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中华处世智慧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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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菜根谭(13)

如果人的心胸开阔宽广,那么在他的眼中,即使有万钟俸禄和财富,也像瓦缶一样不值钱;如果心胸狭小,那么即使是一根发丝那样微小的利益,感觉也好像是一个巨大的车轮那样重要。

七四

人心多从动处失真,若一念不生,澄然静坐,云兴而悠然共逝,雨滴而恰然俱清,鸟啼而欣然有思,花落而萧然自得,何地非真境,何物无真机。

【译文】

人心大多在动了妄念时失去纯真自然的本性。如果人内心不生一丝杂念,心如明净的水一样静坐在那里,心随着云起云涌而悠闲飘荡,随着雨滴一起变得清爽明净,随着鸟叫而愉快地有所领悟,随着花瓣的凋落而获得一种冷清寂静的自在,如此看来,还有何处不是纯真美好的境地,还有何物不蕴涵着奥妙和纯真美好的缘分呢。

七五

世人为荣利纠缠,动曰尘世苦海。不知云白山青,川行石立,花迎鸟笑,渔唱樵歌,世亦不尘,海亦不苦,彼自尘苦其心耳!

【译文】

世人被富贵名利所束缚缠绕,动不动就说污浊的世间就好像无边的苦海。却看不到云朵洁白,远山青翠,看不到河水奔流不息,岩石肃然耸立,花香迎人,小鸟也在欢笑,渔夫和樵夫们都在唱着山歌、小调,世界并不污浊,大海并不苦,只不过是这些世人自己在污染、折磨他们的心灵罢了!

七六

山林之士清苦而逸趣自饶,农野之夫鄙略而天真浑具。若一失身市井,侪伍屠侩,不若转死沟壑,神骨犹清。

【译文】

隐居山林的名士虽然生活清苦,但悠闲自在的情趣很多;田野耕作的农夫虽见识浅薄、但却完整地保留着自然纯朴的、真实的本性。如果一个人身陷市井,终日与屠夫和庸俗贪婪的市侩小人为伍,还不如老死在山沟里,这样至少死后的灵魂和尸骨是清白的、干净的。

七七

释氏之“随缘”,吾儒之“素位”,四字是渡海的浮囊。盖世路茫茫,一念求全则万绪纷起,惟随遇而安,斯无人而不自得矣。

【译文】

佛家所讲的“随缘”(一切按缘分行事,随其自然,没有一丝勉强),我们儒家所讲的“素位”(安守自己本来应有的地位,各守其位,没有一丝非分越位的念头),这四个字就好比是超度世人出苦海的浮囊。大概是因为人生旅途茫茫无边,谁也看不透彻,只要有一种求全苛责的念头,就会千头万绪一齐涌来。只有对一切都抱着随遇而安、顺其自然的态度,才能在各方面都自由自在,得到快乐的满足。

七八

尼山以富贵不义视如浮云,漆园谓真性之外皆为尘垢。夫如是则悠悠之事,何足介意。

【译文】

孔子认为富贵与仁义不相容,所以视富贵如浮云;庄子认为人纯真、纯朴的本性之外的东西都是被污染的脏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从古到今那么多琐碎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去计较。

七九

大千沙界尚为空里之空名,巨万金钱固是末中之末事。

【译文】

大千世界尚且是空得不能再空的虚名,那么拥有数以万计的巨额金钱就更是枝节中最枝节的、微不足道的事情。

八○

浮生可见,如梦幻泡影,虽有象而终无;妙本难穷,谓真性灵明,虽无象而常有。

【译文】

短暂易逝、飘忽不定、难以把握的人生虽然可以看得见,但实际上就好像梦幻、泡影一样虚无;奥妙无穷的精神世界难以穷尽,正如同人的纯真纯朴的自然本性充满灵性而纯洁明净,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到其踪影,但却一直存在着。

八一

学道之人,虽曰有心,心常在定,非同猿马之未守;虽曰无心,心常在慧,非同株块之不动。

【译文】

那些修禅悟道的人,虽然说有一颗与平常人一样的心,但是他们的心常处于澄澈平静的禅定状态,并不像心猿意马一样的不安宁;虽然说他们对什么东西都无所用心、无牵无挂,但他们的心经常充满了顿悟得道后的大智慧,并不是像木头和土块那样愚昧无知、没有生机和活力。

