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穿越时空遗恋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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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和

违和

一觉醒来,已是日高三尺,想来旻宁早已经去早朝了,睡的太熟了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昨晚玩了大半宿,伴着那夜色踏雪寻梅还真是刺激,因为内廷有门禁的规定任何人不准夜游,但我跟着天子“违规”。

他不许太监宫女们跟着我们。子夜,诺大的紫禁城仿佛只有我们俩的世界。偶尔巡逻的御林军经过我们便寻个假山角落躲起来,我笑侃他的御林军不中用要是有刺客进来都抓不到,他却忙争辩是他武艺高强才能带着我如此身无影行无踪的躲藏起来……自从来到这清朝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即使我不能全心全意的爱他我也感激昨夜他所为我做的一切。

听到小桃蹑手蹑脚的进来看到我睁着眼躺在床上笑着对我说:“小姐您醒了?”

我恩了一声伸了个懒腰,她帮我穿衣起床,突然觉得小腹一阵抽筋似的痛又好似有万只虫子爬过似的,我顿感眼冒金星,额头沁出一层密密的虚汗:“小桃……我肚子痛啊。”

小桃见状忙留知晴她们照顾我匆忙跑出去请太医。

眨眼的工夫太医已经上楼来了,小桃子极紧张焦急的看着我说道:“谢天谢地刚一出门就碰到胡太医,小姐您还好吗?”

我努力冲她挤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胡太医见我脸色苍白的样子行了虚礼就匆匆坐下为我诊脉,须臾胡太医道:“娘娘不必担心只是昨夜受了寒动了胎气,微臣给娘娘开副安胎驱寒的方子便可。”

说着便写了方子,又从药箱里拿了药交给知晴去熬,我过了刚才那阵倒也不觉得很痛了,胡太医见我缓和几分道:“微臣刚才给圣上诊脉缺几味药,这要速速回太医院去取,稍后再过来看娘娘。”

我心下一惊:“皇上怎么了?”

胡太医道“回娘娘,圣上龙体违和染了风寒外加发热。”

我点点头:“胡太医快去吧,别耽误了圣上用药。”

胡太医作了一楫便匆匆离去。

难怪小桃一出门就能碰到胡太医,原来是旻宁病了,想来是昨夜他要去赏梅我们避开御林军的巡夜去了皇宫一个偏僻的角落,那里积雪深厚一大棵腊梅花却展现出傲雪霜姿,幽幽散着暗香,我一直不太喜欢腊梅感觉它虽坚毅却失了花的柔美。只是旻宁看了好象若有所思,虽是脸上带着隐隐的笑,却感觉有心事。回来的时候他怕我冷便把那貂皮的披风披在了我身上,积雪太深地滑不好走,他便一路背我回了奇月阁,而且我出门前他还在轿舆等了半个多时辰……

我心里想是这样引的风寒发热吧?我觉得很过意不去,看我有心事小桃忙安慰道:“皇上是天子有上天保佑娘娘您就放心吧。”

这时知晴已经把药熬好端上来了,小桃服侍我把药喝了,轻轻握着我说道:“娘娘再休息会,小桃一直在这守着您”我不忍让她担心便点点头。

我透过开了小许缝隙的窗户远远望了望窗外,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小桃服侍我躺下,轻轻拉下樱**的幔帐。

想起昨晚那一幕幕好似在拍电影般,他的确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

一个如此难忘的雪夜。

探病

待我再醒来时已是下午,掀开幔帐发现小桃正坐在床边给宝宝缝着小衣服,见我醒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眉宇间皆是喜悦的神情道:“小姐您醒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上午的时候可叫人担心死了。”

我摸摸她的头微笑道:“我没事拉,别为我担心了”

