞清状况,两位客人径直出门离开了。
孙尔雅在出租车上说:想不到你这么有钱,我还以为你真没钱了。
邢智说:在北京真没钱了,到西安朋友那里拿了一点。
孙尔雅充满歉意:你说两人住一起,我还以为你没安好心呢,想不到你预判得这么准。
邢智呵呵一笑:也是撞的。其实这种情况下,两人住一起也躲不掉。
你真狠!孙尔雅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仍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