八二

游鱼不知海,飞鸟不知空,凡民不知道。是以善体道者,身若鱼鸟,心若海空,庶乎近焉。

【译文】

游鱼并不了解大海,飞鸟并不了解天空,俗人也不了解深奥的大道。所以,善于体验大道的人,虽然他们的身体也像游鱼、飞鸟一样的有限和渺小,但他们的心灵世界却像大海和天空一样辽阔无垠,这样一来,就更接近于体悟大道的境界了。

八三

见外境而迷者,继踵竞进,居怨府,蹈畏途,触祸机,懵然不知;见内境而悟者,拂衣独往,跻寿域,栖天真,养太和,然自得。高卑夐绝,何啻霄壤。

【译文】

迷恋于身外繁华景象的人,成群结队争抢着去追逐名利,结果成为别人怨恨的对象,走上了难测的人生险路,引发了祸端,还茫然不知;专注于内心世界的反省而顿悟得道的人,认准自己的目标,义无反顾地只身前往,结果踏上保全自身的长寿之道,得以保持天真纯朴的本性,保养混元真气,生活得怡然自得。这两种处世方式,一种高明,一种低俗,相距极其遥远,无异于天地之别。

八四

一念常惺,才避去神弓鬼矢;纤尘不染,方解开地网天罗。

【译文】

只有时常保持一丝警觉,才能避免那些难以提防的各种暗算;只有洁身自好,才能化解无处不在的、四面埋伏的各种灾祸。

八五

红烛烧残,万念自然灰冷;黄粱梦破,一生亦是云浮。

【译文】

人生就好像一支燃烧的红烛,燃烧到最后也就万念俱灰,心灰意冷了;如果人生的黄粱美梦醒来之后,那么一生中所有的经历,也就成了过眼的浮云。

八六

千载奇逢,无如好书良友;一生清福,只在茗碗炉烟。

【译文】

千年一遇的奇迹,比不上一本好书和一个好朋友;人一生的清福,在清心寡欲、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中。

八七

兴来醉倒落花前,天地即为衾枕;机息坐忘磐石上,古今尽属蜉蝣。

【译文】

一旦情兴所至,狂饮醉倒在落花的跟前,那么天就当做被子,地就当做枕头;如果打消了玩弄手段、算计别人的念头,静坐在磐石上进入忘我的境界,那么古今万事万物都不过是即生即灭、转瞬即逝的蜉蝣之类的东西。

逸兴第六

一勺水便具四海水味,世法不必尽尝;千江月总是一轮月光,心珠宜当自朗。

【译文】

尝一勺水便知天下水的滋味,不必一一体验世间的酸甜苦辣;千条江中的月亮都只是同一个明月,夜明珠一样的心性应当自然、明亮。

随缘便是遣缘,似舞蝶与飞花共适;顺事自然无事,若满月偕盂水共圆。

【译文】

该烦恼时则烦恼即是排遣了烦恼,恰似彩蝶与娇花欢快地共舞一样;顺应事理哪里还会有事,好像十五的月亮与盂中的水一样满圆、等一。

美女不尚铅华,似疏梅之映淡月;禅师不落空寂,若碧沼之吐青莲。

【译文】

真正的美女不追求浓妆艳抹,恰似疏雅的梅花映着淡淡的月光;禅师的修行如不停留在禅定的空寂之中,就会像碧绿的池水中所升出的青莲。

翠筱傲严霜,节纵孤高无伤冲雅;红蕖媚秋水,色虽艳丽何损清修。

【译文】

青青的小竹子傲视酷寒冰霜,虽卓然不群亦无害其淡泊素雅的格调;亭亭荷花在秋水中显得更是明媚艳丽,虽明媚艳丽又何损其洁净的品性。

花呈春光,一番风一番雨,催归尘土;竹坚雅操,几朝霜几朝雪,傲就琅玕。

【译文】

春光中,百花齐放,却怎禁一阵风一阵雨的吹打,匆匆还为尘土;寒冬里,青青翠竹,纵然有数次霜数次雨的磨炼,却傲然挺立,铮铮更如玉树。

秋虫春鸟共畅天机,何必浪生悲喜?老树新花同含生意,胡为妄别妍媸?

