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一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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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刘文英与邻居(下)

以前,老人与对门吵架,还向儿女诉说,说对门如何骂她,一家人和她一个吵,一家人骂她一个人。没想到,儿女不听母亲诉说,不像110那样有耐心,往往母亲的诉说还在进行,儿子就训起母亲来。尤其老儿子国飞,老女儿国云,一听说母亲又和对门吵架,就气得要死。儿子国飞说起母亲来,总是声色俱厉:“你能不能给我们省点心,少惹事?110的人都打电话给我了,人家都不好说你,这么大年纪了,一点也不省心。你的东西对门怎么能给你弄坏?人家哪有你家里的钥匙?一天到晚疑神疑鬼。住在一个楼上,卫生间的下水管上下是相通的,上面一放水,下边自然会响,与对门什么关系,人家和你家又不用一个排水管。什么都不懂,瞎怀疑。你这样天天吵闹,都成了这个院子里的名人了,我们做儿女的都没有脸了,都觉得丢人!”

老太太听老儿子这样说她,心里一万个不高兴。说儿子女儿都不向着她,都被人家收买了。养了这些儿女,没想到没有一个向着妈妈的,都是说老子娘不是的,天下哪有这样的儿女,胳膊肘往外掰。

国飞说起妈妈来,不留情面,老人虽然不认为老儿子的这些话有道理,却也无可奈何,不怎么与老儿子争吵,把话憋在心里。老女儿国云说起妈妈的不是,说不两句,老太太就会大骂国云,说国云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向着自己的娘,反而向着外人,白养这个女儿了。国云性格与母亲相似,吃软不吃硬。听母亲说话不讲理,愈加气愤,反驳母亲不知好坏,啥也不懂,没有文化不知道害怕,冤枉对门,制造麻烦,给儿女添乱。

老人容不得女儿说自己不是,每每国云批起母亲来,总要惹来母女一场口水仗,有次母亲一下跪在了女儿国云面前,让国云不知所措。此后,国云也就不再敢和母亲吵仗了。国云与母亲吵过一仗后,也是多少日子都不说话。但母女就是母女,母亲还是母亲,女儿还是女儿,时间一长,前嫌一释,又说话了。

刘文英老人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儿女不向着自己,尤其国飞和国云,不但不向着自己,反而和自己过不去,好像一切都是她这个当母亲的错,对门是正确的。想起这些儿女不支持自己,不理解自己,不给自己打抱不平,刘文英老人受不了。想起国飞和国云的态度,老人既伤心又生气,发狠道:“我谁也不指望,哪个儿女都不指望,我自己和对门拼,这么大年纪了,大不了一死,我早就不想活了,人活一口气,这个气受不了,一家都骂我,这是什么邻居,人说远亲不如近邻,我怎么摊上这么一家人作邻居。”老人决心凭着一己之力,与对门血战到底,再不指望儿女,不但不指望儿女,还要瞒着儿女。“一人做事一人当,就凭这条老命了。”老人暗暗下了决心。

倒是国臣理解母亲。

一天晚上,国臣喝过酒,想着很长时间没来看母亲了,带着一个朋友,一起来母亲家。到得母亲家门口,恰好看到110的人才离开。国臣一敲门,刘文英老人气还未消,以为是对门人家,或别的什么人来找她的麻烦呢,立马大声问:“哪个,弄什么的?”既有些害怕,又有些气愤。

国臣喊了妈,老人知道是自己的儿子,开了门。国臣看得出,老人生着气。国臣问了情况,知道,母亲又与人家吵架了。

国臣拿这个母亲也是没有办法,知道母亲好强,一辈子没有怕过谁,在张家,即使是老爸,一辈子说话也没几回在母亲话上过。老爸让着母亲。母亲争强好胜,能吃苦,疼子女。几十年来,尤其六兄妹小的时候,这个家,没有母亲撑持真是维持不下去。母亲一生吃的苦,说不完,倒不尽,年轻时什么重活都做过,一般男劳力没吃过的苦,母亲都吃过了。如今,母亲老了,判断是非的能力差了,怀疑这,怀疑那,老是觉得别人使坏,有意和她过不去。母亲的多疑,是苦日子艰难日子过的,九死一生过来了,父亲又走了,她一个人单过这么多年,又住在封闲的楼房里,不适应现代化的生活,脑子出了些问题。

国臣知道,母亲好与邻居吵架,也不是她有意为之,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是母亲的意识出了问题,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看到母亲气成这样,国臣问长问短,给母亲倒杯开水,让母亲吃一粒速效救心丸,接着,对母亲说:“是不是别人又欺负你了?”没等母亲说话,国臣提高嗓门说,“我妈,你说我怎么给你出这口气吧,你看,我还带了朋友来。”国臣将朋友介绍给母亲,“这是大河南的村支书,他招呼一声,能来一千口子人,都是壮劳力。把对门欺负你的人打个半死是没有问题的。你说吧,我妈,要不要让他们过来给您老人家报仇,你只要说一声,我马上让我这个村长朋友打电话找人,村长一个电话,十几分钟,几十口子就过来了。”

国臣示意村长假装打电话,叫人。村长掏出手机,装着打电话的样子,却被刘文英老人立马阻止。

“不能,不能。”刘文英老人大声说,“我不能给我儿子添麻烦。你们都是公家人,都有工作,我不能给你们惹麻烦,不能找人,不能打,把对门的人打哪好坏,你们就坑了,犯法的事我不能让你做。”

“不管,我一定得找人来给我母亲报仇,我就是犯法,坐牢,这个书记不当了,也得给我母亲出这口气。”国臣坚持要村长打电话找人,话说的一点也看不出是假装的。

刘文英老人着急了,劝起二儿子国臣来:“我不能给儿子找麻烦,不能这样做,犯法的事不能做,不能连累儿子,一定不能,一定不能,我最怕给儿女添麻烦,不能为我的事犯法,不能,一定要听我的。”老人说这话的时候,急得要哭了。老人疼儿子是真,尤其对这个二儿子,更加疼爱。现在,看到儿子为给自己出气要把人打死,要犯法了,老人想想就不能受了。不能影响儿子前途呀,儿子工作做得这么好,不能让儿子出事,进班房。

国臣见劝阻母亲的目的已经达到,就对村长说:“好吧,你今天就不要找人了,下次再有人欺负我母亲,你一定把你村里能打架的壮劳力都找来,带着家伙,有刀的带着刀,有枪的带着枪,好好给我母亲出气,报仇,看看今后有谁还敢欺负我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