小桃紧紧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是那样温热。

“对了,有没有听说皇上的病怎么样了?”我心想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在关心他吗?我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当初他明明知道我与锦恺两情相悦,却硬把我留在他身边,我为了我要保全的人表面上从抗拒到慢慢的接受,男人生来是有征服欲的。越得不到的他越觉得可贵。可这些日子似乎心都被他一点点融了,我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他给不了执子偕老之爱,他的后宫女人如云,过了年二月底又要三年一度的选秀,我在吃醋吗?眼前突然出现锦恺曾经那温暖的眼神,他神秘的从身后拿出大红纸包的音乐盒,他怕自己会战死沙场我要陪葬而不肯让太后提前为我们指婚却请求太后如他出意外为我指户好人家,锦恺总是默默的把一切给我安排妥帖,旻宁也许也爱我但是带着些许帝王的霸气,需要我花心思去揣测,去拿捏分寸。

小桃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只是摇摇头道:“小桃一直在这陪着小姐,没听说万岁爷那边的情况。”

我点点头道:“备轿扶我起来更衣梳洗打扮,我要去探望皇上。”知道他病了不去探望总是会落人口实。

屋内点着上好的银丝果木炭温暖如春天,我像个木偶般任她们给我穿上潋滟蓝色镶滚花边大氅同色的缨珞形珍珠云肩,脸上涂了宫廷秘方的杏花露施了胭脂水粉淡扫娥眉只梳了一个最普通的如意髻戴了一枝白玉的八宝钗,梳洗完了人顿时也精神了很多。

起身下楼,外面的雪已经停了,院子里的积雪都已经扫到了一旁的松柏下不知他们谁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那松柏枝头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好像一棵大圣诞树,想着昨夜他躲在轿舆中等我,观景亭中他对我的真挚表白还有那合卺酒,那颇为刺激的踏雪寻梅,到最后我伏在他坚实的背上看着他在积雪中脚下踩出深深的脚印……阳光透过隐蔽的云层照下来,远远的依旧让人感觉清冷。

我又看了一眼那可爱的大雪人莞尔一笑由小桃扶上了早已经等候在外的轿子。

在离乾清宫数十步的时候我命人停了轿,由小桃扶着信步走过去,雪后整个乾清宫冰清玉洁,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打扫干净。

进了大殿管事的太监告诉我皇后和各宫的妃嫔已经都在里面了,我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刚巧碰到出来换茶盏的小卓子:“娘娘来看皇上怎么不进去呢?皇后娘娘她们都在里面探望皇上呢。”

既然碰到他不进去难免不好,于是我点点头进了东暖阁。

进了暖阁虽还是白天但屋里却是有些昏暗,皇后全妃还有祥嫔都在空气中弥散着淡淡中药的味道整个屋子充斥着明黄的色彩昭示着皇帝的天威。此时皇后正坐在床边给旻宁喂药其他嫔妃在一旁恭敬的侧立,我进去后行礼问安。旻宁躺在床上用有些哑的声音让我免礼,这时候才看到旻宁脸上透着不健康的潮红不时的咳嗽几声,把喝的药呛出来皇后便急忙拿手帕给他擦拭,我恭身上前道:“皇上感觉好些没?”

没等旻宁开口皇后先道:“本宫听说昨天是妹妹伴的驾,怎么如此不爱护皇上的龙体?”虽口气上是在关心旻宁但我心里清楚近段日子旻宁对我的宠爱早已让六宫侧目一直以来我也是低调行事,如今皇后一语在众人面前说出我昨日伴驾第二日皇上便生病无疑让我成了众矢之重,隐约听到身后有极轻的唏嘘声仿佛在等着看我的好戏。

我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微低头敛眉谦恭的说道:“臣妾照顾不周望皇后娘娘将罪。”我不与争辩当着旻宁的面只要他不说我有罪在这没人能把我怎么样。在这后宫生存我的筹码便是他的宠爱。

果不其然旻宁开口道:“皇后这件事不怪岚妃,你没听刚才太医说朕是近日朝事繁重导致气虚。”说着又咳嗽了两声。

皇后看出旻宁有心护着我知道再说下去没什么好处于是关切道:“皇上虽是国事繁重但是陛下龙体康健也是万民之福啊。臣妾身为六宫之首没有照顾好皇上也难辞其咎望皇上将罪。”言之切切让人感动。