【译文】

秋天的虫,春天的鸟,共在天道中自得其乐,何必随便地生出悲喜的心情呢?苍老的树,新发的花,同在自然中生意盎然,为何胡乱地去分别这是美、那是丑呢?

昼闲人静,听数声鸟语悠扬,不觉耳根尽彻;夜静天高,看一片云光舒展,顿令眼界俱空。

【译文】

白天,人心闲无事,听到几声悠扬婉转的鸟鸣,自然间就感到听觉特别清透;夜深,天澄静高远,看一片翻卷自如的白云,刹那间就只觉得心灵格外空寂,杂念全无。

高居嫌地僻,不如鱼鸟解亲人;驷马喜门高,怎似莺花能避俗?

【译文】

高居要职的显赫之人嫌弃居住在荒僻处的平民百姓,还不如鱼鸟能明白人的自然本性;显贵们趋炎附势喜欢追逐地位更高的人,怎似鸟的率真纯朴。

花开花谢春不管,拂意事休对人言;水暖水寒鱼自知,会心处还期独赏。

【译文】

花是开是落春天不会在意,不如意的事儿莫与他人说起;水是暖是寒鱼儿自己清楚,悟解到的真理还望自己玩赏。

一○

鸟惊心,花溅泪,具此热心肠,如何领取得冷风月;山写照,水传神,识吾真面目,方可摆脱得幻乾坤。

【译文】

鸟叫惊心增愁,花开落泪添忧,具有这样热心肠的人,如何受得起冷风冷月般的人世间的冷漠无情;真实地摹写出山的形貌,用水来点睛传神,只有那些识心见性的人,才能摆脱这虚幻不实的世界的假象。

一一

地阔开高,尚觉鹏程之窄小;云深松老,方知鹤梦之幽闲。

【译文】

在天高地阔的宇宙里,仍然感到胸怀万里的远大志向的狭窄;在云深松老的环境中,才能品味出鹤梦的意境是何等的超然。

一二

阶下几点飞翠落红,收捡来无非诗料;窗前一片浮青映白,悟入处尽是禅机。

【译文】

台阶前有数朵红花从翠绿的叶中飞落,随手拈来,也不过是作诗的题材;窗外一片白云从蓝天中飞过,悟得道后就觉得这全都是禅意的表现。

一三

忽睹天际彩云,常疑好事皆虚事;再观山中古木,方信闲人是福人。

【译文】

忽见天边的彩云,即认为美好的事亦都是些虚幻不实的事;再看山中的古树,才相信无事的人全是些富贵有福的人。

一四

霜天闻鹤唳,雪夜听鸡鸣,得乾坤清纯之气;晴空看鸟飞,活水观鱼戏,识宇宙活泼之机。

【译文】

在凝霜的清晨听高亢的鹤叫,在飘雪的夜晚听声声鸡鸣,可得到天地间清净纯洁的精气;在晴朗的天空中看鸟飞,流动的溪水前观鱼的游动,能领悟到宇宙生动自然的要旨。

一五

芳菲院园院看蜂忙,觑破几般尘情世态;寂寞衡茅观燕寝,引起一种冷趣幽思。

【译文】

在花草美盛的园院里看蜜蜂逐花而忙,瞧出了人世间趋炎附势的炎凉世态;孤独寂寞的茅草屋里观燕子静静地归窝,引起了一种隐秘少有的情趣和深远的思绪。

一六

席拥飞花落絮,坐林中锦绣团;炉烹白雪清冰,熬天上玲珑液髓。

【译文】

坐在树林中,席上簇拥着层层飞花落絮,像坐在柔软的床垫上;炉子里烹煮着白雪清冰,那明澈透亮的液体是熬出的天上的精华。

一七

天地景物,如山间之空翠,水上之涟漪,潭中之云影,草际之烟光,月下之花容,风中之柳态,若有若无,半真半幻,最足以悦人心目而豁人性灵,真天地间一妙境也。

【译文】

天地间的景物,如山间的空寂青翠,水上细小的水波,湖潭中云的倒影,草地尽头的朦胧烟光,月下时隐时现的花容,风中婀娜多姿的柳态,似有似无,半真半幻,最能使人的心目愉悦并开拓陶冶人的情操灵感,它们真是天地间妙不可言的胜境啊。

