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次掏出手机想打电话,但是她该打给谁哪?父母?这么大半夜不把他们吓坏,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才怪。同事?有些事情还真不能和同事说,说了反成为她们的话柄,这个她可不愿意。朋友?想想自己有几个朋友?还真找不到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可能也是因为自己从小性格就高冷,有些朋友见到她都会故意避开,当初觉得无所谓,现在想想,人真是可悲又可叹,真有事了,到头来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她独自一人在小超市里默默喝着饮料,思绪百转千回,想着,自己怎么办?难道真的和他离婚?单位里的人会怎么看?怎么议论?关键是家里怎么交代?难道还让年迈的父母为自己再操心?
可是,如果不离婚,他这个样子实在让人无法容忍。
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黑夜就在千万头绪中慢慢延伸着。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犹豫起来,是回家还是去宾馆开个房间度过今夜?
她可是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想想,夜都那么深了,无论如何还是先回家吧,一切事情都得等到天亮以后再处理。于是,她慢慢走出超市,在门口深深吸了口气,风冷而潮湿,虽然已经是初夏了,不过下了一夜的雨,让人有种初春的感觉。
此刻她觉得自己平静了不少,也明白最终还是要回到那个地方去的。人不能意气用事。她缓步走回社区,磨蹭着上了楼,轻轻打开房门,屋里十分寂静,她暗想,也许他睡觉了。因为太静,所以对自己发出一点响声都十分害怕,她换了鞋,蹑手蹑脚走上楼梯,刚到楼梯口,黑暗中她隐约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地上,她几乎要惊叫出口,不过潜意识感觉是个人,颤抖着手摸到了墙壁上的开关,然后就发现他躺在责责房间门口的地板上,一脸死灰,看上去完全像是个死人。她的确被吓住了,不过没有完全懵掉,快速跑到他身边,仔细看他,发现他还活着,似乎状态不太好,神情似乎极为痛苦,推了推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有点慌神,不像是喝醉的样子,出事了!第一反应叫救护车。
然后飞快跑到楼下叫醒了熟睡中的小杨,小杨看到脸都吓白了,不过还是沉着冷静地和她一起处理这个事情,两个女人这个深夜就忙活开了。因为都害怕,所以等救护车来时,他还是四脚八叉地躺在原地,完全一副死人模样。那会子她还急得掉了几颗眼泪,似乎先前的怨恨都烟消云散了,自己毕竟还是爱过这个男人,。
对于女人而言,爱过就是爱过,不能欺骗自己的心。
等救护车来时,她让小杨留在家里,以便有个照应,而她则慌忙跳上救护车,一同来到了医院。
在车上,那些医生的判断是心肌梗死,当场就给他做了抢救,所以他还活着。就在那一会,她忽然想,如果她那时没有回来,而是去了宾馆,他是不是就这样死了?
她不敢想——
说实话,此刻他静静躺在那病床上,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药物持续而缓慢地滴入他的静脉,她却感觉一点都不可怜和同情他,心又渐渐变得硬起来。
她想,完全不值得,你们可知道这个人每天的生活就像是戴了副面具,面具下完全就是个混蛋!是的,简直就是个混蛋!当初嫁给他实在是有点鬼迷心窍。
坐在走廊里等他们时,她就一直在不断地问自己,选来选去自己怎么就选了这个人?当初家里人的反对不是没有道理,自己怎么就那么傻?还不如单身的好……
旁边一直忙碌着的小护士看我们一堆人围着病床叽里咕噜的,就过来赶我们,让我们到门外去说话,说是病房里面要保持安静。
他们两个就黯然退了出来。我伏在病床边上仔细看了看,爸爸很安静,呼吸很均匀,那些仪器上的数字显示也很正常,也就随着他们出了病房。
范凡在走廊上站着,小高对他十分和蔼客气,主动和他搭话,问这问那,还叫他坐下休息,他说不用,看着我出来,见我似乎平静了许多,也就放下心来。问我们饿不饿,他出去看看,买点吃的来,毕竟这漫漫长夜注定要在这里熬过的。
经过一通折腾,大家都不免饥肠辘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