旻宁抓起皇后那带着繁杂花纹护甲的手略施安慰道:“皇后言重了。”

随后摆摆手道:“你们都跪安吧!朕已无大碍,留岚妃在这伺候就行。”惟独留下我,看来我与诸人的矛盾又要深化了,在这踩低拜高的后宫众人争宠但真得宠了又亦树敌不能安安稳稳度日。

皇后虽有不甘还是对我道:“妹妹好生照顾皇上”

我低头垂下眼帘道:“臣妾遵娘娘教诲,娘娘放心。”

皇后众人行礼跪安鱼贯而出我在其后行礼道:“恭送皇后娘娘”

房间似乎一下空荡了下来我有些尴尬,对他我心底始终都是有距离的,虽然来了这清朝些许年了但每次行礼问安都觉得心里好似有只小猫爪子抓了下似的不舒服。

他的口气突然和颜了几分道:“朕今天听太医说你早晨动了胎气,现在好些了吗?”他对我如此上心。

我略点头谦然道:“承蒙皇上病中还挂念,臣妾没事了,只是皇上染风寒……”

没等我说完他就抢言道:“朕刚才不是说了不管你的事,朕最近政务太忙了休息不好才让这风寒趁虚而入,不碍事的吃几副药就好了的事,刚才皇后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御案道:“月儿你把那些折子都拿过来”那雕花的案子上堆了一尺多高的奏折。

只一天他整个人好似都消瘦了,真是病来如山倒我看着有些不忍的说道:“皇上都病了,还是好好休息吧,这折子等好了再看也不迟。”

他起身我上前扶住他,他拉着我的手道:“朕没事这些都是急奏要急着批阅迟了恐怕误事,朕又不想假人之手。”他握着我的手烫烫的似乎还在发烧。

我带着几分薄斥道:“虽然着急但皇上不好好休息调养好身体怎么行。”

他叹了口气道:“朕何尝不想好好休息一下,只是现在时局不安,让朕怎敢有半点懈怠。”

转而对我温言道:“不过有你陪伴朕就觉得精神好了很多。”他说着要往御案那走。

我看他执意如此于是宽慰道:“皇上还是上龙床上躺着吧,我给你拿过来就是。”

议政

走到御案前抱起那堆折子不经意间看到那和田白玉牵牛花笔筒下压着一本用端正楷体写的秀女详册署年是道光元年,我心里想不就是我进宫的那一年。也没做他想便抱了折子走过来放到床边的矮几上,旻宁一本一本翻阅我静静的坐在一旁他时不时的咳嗽我出去让侯在外面的的小卓子沏了杯碧螺春来又稍加了些蜂蜜这样最润喉端来给他轻声道:“皇上喝口茶润润喉咙。”他接过淡淡的冲我轻轻一笑只喝了一口又放到了雕着祥云图案的矮几上,他的眼神依旧像海那样深邃凝视着奏折上的字字句句。

他突然叹了口气,我看着他道:“皇上是不是累了?”

他摇摇头把手里那折子递给我。

“这……”我有些犹豫清朝自入关以来便有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

旻宁似乎看出了我的顾忌道:“朕让你看你就看。”

我接过折子是鸿舻寺卿黄爵滋上的表我略略看看大意是请求将鸦片肃清以培国本……

我轻轻掩了折子道:“肃清鸦片培我国本这是好事这鸦片害人使人丧失心志,进口鸦片还使白银外流,无疑是花钱买……毒药”我本想说花钱买亡国的但恐怕他是接受不了的弄不好我还落下个谣言惑众的罪名,鸦片对中国人的戕害那段耻辱的历史铭刻在后世每个中国人心头,眼前的旻宁并不知道后事如果我可以劝阻他是否可以改变那段悲剧历史的发生?但是如果《祖父悖论》真的成立的话是不是后世许多事情都会发生改变呢?我心里彷徨着,可转念一想穿越历史本来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我却做到了,也许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就是让我来改变这种局面的。