一八

乐意相关禽对语,生香不断树交花,此是无彼无此的真机;野色更无山隔断,天光常与水相连,此是彻上彻下得真境。吾人时时以此景象注之心目,何患心思不活泼,气象不宽平。

【译文】

鸟儿互语快乐无比,树与花交织香气不断,这真是无我无他的禅机天意;一览无余的山色更没有山来把它断开,天光水色浑然一体,这是彻底的禅宗真谛和俗谛、物与我合一的境界。我辈如常常用这样的景象来滋润自己的心田,就不必害怕性灵思绪不活泼呆滞,胸怀不宽广、心态不平和了。

一九

鹤唳雪月霜天,想见屈大夫醒时之激烈;欧眠春风暖日,会知陶处士醉里之风流。

【译文】

听到鹤在雪月霜天时疾厉高亢的叫声,可以想见到屈原大夫活着时不满现实的斗争锋芒的激烈;看见鸥鸟在春风暖日时优哉游哉地栖息,能够体会出陶潜处士醉酒时不问时事的从容风流。

二○

黄鸟情多,常向梦中呼醉客;白云意懒,偏来僻处媚幽人。

【译文】

黄鸟多情,常常向醉酒在梦中的人鸣叫招呼;白云无心,却偏来向幽居在无人处的隐士邀宠献媚。

二一

满室清风满几月,坐中物物见天心;一溪流水一山云,行处时时观妙道。

【译文】

坐在屋中,清风明月拂照着一切,洁净无染,显现出天的心意;行游山中,溪水白云自在自为,任运无碍,时时可以感悟到那妙不可言的道理。

二二

风来疏竹,风过而不留声;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存影。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译文】

风穿过疏疏的竹林,过后一点声音也没留给竹林;雁飞过清冷的潭水,过后影子丝毫也没留存在水中。所以说君子只是在事情来临时才去思考它,事情过去了心也就不再想它。

二三

霁日青天,倏变为迅雷震电;疾风怒雨,忽转为朗月晴空。气机何尝有一丝滞碍,太虚何尝有一毫障蔽,人之心体亦当如是。

【译文】

雨过天晴,忽然又化为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马上又变为明月晴空。气象的变化何曾有丝毫的迟缓阻碍,天空又何曾有丝毫的阻塞遮蔽,人的心性本体也应该如此。

二四

鸟语虫声,总是传心之诀;花容草色,无非见道之文。学者要天机清澈,胸次玲珑,触物皆有会心处。

【译文】

鸟的鸣叫虫的声音,都是传达心意的方法;花的容貌草的颜色,无非是表达道理的文字。学道的人要透彻天意,胸中明白,这样一接触事物就都有领会真理的地方。

二五

孤云出岫,云留任其自然;朗月悬空,妍丑忘于所照。

【译文】

白云孤独地飘出山穴,是去是留任其自由自在;明月悬挂高空,在月光的沐浴下美和丑失去了差别。

二六

芦花被下卧雪眠云,保全得一夜窝气;竹叶杯中吟风弄月,躲离了万丈红尘。

【译文】

飘荡的芦苇花作被,躺在雪上枕在云上,保持着一团纯洁清明的心境;清爽的竹子叶当杯,吟咏着清风品赏着明月,躲开了尘世间逼人的万丈俗气。

二七

心地上无风涛,随在皆青天绿树;性天中有化育,触处都鱼跃鸢飞。

【译文】

心的田地上无风无浪,到处都是蓝天绿树;性情的天空中有造化生机,触目尽是活泼的鱼高飞的鹰。

二八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译文】

自己是受宠或被贬低,都不上心,如悠闲地看庭院里花开花落;是走是留顺其自然,好像随着天边的云卷起展开一样。

二九

晴空朗月,何处不可翱翔,而飞蛾独投夜烛;清泉绿竹,何物不可饮啄,而鸱鸮偏嗜腐鼠。噫!世之不为飞蛾鸱鸮者几何人哉!

【译文】

明月当空高照,哪里不可随意飞翔,飞蛾却不可思议地扑向烛光夜火;清澈的泉水翠绿的竹子,什么不可喝不可吃,鸱鸮却出人意料地爱吃腐烂的鼠肉。唉!人世间不做飞蛾、鸱鸮的能有几个人啊!

三○

静中念虑澄澈,见心之真体;闲中气象从容,识心之真机;淡中意趣冲夷,得心之真味。观心证道无如此三者。

【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