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川西高原的爱恨情仇——血色羌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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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继位(3)

此时,几个舅舅和管家走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大红布包着的东西,不用说,这是朱家传了好几代的印。

“少爷,老爷在临走时将这交给我,这是我们龙山寨头人的标志,是传了好几代头人的。老爷怕你不喜欢。”管家说完,抬起头看了尔玛吉雄一眼,又低下头。

“管家,我接受。”

管家没有想到尔玛吉雄会这样说,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看到尔玛吉雄,他的眼神中却是那样认真。

管家将大红布包着的大印给尔玛吉雄,尔玛吉雄郑重地接过印,他知道,自己此时接过的是什么,那是当年他所放弃的东西,如今却是一种责任,此时的他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他不但是尔玛家的一家之主,更是龙山寨的一寨之主,当然,他不会忘记他身上另一种责任。

于是,他从坟前站起来,对管家说:“我们走吧。”说完,他迈着坚定的步伐往寨子走去。

舅舅们互相看了一眼,也默默地往寨子里走去。

还没有等朱头人安葬,围绕着头人位子的纷争就开始了,朱头人的干儿子不用说了,他的堂哥,堂弟也看着这个位子,当然,他们都一至对外,说朱成勇没有资格做头人,因为他叫尔玛吉雄,已经在青云寨子上门了,还有的说他当了红军,要革命,他是不会做头人的。

管家走进来,拿出朱头人生前的遗书,那上边清楚地写着将头人的位子传给朱成勇,哪怕他改成尔玛吉雄也要他继位,朱头人在走之前还告诉过管家,就算少爷在青云寨,也得把他带回来,让他继位。

管家问过朱头人,如果尔玛吉雄当了头人,会不会把家产分给寨子里的羌民,然后把寨子变成红色?对于管家的疑问,朱头人也想过,可是,除了朱成勇,谁有能力做这个头人呢?谁有能力与姓马的抗衡呢?虽然他在山寨,但也隐约感觉到时代开始悄悄变化,将来的事情说不清,他宁可自己儿子把寨子变成红色分给老百姓,也不愿意让寨子给姓马的吃掉。

朱成勇的堂兄也有同样的疑问,还说朱成勇是红军的探子,曾经被县长的人抓过,如果把头人的位子给了他,会不会对寨子有麻烦。最后舅舅拍板,按照朱头人生前的遗愿进行,将头人位子传给朱成勇,当然,如果朱成勇再次放弃头人位子,那就没有办法了。

不过,朱头人下葬的头一天,舅舅也把尔玛吉雄叫到神龛前,让他当着自己的阿爸和朱家祖先说他是不是共产党。如果他们按他阿爸的遗愿,把头人位子传给他,他会不会把寨子给共产党?

尔玛吉雄只说,如果他做头人,他会担负起龙山寨子的责任,会把龙山寨管理好的,他也没有告诉舅舅,他是不是共产党。舅舅们也没有问什么,当然,他也没有想到,他父亲已经位头人的位子传给了他。

管家心里直打鼓,生怕朱成勇拒绝做头人,谁知,朱成勇接下官印做了头人,对于朱成勇(尔玛吉雄)来说,他所做的是最后的头人,可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还以为朱家后继有人,头人的地位会世世代代传下去。

尔玛吉雄再次走到山门,走到碉楼前,抬头看着碉楼上的白石神,想起十六岁那年,他开枪击碎白石头,仿佛还像昨天一样,当年那个不懂事的玩枪少年,如今成了一个沉稳的中年人,当年那个为爱情放弃一切的青年,如今又将成为新的头人,也是最后的头人。

他走进山门,走进寨子,走到晒坝。此时,龙山寨的所有羌民都集中在晒坝里,朱头人的离去让他们感觉到头上的天塌了下来一样,这些年,朱头人身体不太好,也不过问寨子中的事,更不与其他寨子争斗,连马头人娶汉族太太,他也派管家去送礼朝贺,因为他不想惹事,想想也是,他的妹夫走了,开始国民政府还很关照他们兄妹两个抗日烈属,逢年过节还派人来慰问,可是最近几年,国民政府忙着打仗,谁还顾得上他们,于是,他们也被人遗忘了。

于是,朱头人也越来越不像头人,其他寨子也开始欺负他们,到他们的地界抢水,甚至砍他们的神树,把偷偷运到CD卖,他也忍气吞声,这让寨子里的人很失望,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朱头人的儿子到青云寨上门了,又听说跟了共产党,他们还能依靠谁?虽然朱头人不理事,但毕竟虎威还在,如今,朱头人走了,他们群龙无首,其他寨子还不欺负他们么?要是少爷也一走了之,那他们真的没有依靠了。因此,他们一见少爷走过来,就像心中一下有了主心骨,都围住尔玛吉雄,七嘴八舌地劝他别走,少爷是要走了,这寨子群龙无首,别人会欺负他们的。别说马头人了,其他头人也会欺负他们的。

尔玛吉雄解开红布,拿出大印,举起来说:“这是我阿爸留给我的,放心吧,乡亲们,我不走,这是我的寨子,我的家,现在,我朱成勇,就是龙山寨的新头人。”

大家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喊:“头人。”

尔玛吉雄让他们起来,并要他们从今以后不用再对他下跪,我羌人的骨头是最硬的,除了跪祖先,跪父母,跪上天,跪神灵,不会对人下跪。

他的话就像给大家打了气,他们都站起来,觉得自己的腰杆也直了一样。

尔玛吉雄宣布了禁令,龙山寨的男女老少一律不许抽大烟,发现有人抽大烟要重处罚,今后寨子里也不再种大烟。

这话让羌民们吓坏了,这不是与官府对着干吗?官府硬要他们种,怎么办?有人甚至觉得尔玛吉雄是不是想****龙山寨呀,如果那样,你一个小小的头人,能对抗官府么?官府明明下令种大烟,实行大烟计划,你却不种大烟,难道要反了不成?

尔玛吉雄见他们很疑惑,便对羌民们说他会想办法,让官府同意他们寨子不种大烟的。

羌民们半信半疑地议论着,管家问到,头人的话不听吗?羌民们立刻不再议论,表示他们要听新头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