只要当局者审时度势鸦片战争是在道光二十年。还有十五年的时间,如果在这期间强化军事加强军事准备十年磨一剑未必没有胜算。只是这要怎么劝需要好好斟酌一下要让他听的进去。

旻宁沉吟片刻突然问道:“以卿之见这鸦片要怎样才能肃清。”

我微微颌首道:“臣妾一介女流本不应妄论朝政。”

旻宁轻笑道:“不妨事朕恕你无罪,再说拐弯抹角克守礼节也不是你如月的作风。”

我浅笑定定神说道:“臣妾那日读杜甫的《前出塞》有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不知用在这是否合适?”

旻宁凝视我道:“怎讲?”

我望着他的眼眸道:“我大清从乾隆朝开始提倡禁烟但是这些年来一直收效甚微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没有制住根源,根源不断这贩卖鸦片又是暴利生意自然有人愿意挺而走险。”我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顿了顿继续说:“而这源头就是我大清不再进口那英夷的鸦片从本质上杜绝。”

他若有所思对我道:“卿之所言的确是一针见血,可我大清泱泱大国东番现在屡次滋事,如现在公然拒绝鸦片进口无疑是与英夷公然喧战恐怕内忧外患伤及国之根本,更何况英夷那火枪大炮,朕只怕这一开仗便要浮尸百万血流成河了。那都是大清的子民朕又怎么忍心呢?”说着长叹一声,他眼中闪烁着一丝暗漠又猛咳嗽起来我忙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我待他气息平复下来又道:“根源既然暂时治不住,那只能对内明令严惩贩烟者及吸食者使之畏惧。”我顿了顿接着说:“但这只是治表而非治本,在这期间我们应该筹备军饷添加武器如有朝一日真与英夷开战他们千里迢迢而来必走水路所以我们要勤练水兵加固炮台。”

我说完这席话观察着旻宁的表情,他点点头道:“卿之所言极是。”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转而又道:“月儿还记得上次我们出宫查鸦片的事吗?”

我点点头,我心想怎么会不记得了呢?那日在那洋人的公馆他喝了那下了药的酒,那夜的梦魇因为这腹中的孩子永远都磨灭不掉了。只是那贩卖鸦片一事自从回宫来再也没听他提起过。

他继续说:“朕第二日审讯了他们但是牵扯朝中官员的数目使朕震惊。最后惩处了几个要犯也只有不了了之了。”

他轻轻一哂似在自嘲:“都说做皇帝好,可谁又知这做皇帝的苦?世人都说皇帝是天子,可这天子也是人又不是神仙。”

如今的朝廷像布满了蚁穴的桥堤千疮百孔,突然觉得旻宁那深邃似海的眼神里包含了多少无奈与压力,只是平时那坚冰隐藏于那深邃的海底今日却是隐约浮现了,我想他是相信我的,一个男人只会在他相信人的面前才会倾吐出他的无奈吧。

我轻轻宽慰道:“皇上有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孟子还说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眼下这危机也许就是上天给皇上做一个好君主的考验呢?”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如那深秋天空中稀薄的云般淡薄的笑容:“是这样啊!”

我使劲点点头:“圣祖康熙帝即位之时不也是国家外有重患,内有沉疴,圣祖不是也一样在内平定三藩在外将沙俄打出边境化定东三省的边境并且收复台湾创造一个强大的大清帝国。”康熙是历史上有名的千古一帝,我说这些不过是帮旻宁树立信心罢了。

他那深邃有些幽暗的眼中突然闪现出一丝光芒紧紧握着我的手道:“月儿,真的相信朕会像圣祖康熙帝一样吗?”

我点点头:“臣妾相信。”这么大的烂摊子他必须有足够的勇气与信心去收拾。

他轻轻拥我到他的肩头道:“朕答应过月儿会给她一个太平的天下。”

我突然记起那日海棠花旁他脸上的坚毅那是一个男人从心底爆发出的抱负我曾经被那时的他所深深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