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寨里边许多房子年久失修,而这里的泥土含沙重,粘性不那么强,倒的房子多。在山上做活的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事,除了有几个被石头砸下山崖,有的受了轻伤以外,其他的都没有受伤。
女孩们在山上采蘑菇,地震时,几个女孩吓哭了,尔玛依娜和余正花与其他女孩抱成一团。她们不断安慰其他小一点的女孩。地震一过,尔玛想起阿妈,立刻往寨子里跑去,余正花也想起自己的爷爷,其他女孩也想起自己的亲人,都往寨子里跑。
一进寨子,尔玛就边喊阿妈边找自己家的房子,姜保也在找自己的父亲和宝儿。
突然,卓嘎过来了,尔玛扑到他怀里哭起来,“卓嘎哥,我阿妈。”
卓嘎搂住尔玛,让她别哭,两人一起找到尔玛家的房子,还好,只垮了一半,尔玛的阿妈在吊脚楼上织布,楼没有垮,只是她下来不了。卓嘎踩着废墟上楼,背着尔玛的阿妈从另一处房背走下来。
姜保找到自己的父亲和儿子后,又帮余正花找到爷爷。
这时,赵团长带着士兵和家丁实枪荷弹地冲过来,将这些刚从死亡中走出来满脸灰尘衣衫不整的人们围了起来。
“奉上峰命令,为了严防暴民乱党捣乱,寨子中的村民全部到大晒坝集中,马头人会发粮食的。”赵团长宣布到。
士兵和团丁们将全部村民押送到晒坝里边,大家蹲坐躺在地上,因为惊吓恐惧而发抖,孩子们哭声一片。
到了夜晚,赵团长依然不放村民,而余震不时发生,人们又饿又吓,有的年龄大的支撑不住,倒下了,两个家丁走过来,将倒下的拖出寨子,扔下山崖。
夜深了,天下大雨,人们淋在雨中,又冷又饿,有的发烧,有的打摆子,没有吃的,连水都没有。又有一些人死去。
第二天,活着的人们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寨子,再看看依然完好的官寨,疲惫地站起来。他们没有家,不可能再在露天生存,于是请求马头人同意让他们到山洞里生活。
马头人没有说话,宋先生同意了,于是,寨子里的人几乎都到山洞里生活。洞外边,赵团长派兵把守着。
地震后,从茂州来了大量灾民,他们像潮水一样涌到汶山郡,一下就在汶山郡弥漫开来,也把看不见的瘟疫带到汶山郡来,一路上,到处都是死人,整个城市发出臭味。
汶山郡的民房也倒塌不少,饥饿的灾民在路边露宿,更没有能力管理从茂州来的灾民了。
饥饿的灾民没有吃的,只好抢店铺,威州的几家铺子很快光了,粮店也被砸抢。饿极了的灾民一把一把将米塞进嘴里,有的死于消化不良,有的被军警用枪打死。军警开枪了,枪声吓住了灾民,然而,过一会儿,灾民又像潮水一样涌向粮店。军警朝人开枪,打死几个人,这下再也没有人敢闯了。
地震后第三天,在威州县城出现了几个年轻人,看打扮就像从城里来的洋学生,灾民们看到洋学生就向他们伸手,几个年轻学生将自己带的食物给了他们,灾民们一窝蜂涌过去抢着,差点将学生们挤倒。
军警来将灾民赶到一边,学生们好容易才站住脚跟。灾民们围住学生不肯走,用可怜的目光看着他们,几个学生继续拿出自己带的干粮给他们,只到最后把所能口袋都腾空了,让灾民们看了,灾民们才离去。
学生们等灾民离去便到威州民团总部。到了民团总部大门口,守卫的士兵拦住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找谁?”
“我们是省城来的大学生,到这里来考查地震的灾情。”
“谁说这里地震啦?地震在茂州上边很远的地方,离这儿远着啦。”
“我们也准备去那里,不过,来的时候,我们在威州街头看到许多灾民,你们这里也受灾了吧。”
“管你们什么事,再说,那些灾民是茂州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怎么能说没关系呢?人命关天啦,那么多的灾民受冷挨饿,这天又下大雨的,许多人都病了。”一个大学生说。
“这些人不是我们这里的人,连茂州县都不管他们。给你们这些学生娃废话什么,你们赶快给我滚。”
这时,团总走了出来,问:“怎么回事?”
“报告,这些省城的大学生在闹事。”卫兵报告到。
“我们不是闹事,我们是请求您去救救灾民们。”
“哼,让我救这些灾民,怎么救?这么多人让我给他们吃什么,喝什么?他们吃饱了,让我们威州的人饿死。学生娃不知天高地厚,要救他们,你们去找省政府呀,要不,你们去茂州县城找他们的县长呀,不过,你们要是去了,小命都会没有。回去吧,回去好好读书,别没事瞎跑。”
说完,民团团总也不理他们,转身走回大厅,几个学生想跟过去,却被卫兵用刺刀逼住。
学生只好离开总部。几个学生想实地去茂州看看,甚至想到地震发生的地方去。可是,当他们说出要去茂州,请人给他们带路时,那些人都谈之色变,一个劲摇头,没人肯为他们带路。
他们想起在威州有个英国人叫约翰逊,他拍摄的威州吊桥的照片还上了省报,于是,去威州城东一个山坡上的教堂,找到约翰逊先生。
学生们会说英文,他们用英文向约翰逊先生问好,谁知,约翰逊却用标准的国语回他们的话。这下语言障碍消除了,大家交谈起来。可是,交谈的话题却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