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送项链,又是送宝马,你们现在不是处朋友了吗,还说这样的话,你也太滥情了吧!”卓嫣然揶揄道。
“谁跟谁啊。”王子奇不以为然地说,“我们是在演戏,借她气气你罢了,你还当真了。”
隐约之中,卓嫣然早有这种感觉,现在只是从他口中得到了印证,所以她一点也不吃惊,仍然揶揄道:“我哪知道你哪次是真,哪次是假啊!”
王子奇笑起来,“对你永远是真的。”
卓嫣然莞尔一笑,“在法国变得油嘴滑舌,难道这就是法国精神?”
说话的气氛又有利于他,他豪情高涨,不再考虑她“主动”的意图是什么了,璨齿笑道:“法国精神是情人永远是好的,所以法国的夫妻也像情人,若即若离,保持彼此的美感,让距离产生美。我与你,这十年中虽然不是夫妻,但心中还有情,可算作是情人,所以我们在彼此心中也是美的,你说呢?”
卓嫣然点点头,“可是,你现在拼命追求我,我们如果成了夫妻,不也会像成千上万的中国夫妻一样,成了怨偶,哪来的美感可言。”
王子奇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中国社会在转型,离婚率居高不下,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卓嫣然摇摇头,他接着说,“并非中国人用情不专了,而是人的寿命在延长,过去人的平均寿命不过五十岁,婚龄不过二三十年,人生就结束了,现代人则不一样,中国男人的平均寿命达到了七十四岁,女人的平均寿命达到了七十九岁,仅婚龄就有五六十年,是过去人的两倍,在这么漫长的岁月里,只守着一个人生活,确实会产生七年之痒,十年之痒,二十年之痒,不结两三次婚才怪呢,这就是物质决定意识,人的寿命延长了,就想多与几个人厮守,让人生变得丰富多彩。
人不是为婚姻而活着的,人是为快乐而活着的,婚姻只是产生快乐的一种方式,那么人就不应该拘泥于婚姻,被婚姻所束缚。”
卓嫣然说:“你说的都对,但是,按你的逻辑,我们如果结了婚,还是没有好结果,你会像成千上万的富豪一样,妻妾成群。”
“No,No,No,我的话还没说完,我与你组成婚姻,则会是快乐的源泉。”王子奇说到这,用眼睛睨视着她。
卓嫣然冷冷一笑,“你怎么能用双重标准,对别人,婚姻是痛苦之源,对自己,婚姻是快乐之源。”
王子奇接着说:“既是一重标准,也是双重标准,这就要看当事人怎么利用婚姻这个快乐之源了。对于早婚的人,婚姻先是快乐之源,慢慢就变成痛苦之源,对于晚婚的人,婚姻则像陈年的老酒一般,因为酝酿的时间长,弥久弥香。梁朝伟和刘嘉玲,相恋二十年,其间分分合合,最终在四十六岁‘高龄’走在了一起,婚姻于他们,则永远是幸福的,就是因为他们在分分合合中,消解了婚姻的痼疾,我们不也是这样吗?”
“我们不一样,我到现在还是别人的老婆。”卓嫣然喝口酒说。
王子奇的神情愈发真切,“其实也一样,你已经结婚十年,不觉得枯燥吗,乏味吗,你应该换一个配偶,换一种生活方式,这不是你不好,这是生物的本能,几十年守着同一个人,会消磨掉人的激情,会让人变得平庸,会让人窒息,这就是中国每年几百万中年人要离婚的原因,你为什么就不能离婚来嫁我呢,我这些年虽然没有结过婚,但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人生也过去了一半,剩下的日子肯定会与你白头偕老。”
卓嫣然端起酒杯说:“你还是在用双重标准,对自己,就说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对别人,就说一生太漫长,要结多少多少次婚。”
王子奇笑起来,与她碰杯道:“那还不是因为我爱你,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悖谬。”
卓嫣然璨齿一笑,“那就为悖谬干杯吧!”
两人一饮而尽。几朵红霞爬上卓嫣然的脸庞,使她看上去更加妩媚。
3
不要像野狗一样乱咬人
林正英带着朗诗妮终于登上了白鹤楼。
白鹤楼建在南山的九女峰上,有六层楼那么高,是运河市的最高点,站在楼顶,可以俯视整个运河市。夜色中,运河市像个性感的少妇,拽着裙子顾盼生辉,楚楚动人。朗诗妮拍着手说:“好漂亮啊!”
