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凡又喝了杯酒。他感觉内心隐约又痛苦起来,眼前似乎有个人影飘动,让他坐立难安。想要伸手去抓,明知那是幻觉,但明显心神开始游离了。但他依然保持着思维敏捷,听着在场所有人的意见,并不断在脑海里过滤。
他对自己的这种状态非但意外,简直惊讶。像是某种意志力在顶着他,没有倒下去。他本想自己可能一杯就醉了,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只是觉得越喝越没味道,简直像白开水一样。
不但没有味道,嘴里却全是苦味。
期间,范凡接了个电话,但是他居然完全没有听清对方讲的是什么,甚至连男还是女都没分清楚,他含糊应答着,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感觉自己的舌头的确有点不听话,好像不是自己的,倒像是一块木头搁在那里。
老李瞟了几眼范凡,暗自觉得他有点过头了,就在一边劝他少喝点了。
范凡却不以为然。
说到了“好睡眠”时,一时饭局变得有些冷场,毕竟夜深了,透过雕花的玻璃门,外面大堂已经冷冷清清,只有他们一处包厢还一派脑热酒酣的场面。
大家毕竟也坐久了,渐渐开始显得索然寡味,兴致也大不如前那般高涨,桌上地上乱七八糟横满了酒瓶,有人还叫服务员泡了壶茶上来。酒也喝了,饭也吃了,点心也下肚了,水果拼盘摆在那里无人问津,被转了一圈又一圈。
老李叉了个葡萄给范凡,说:“吃点水果,可以解解酒。”要说满桌子交情最好的就算老李了,范凡不是没私下问过他那边情况如何?老李洒然一笑说,没事,你放心,那里我搞定。
范凡听得内心火热。
忽然有人看了看时间,说:“都过十一点了,我得先走一步了,我那边还有点别的事,你们再坐坐——”
场面忽然松动开了,之后半小时里陆续有人退场,最要好的几个朋友也开始借口离去,最后只剩下老李和范凡。老李问范凡:“晚上睡我那里去?”
范凡此时内心变得很乱,兴奋也过了,高兴也过了,该谈的都谈了,该见的也见了,工作也交流了,友情也叙,剩下的就只有各自离去了……
虽然包厢里亮如白昼,但他内心却越来越觉得黑暗,曲终人散,再欢畅的酒宴,总有散场的时候,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油然而生。
范凡挣扎着站起来,说:“不用,我有地方住,你待会帮我叫辆车——”他一字字努力说着,但是老李却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什么你说什么?要不要紧?我看你这样不行啊?”
范凡用手撑着桌面,摇摇头说:“没事——那个,徐菲——她——”他想说徐菲已经给他定了个房间,但是老李只听清了徐菲两个字,就明白了,因为他早就认识徐菲,不但认识,而且交情很不错。
他一面扶着范凡,一面翻出手机号码,开始打电话:“徐菲啊,我是那个老李,范凡在我这儿,好像喝多了,他让我给你电话,你哪儿方便不?——不行要不住我哪儿——哦,你马上过来,好的,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