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从不靠岸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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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报复

苦夏午后,树荫下,两条板凳担上一块门板,他就这样四仰八叉的躺在门板上。树头不动,蝉嘶叫,狗在不远处,睡不着,坐着吐舌头,舌头拖得老长。

他穿着大裤衩,裤腿很粗的那种,因此大腿根部就露出很大的破绽。脚的正前方是一个柴垛,柴垛后面,几个孩子虎视眈眈,今天对于他们来说,则是很久的蓄谋。他们只想用弹弓,将小石子送进那个破绽里去。不要轻视他们瞄准的能力,不敢说百步穿杨,拿我家树上的枣练习,睁一眼闭一眼,五十步以内,石子到,枣应声落,他们的功夫我从未怀疑过。

孩子们已经瞄准,石子已经装在弹弓上,目标一致。他们早已经看他不顺眼,下雨天从他门前过,说踩坏了他家的路,硬要大家原路回头。吃他园子里一个香瓜,跳起脚骂了半天还告到父母那儿,一顿打无所谓,咽不下这口鸟气。

至少有两颗石子击中目标,我作为参与者看得很真切。他跳起来,鞋都没穿,远处狗惊得站起,逃窜几步,发现并没有人冲自己来,便摇摇尾,重又坐下。

孩子们早料到过有这样的结果,可真面对这个讨厌的男人,还是有些惊慌失措,便纷纷作鸟兽散。不知何时他们几个人里却多出个三四岁的小不点。都跑了,小不点却当了俘虏。审,突击审小不点,小不点大哭,吱吱呜呜说不清是谁带的头。

孩子的哭声惊醒屋内的老婆。老婆从碗橱里拿出一个中午的荷叶蒸粑,粑上残留荷香,孩子的泪便止住,睫毛上还挂一颗泪珠呢,亮晶晶的。孩子脏手拿起就吃,接下来男人的审问就顺利多了。三个孩子的名字便储入了他的脑子里,他不想打击面过广,便想当然的(当然也是正确的)确定了主犯。

没等到天黑,主犯,我们的这位小男孩便从家里鬼哭狼嚎般的逃出。父亲不依不饶在后面追,几次棍子都够着孩子了,却故意让他逃脱。父亲带着笑意地边追边小声埋怨儿子:痴,算计人都不会。这次也不例外,这个倒霉催的小男孩就是我。

这叫什么事呢,孩子们对他的仇恨又加深。当然,情况一直持续到他老婆死后。他老婆的死,容我以后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