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忠疼痛难忍地支起身,抹了一把鼻血。看了一眼身上血迹斑斑的囚服,******,他想哭!哭,他警忠还没哭过,堂堂的梅家二少,岂能有泪轻弹!他要笑!一想起笑,他就笑了,先笑他梅二少人生豪迈,坐着是一个桩,立起是一根柱;再笑他梅二少天不庇佑,少年得志,但却壮志未酬;最后,笑他梅二少命运乖蹇,生是梅少,死是罪囚。
这一笑不要紧,昏黄的光都被他吓得直摇晃。紧接着一声喊:“你想死啊,要不,老子先拿你练练刀!”狱卒骂骂咧咧地走进,“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囚犯,都落什么田地了,还把自己当爷看!”
“滚——”
“滚?”狱卒嘲笑地看了他一眼,“我说梅二少,这我可不是笑话你,老子这阵子想滚就滚,可你却想滚也滚不出来!”
“你——”警忠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看了他一眼小人得志的模样,“老子哪天出去,让你碎尸万段!”
“倒是有一个要碎尸万段的,离今儿个也不远了,就你这种娘娘不亲,舅舅不爱的,多断几段也无所谓,听说,你那十箱鸦片在九江变成了一股白烟,说起来,也算可惜,就这么糟蹋了!”
“你、你……”
“我什么?就你这小样儿,想走黑道,还嫩着呢!”
“让开,跟谁这么说话呢?”一言刚落,梦府的马管家吊着一个膀子走近。狱卒一见是马管事,早已吓得脸变成茄干色,憋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把门打开,有人来看二少爷来了。”
“是、是!”狱卒好像这阵子才醒过神来,慌慌地打开牢门。马管家瞪了他一眼,向后退去,转身把梦老爷推了进来。
警忠没见过这两位,但见他们是“双残”,便晓得是谁了,却是不知,他们主仆二人来此做甚?他瞥了一眼,坐在墙跟边,闭上了眼睛。
梦老爷示意了一下狱卒,狱卒会意地离去。
“二少爷,想罢你也知道我是谁,打开天窗说亮话,别看我残了,但余威还在,只要你想出去,就是梦某一句话。”梦老爷观察了一下,见他倒是不为所动,“我知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那就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黎家!”
这句话倒是让警忠把眼睛睁开了。
“这黎家害得我们就差点家破人亡了,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没的没!但却大气不敢喘一口,只能忍气吞声。”
“梦老爷,你就不要演戏了,谁不知道你们黎、梦两家好的差一点穿一条裤子,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少爷可没时间听你啰嗦!”
“那二少爷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那个易浓你知道吧?就是你们梅府的表少爷?我听说,你们俩有过节。啊,你身边的马智伟,他和我们梦府的一个护院是老乡,是他气不过说的。”
一提起易浓,梅警忠的恨意马上就上来了,这个小野种,要不是他,他怎能沦落到这种地步?爸爸为了他,不但不念骨血至亲,把他流放到ZQ如果他不是去了ZQ断不会有机会把那一箱鸦片放到海运号上了。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儿,他梅二少不正在享受着少爷的尊荣吗?岂能落得如此狼狈?
梦老爷察颜观色,见起效了,不由得长叹一声,“二少爷,你还不知他是谁呢?他可是堂堂正正的黎家二少爷!”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他要只是你梅府的表少爷,能有黑蝴蝶出面吗?能敢有恃无恐地血染我们梦家吗?有件事儿,我也不得不对你说,其实那梅老爷,他能忍心让你坐牢吗?虎毒不食子啊!可是,他也无奈啊!谁让你年轻气盛不知凶险惹了黎家呢!他要不把你下到狱中,给黎府一个交待,这大SH黎、梦、梅三家,可能早已三去其二了。”
“我不相信,那个小杂种是黎家的?”
“二少爷,你醒醒吧。不说别的,那个易浓第一次闯入我们梦府,我便要杀了他,可是,那黎老爷,以黑势力相要挟,我只好放人!如今,这黑蝴蝶又公然与我们梦家叫嚣,好赖我梦谨在大SH也是个人物啊,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杀了他,杀了那个小杂种。我也知道,二少爷的一切孽缘,也因他引起,只要你杀了他,我敢保证你梅二少有使不完的银子!”
谁和谁的仇,他警忠不放在眼里,黎、梦两家来个对决才好呢。可是,他不能容忍这个小杂种一势冲天。
“二少爷,明天,黎家就要锣鼓喧天去东北接那位黎二少爷去了,如果你能咽下这口气,那今天我们的谈话就此作罢,如果,你二少爷也觉得不舒坦,那由老马做向导,你提前赶到东北,那黑蝴蝶,对你绝对会放松警惕,只要你结果了他,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按黎老爷的指示,这一路行程虽然都是选最好的交通工具,并且有各方面的配合,但还是觉得慢。身子恨不得一下子飞到浓儿的身边,飞到夫人的身边。
“阿强,还有多远?你会不会领错了路?”
“放心吧,爹,这条路是最近的,直接能去大哥那儿。”自从知道大哥的爹就是这位黎老爷,那从他娘那论,他也名正方顺是黎老爷的义子了,虽然,这么复杂的事儿,他还不是搞得太明白,但,有一件事儿清楚就够了,大哥他爹没死,而且是大SH响当当的黎老爷,并且也是他阿强的爹,这就够了!“这条路,我闭着眼睛都能摸到,不是阿强吹呀,哪段路什么时候有马粪蛋儿?什么时候没马粪蛋儿我都清清楚楚。”
黎、梦、梅三家少爷小姐闻听后大笑,“阿强,你清楚这马粪蛋儿做什么?”
“这,少爷小姐就不知了,通过观察这马粪蛋儿,是硬的还是软的,是干的还是湿的,就知道,什么时候来过人?来过什么样的人,骑了什么样的马?我好准备着将手里的山货讨一个什么样的价钱?”
驿马的车夫闻言大笑,一拢马缰绳,“阿强,你看前面真有一泼马粪,你去看一下,是什么人打此经过,骑了什么样的马?”
“是啊,阿强,去呀!”梦衣一阵催促,“拿出本事,证明给我们看。”
“梦少爷,你从小就知道耍阿强。”
梦衣脸红地环望了一下众弟兄,还有雨茜,“不好意思,我老毛病又犯了。”
“停车!”
众人一惊,不约而同地望向黎老爷,“爸,你该不是真的让阿强看马粪吧?”
黎老爷没有理黎雨,而是煞有介事地问道:“阿强,这条路常有人来吗?”
“爹,这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很少有人来。”
最后关头了,不能再出什么事儿!这浓儿九死一生。“去,阿强,你去看看。”
众人见黎老爷面色凝重,也不由得收敛了笑容。后面的王荻和众人见老师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不由得一提马缰绳走至近前,“老师,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让阿强去看马粪!”
阿强一看这是真的了,不禁跳下车,向前走去。经过一段细致的“诊断”,阿强回来了。
“怎么样?”
“爹,这匹马先拉一泼,然后又离离拉拉拉了一串,说明,这是一匹饱马;从粪蛋儿的颜色和松紧程度上看,这是一匹好马,而且吃了上等草料;从马粪蛋儿外干内湿……”他抬头看了一下天气,“按这样的天气,这匹马离开这儿得有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黎老爷一惊,“王贤侄,你带人和阿强马上追上去。”
“老师,”王荻似乎也有点感觉气氛不对,“那,老师你们不识路怎么办?”
“你放心,我会摸上去的。阿强,快上马。”
“好、好!”阿强忙乱地接过一匹黑青色的马,上去后,一马当先,向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