本来,林正英今天的心情是很复杂的,说是沮丧,有一点,毕竟从令人钦佩的今古传媒集团出来了,再也不是主编了,也许还有人会称他林主编,但名不副实了,说是兴奋,也有一点,因为新的生活将从今天开始,前路虽然坎坷,但充满希望,充满生机,充满活力。此刻,站在白鹤楼上,俯视万家灯火,他不由得豪情万丈,像岳飞在黄鹤楼上写《满江红》一样,把衣服向后一摆,把手一挥说:“准备纸笔。”
朗诗妮连忙从挎包里拿出纸笔,望着他,月光下,她更加显得明眸皓齿。
林正英用英语念道:
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朗诗妮写完,兴奋道:“‘莫等闲,白了少年头’,多么豪迈的词啊!”
林正英说:“这不是我的词,这是一个叫岳飞的将军,在黄鹤楼上题的词,当时他四面受敌,情况很不好,但对战局还是充满信心,这首词,给了当时的士兵和老百姓很大的鼓舞。”
朗诗妮夸奖道:“你会与他一样有出息的。”
林正英却说:“岳飞后来屈死在风波亭。”
朗诗妮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中国的历史。”
她虽然打错了比喻,但林正英心中还是挺高兴的,笑对她说:“没关系,中国人还没有谁敢自比岳飞的呢,却被你比上了,我如果能像他那样建功立业,就是屈死了也值得。”
朗诗妮说:“如果你在中国感觉到委屈,那就到法国来吧,我绝对会给你很高的职位,很高的待遇。”
林正英说:“可惜我不懂法语,也不想再学法语了,我只想做一个金牌编剧,编出真正的中国的原创影视。”
“你……会……成功的。”朗诗妮边说边向下看。他们站在白鹤楼上,她的眼睛突然扫到楼下树丛中有一对熟悉的身影,但在月光下,她看不真切。
林正英朝着她看的方向瞟了一眼,呼吸立即不均匀起来。树丛中不光有王子奇,还有他再熟悉不过的妻子卓嫣然。原来他们喝完酒后也来了这里,两人正手牵手地向白鹤楼走来。
见他神色有异,朗诗妮意会到那两个人是谁了,连忙拉住他说:“你不是要进行中年革命吗,那就从现在开始,革传统婚姻的命,除丈夫以外,妻子是可以有其他性伴侣的。”
“不行。”林正英甩开她的手,怒吼道,“我不能接受妻子对我不忠。”
“什么叫忠,把女人关在笼中,只为你一个人鸣叫,那就叫忠吗?那是愚昧,那是满足男人的自私。”
林正英的喘息越来越粗壮,摆着手说:“不管怎么说,我不能接受。”
他向楼下冲去,一层、两层、三层……木质楼梯又窄又陡,朗诗妮在后面追赶着,一路尖叫着要他小心,可是,他还是滑倒了几次,摔得鼻青脸肿。
尽管如此,到达楼下时,王子奇和卓嫣然还是没让他堵住,不知上哪去了。
他转身对朗诗妮说:“是不是你让他们躲起来了?”
朗诗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没有啊,我还准备看你们决斗呢!”
因为是深夜,来白鹤楼公园的人不多,林正英沿着公园的平台跑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他俩的踪影。正在焦急时,有一个男人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林正英侧耳聆听,只听那男的说:“食人族有一对父子打猎,儿子擒住了一个瘦子,父亲说,放,没肉!不久,儿子又擒住一个胖子,父亲说,放,太腻!接着,儿子又擒住一个美女,父亲上前看一眼说,带回家,晚上把你妈给吃了。”
男的讲完,一个女人突然暴笑不止,喘着粗气说:“你们这些男人,真好色。”
正是这个女人的说话声,让他一下子发现了目标,那不正是卓嫣然的声音吗?他们没有上楼,也没有待在公园的平台上,而是坐在平台外的树丛中享受花前月下。
林正英像武侠中的人物一样,一个鹞子摆尾,跃出平台边的矮墙,向树丛冲去,边冲边喊:“我吃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朗诗妮也想跃过矮墙,但她穿的是一步裙,腿张不开,“咔嚓”一声,裙子撕裂了,也没翻过矮墙,摔在地上直叫唤。林正英回头看了一眼,但还是奋力向前冲去。他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若不尽快到达这个女人身边,他会被火烧死。
“奸夫淫妇”大惊失色,连忙站起来说:“林正英,你要干什么?”
林正英收脚不住,扒住一棵树吼道:“卓嫣然,你不守妇道,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跑出来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