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个夜晚,他们就是在这种慵懒自在的气息中度过的。
无极不由被感动着,什么东西撩拨着她的心弦,让她情难自控。
她坐在床沿上,拥着被子,被子虽然已经冰冷,但上面依旧存有范凡特有的气息,让她动容,沉醉。她就这样痴痴抱着被子,感觉自己的眼眶忽然湿润了。
忽然间,她情不自禁地抽噎起来。她多希望这个时候,范凡能从身后走过来,抱住她的肩膀,把她拥入怀中,就像往昔那样。
房间里悄然无声,只有她的哭泣声。
不知为何,泪水会不听使唤地奔涌而出,她伸手抽取出床头柜上的纸巾盒,一边擦,一边还在流泪。长这么大,无极却是从来没有这样哭过。
越哭越觉得伤心,一股不知名的悲伤情绪油然而生,这是她这么多年积聚的情绪,此刻,无法自控,倾泻而出。
哭了半天,总算抽抽噎噎停息下来,静静看着房间中的一切,越看越觉得悲伤。
忽然自己叹息了一声,站了起来,把被子叠好,床上收拾干净,倒空烟灰缸,床头柜上整理一下,并擦拭干净。然后看看空空荡荡的房间,哪里没有收拾过的,重新再打扫一遍。这是无极的习惯,在任何地方都要干干净净的。
对着床头是一个电视机柜,还有一套音响,无极喜欢音乐,所以这套音响基本上都是无极在听。
打开抽屉,里面放着无极最喜欢的几张唱片,就随意抽了一张,放入磁盘,随着音乐响起无极返身回到厨房,为自己煮了壶水,水开后,沏了杯红茶。
无极心里明白,自己有意在拖延时间,她想等到范凡回来。
也许等得到,也许等不到。
冰箱里空荡荡,一如既往,什么吃的都没有。无极知道还有个地方会有食物,在厨房的柜子下面,放着好些他父母送来的简易食品,有方便面,果汁,饼干什么的。打开柜子,里面还有好多盒子的进口牛奶动都没动过。无极打开一盒,加了点到红茶里,然后坐在客厅里,默默喝着茶,听着音乐。
无极看着身边的电话机,有点不确定自己是否要打个电话给范凡,但最终没有。她下意思里在等待,等待某种奇妙的缘分。突然,范凡开门进来,惊奇地发现她居然在家里,然后两个人高兴地拥吻,一切尽释前嫌,重新和好。这仿佛是上天的安排他们毕竟缘分未尽。
音乐的魅力在于能穿透你的灵魂直达你感情最柔软的地方。忧伤的音乐,能将你曾经经历过的哀伤,重新被揭开伤疤,让你再一次清澈体会。如果是愉快的音乐,能平复你满是褶皱的心湖,重新倒映进蓝天白云。
无极忽然想到了那年他们一起去金山的疯狂举动,那是阴冷晦涩的深秋,他们忽然想去看海,等他们到金山的海岸边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海滩上寂寞无人,一望无际的大海在迷蒙的深秋黄昏看起来特别凄冷寂寞,远处天边有艘缓慢行驶的巡逻船。
冷风卷着海浪,拍打着嶙峋怪异的礁石,他们虽然冷的浑身发抖,不过还是异常高兴,拥抱着,呼喊着,在岸堤上打闹着,欢笑着,享受着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的孤独,他们的快乐,他们的爱情。
海浪呼啸卷噬着海岸,那样快速,那样毫不留情,海浪声卷裹着他们的嬉笑声,冲到天空,又重重砸到礁石上,最后卷缩回深邃的大海。
无极站在伸向海水的岸堤边沿,感觉迎面袭来的狂风几乎可以把自己带走,恐惧,但是刺激。范凡就在她身边,他们居然有种想被大海狂风卷走的念头。那一刻,他们真的想永远在一起。
也许,唯有死亡才能永远在一起。
一直到天色越来越黑,海水开始逐步漫上堤岸。渐渐恐惧不得不让他们后退。他们就看着海水涨上来,一步步后退,大海一步步悄然吞噬着原本的陆地,渐渐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时巡逻船发现了他们,快速向他们驶过来,用高音喇叭警告着他们,快速离开海岸,退回到陆地上去。
那时忽然又下起了秋雨,隐晦萧杀,天空中灰蒙蒙,分不清是雨,是雾,还是水汽。他们衣服都湿了,脸上的肌肉都因为冷风吹得都僵硬麻木了,不过仍笑着跑回了岸边。
等他们回到岸上时,刚才的陆地已经变成汪洋一片,海天相接,茫茫澹澹,不分彼此。
夜晚,他们在一家小酒馆里吃晚饭,两个人早已冻得瑟瑟发抖,在混暖的灯光下,看着憔悴但欢乐的脸庞,彼此唯有相视笑着,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感觉着彼此的心跳,这种疯狂的举动让两人都兴奋而快乐,体会着狂野,体会孤独,体会着欢乐,体会着无人能懂青春和完美时光。
那时,无极深情地看着范凡笑起来几乎都皱在一起的脸,多想告诉他,想一辈子看着他这灿烂的笑容,再一次释放自己,去拥有完美的生活。
那晚,她能感觉出,范凡炙热的目光中那燃烧的激情,燃烧的梦想,放浪的外表下,那颗深情热烈的男人心。
那个偏远的小镇,那个寂冷的夜晚,他们蜷缩在一家小型的饭店里,那晚浓缩了他们所有的快乐,激情,那骄人的青春岁月,放浪不羁的轻狂年少生涯,时光却奔腾如水地般流逝。
无极默默垂着泪水。
多少情话,都化为泡沫了,那时来不及说的,如今都已不能再说出口。时光一旦流逝,一切都不能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