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庆贵是初中同学,也是好朋友。他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然后去了江西他爸爸的工程队里帮忙,因为是老板的儿子,天天有人请他花天酒地。
然后他每周都打电话给我们,告诉我们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外面的大姐姐是多么的风情万种。我当年还小,只知道不用念书考试是件很幸福的事。老冯在初中时就比我们早熟,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句“大姐姐风情万种”上面。于是庆贵详细并具体到各种细节地告诉老冯,外面的大姐姐是怎么个风情万种。那把老冯羡慕的真可谓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老冯初中毕业就没有再选择继续升学,迫不及待地投身到社会主义建设当中去,去实地考察大姐姐们的风情万种。
毕业后好多年,我跟老冯都一直保持联系,近几年失去联系了,但知道他在非洲混的不错,心里挺高兴。希望朋友们一切都顺利。也不知道非洲的大姐姐们温不温柔,合不合老冯胃口。
我们初中毕业时,庆贵从江西回来玩了一段时间,住在雪英家里,雪英是他表妹。我找他玩的时候,就是去雪英家里找他的,然后我看见雪英了,当年的她还是一个没长开的黄毛丫头,黑不溜秋的,扎着小辫子。
按老冯的话说:“小妹妹(林雪英别名)要是白点,该大的地方再大点,那可是大美女。”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变白了,长开了,漂亮了,气质也越来越好,钱也越来越多,可惜该大的地方还是不大。
我一想起去她家找庆贵时,看见她在一边洗衣服一边听单身情歌的情景就觉得好笑。可能是毕业了,她比起在一起上学那会放开了许多,而我也没有了好坏学生之间的芥蒂,两个人倒是说话了,从那以后才有联系。
不久后,我们都收到高中录取通知书。成绩好的她考取了三中,我总算也搭上了公立高中的末班车,在高山五中念的高中。
从暑假到开学,我们一直都保持着联系。开学后联系不方便了,有时候会写写信到对方学校,或者晚上会打打电话。五中条件比三中简陋,我没有宿舍电话,所以我都是用学校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到她宿舍。
我觉得情窦初开的年代真的很美好,很纯真。每每想起那段青涩时光的美好回忆,那个害羞的小女孩,和两个涉世未深的花季少男少女。就如同吃了没有熟透的草莓,一丝涩涩的气息里带着甜甜的滋味。
现如今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整日里没事坐着喝喝咖啡聊聊天,遇到对方忙碌的时候就会在网络里相互问候,年少时的甜蜜和幼稚化做成熟的交流和问候:
“富婆,钱输完了,发个红包过来”
“你最近小说怎么不更新啦”
“我在广州,回去再聊”
“你怎么还不戒赌?”
“阿姨,你可长点心吧!”...........
有时候我在想,很多事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如果没有大头那个王八蛋恶作剧,当年的我们是不是就能走很久,能走很远?
我一直想好好骂一骂大头,可是这个朋友除了头大嘴欠之外,其他地方都很好,是个可以交往的人。
高中开学一段时间后,马上要到雪英生日,我们约好周末不回家,我去三中找她,一起过生日,然后她跟我说一件事,我知道她要说什么。
我上高中时钱从来是不够花的,这一点自己是清楚的。所以我很早就跟卷毛预约好了,要他赞助我,我要买生日礼物,还要车费和吃饭的钱。卷毛问我干嘛?我就实话实说。卷毛听了表示很支持,事关兄弟的幸福啊,老李(卷毛姓李)我一定支持。
于是他大方地掏出一百给我,结果又被我抢了一张,两百对于那时候的学生来说,不少了。万事俱备,只等时间了。
几天后的放学时间,我跟大头他们在一起玩。卷毛突然想起来什么,对我说:“你不是说今天去三中找你那个初中同学吗?王八蛋你又骗老李钱!”
其实怪不得卷毛,关键问题是我真的经常骗他钱。这次倒没骗他,只是他记错时间了。
“是下个星期五啊!”我回答道。
卷毛半信半疑走开了,大头来了兴趣,问我是谁,是不是雪英(大头跟雪英家很近,我们几个初中都在一个学校,大家都认识)。
大头一下子就猜中雪英不奇怪,因为那一届考上三中的就那几个人,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
我回答说:“是雪英,她生日快到了。”
生活就是这样,很多不经意间的事情,却能让人付出惨痛代价。
那个周末,大家都从学校回家了。大头在街上的马路对面碰到雪英,扯着嗓子喊:“雪英,你下周生日对吧,刘帅还上去帮你庆祝对吧,哈哈哈,你们什么关系我都知道啦!”
雪英没有回答他,装没听清楚低着头走了,我能想象到像她那么脸皮薄的女孩,那时候怕是连脖子都红了。
星期天我给她打电话,说起上去的事情。她跟我说不用上去了,我问为什么?她说问你自己。我二丈摸不着头脑,心想怎么了这是!虽然奇怪,但只当是小女孩耍脾气,也没太在意。
星期一回学校了以后,晚自习下课我又给她打了电话,她语气还是冷冰冰的,我也不高兴了,问她到底怎么了,她才说了街上碰见大头的事。
我说大头是乱开玩笑的。
她说乱开玩笑也是你说的,不然大头怎么知道我生日还有你要上来的事。
这可有点说来话长了,我正想着从哪开始说,刚好看见大头从电话亭旁边走过去,我就叫住大头。我电话里告诉雪英,让大头自己解释,雪英估计是害羞,紧张地说:“不用啦,你有毛病。”
我一下子来气,心里想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样。就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才有毛病。”
于是那通电话不欢而散。
几天后觉得自己也有不对,又给她打了电话,接倒是接了,态度还是没改变,冷冰冰的。
于是又不欢而散。
到了星期五大家都回家了,我们在班上打牌。卷毛说:“你几点上去啊?”
我说不知道。
又玩了一会儿,卷毛说再玩一把他也要回家了,问我到底还去不去三中?
我说:“那就最后一把,赢了我就去。”
结果最后这把我输得一塌糊涂。那几个混蛋也不知道让着我。
于是,我就决定不去了。
那个周末我没有回家,因为跟家里人已经说好了不回去的。等后来大家都走了,剩我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其实心里是想去的,只是面子放不下。终究,我还是没去。
哎,想想都是年少气盛惹的祸。这些年轻时觉得重要,现在觉得好笑的面子问题,耽误了多少青春,多少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