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老弟请你马上来一趟。”
“好。我马上过去。”
“我在办公室等你。”
放下季德荣的电话，自己想了想，刚过了春节，还没有过十五，********叫我去会有什么事情，一时琢磨不出来，只好开上自己的面包车，去“拜见”市委一把手。
“对不起。”季德荣见面就非常客气地说，“大哥，我知道你买了车，没有派车接大哥就对不起你。”
“老弟，有事你就说。”我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季德荣给我放下一杯茶，递给我一支玉溪烟，笑了笑说，“大哥，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弟是真有事求你，看大哥还不能不给老弟面子。......”
“一说话都是你的理？”
“谁让你是我大哥来？”
“反正你跟我从来不讲理。”
“大哥，咱们市要发展，要发展就需要钱。你是......”
“我不是人大代表，我要是人大代表，能进公安局看守所，戴上镣铐住小号一百天？”
“大哥，没人敢罢免你的人大代表资格。大哥，老弟说笑话，你要不住小号一百天，我就是喝酒喝醉了，老弟也不敢给你五百万的补偿？大哥......”
“钱呢？我可一分钱都没有看见。”
“中午我请客，在咱们市政府宾馆。”
“看来老弟是真有事情求我。”
“我不知道托了几辈子福，才找到一位好大哥。”
“快说什么事？”
“大哥，你们公司又贷给了化肥公司五个亿，我先代表市委市政府谢谢大哥，能不能再帮助市政府出十个亿？”
“你以为我们公司是开银行的？”
“大哥，咱们市去年的财政收入一共不到九十个亿，你说那个地方不花钱？今年财政收入最多一百个亿，你说又有多少地方需要花钱？我都说不清楚。”
“你叫我来单想从我手里讹出十个亿？”
“老弟这不是跟大哥商量嘛？”
“我给化肥公司钱，是从银行贷的款。”
“我知道。大哥，有没有商量余地？”
“有。只要市委和市政府让我们和化肥公司合二为一，能全力帮助我们上市，中午我请老弟。”
“大哥，对呀，咱们市还没有一家上市企业？”
“我单想在全市开个先河。”
“大哥，你容我想一想。”
“老弟，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已经给了化肥公司十一亿三，保证再替你给化肥公司十个亿，前提条件是市委和市政府全力帮助我们上市，成功与否，请老弟定夺。”
“大哥，你别说话就走。”
“老弟，话都说了，请领导好好考虑考虑。”
说罢，我走出********办公室的门，下楼去了停车场，开上自己的面包车出来，拐出大街口，把车停在一座楼下，掏出手机，拨通罗书全办公室的电话，聊了几句。
说一句老实话，自己心直口快，不是官场上混的人。要是想混，自己早就通过龚书记的关系，比不了詹士彪的正师级，绝对比鲁大东的县团级高。自己从领导一个车队，逐步发展领导一个产值过亿的公司，靠得就是私心杂念少，团结起师傅们，为了生存去拉煤挣钱。还是实话，自己在社会上没有靠山，上门都是客。别看认识了季德荣，他后来成了市委一把手，和我那么好的私人关系，自己也没有想过升官，更不想掺和进官场人脉，去捞取政治和金钱的资本。
说句大实话，没有政府帮忙，一事无成。
化肥公司的经理听我一说，公司上市有希望，马上请我去他们公司一坐，自己推辞了。不是不想去，一去单得喝酒。没有出正月十五，好朋友在一起不喝一杯酒，哪还叫什么好朋友。不过，化肥公司食堂厨师的水平有限，比我们食堂的水平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己只好请他们来。
“老弟，过十五是周末，要是休息就和戴老弟一起过来。哥哥请两位老弟吃CD汤圆，一个有四两重，猪油、冰糖、枣泥、青红丝、还有花生和核桃仁，美酒随便品尝。”
“大哥，我和老戴肯定去！”
合上手机，我悠然自得地回到公司，把车停在楼下车库。几句话打发走不想交钱的电信局工人，他们想在农贸市场竖电话线杆，我让电信局的头头来找我来交钱。到了吃午饭时，和公司的几位董事就在餐桌前开了个小会。
“书记，明天我带队去，你和小任在家安排工作，让小义过十五，好好招待一下罗书全和戴旗。”常师傅说。
“我陪常师傅一起去。”陈淑桦高兴地说，“经理，大娟准备好了过正月十五的元宵馅，我给四奶奶送过去。”
“爸爸，我也去看看老奶奶。”璐璐说。
“建国，”我边吃边说，“你去单接你妈回来，让阳阳他们过正月十五，去城里看了舞龙灯再回来。”
陈淑桦一听，能笑出声音。
几年不见朝思暮想的儿子，赶上公司可以“脱蛹化蝶”的节骨眼上，为了跟随自己打拼了十几年的师傅们，不得不放一放私心杂念，去为公司的未来打基础。
这就是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纪玉华很有水平的一句话，让坐在办公室里的人情绪激动起来。大家喝水抽烟，议论起“上市”的话题。
“经理，”罗书全点上过滤嘴，说，“我陪小任熟悉公司的情况，老戴和你好好琢磨一下可能与不可能。咱们市还没有一家上市公司，我看季书记未必对‘上市’感兴趣。”
“季书记肯定感兴趣，这是给市委脸上贴金。”陈淑桦放下茶杯，说，“现在当官的都喜欢JDP，，公司现在价值才五十亿，等有了尿素生产线，一年的产值起码是一百个亿，一上市肯定能翻一番。市委市政府有了工作业绩，公司全体职工得到实惠，傻瓜才不去见缝插针呢。”
“经理，化肥公司技改还有资金缺口。”小任说。
“小任，钱不是你操心的事情。”常师傅说。
“陆经理......”
“小任，”我打断小任的话，笑了笑说，“你今年单安心去熟悉化肥公司的工作，设备改造，缺多少钱，我单给公司补多少钱，绝不能让钱拖公司上市的后腿。”
“小任，听经理话。”纪玉华说。
“大姐，经理，我这几天考虑好这么几点。”常师傅点上过滤嘴，喝了一口茶，说，“第一，化肥公司四十二亿投资完成后，我听公司车队的司机说产值起码超过一百个亿，希望罗经理能有一个准确数字。象我们公司管理的农贸市场一样，去年是九百五十六个亿，都是有数据可查的。第二，是经理走在咱们前面，宝昌经理领导的煤炭公司给咱们开了一张‘联合体’的证明。璐璐，你一定保存好。第三，上市前还需要那些工作安排，一定要周到。第四，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咱们今年还能不能拉回来八十五万吨野头煤。”
“常师傅，”戴旗高兴地接过小任递的过滤嘴，点上说，“八十五万吨野头煤包在我身上，请大家放心。常师傅，咱完成四十二亿的投资后，公司两条化肥生产线生产的化肥，产值绝对超过一百二十个亿，这是计算过的。”
“常师傅，”罗书全非常尊敬地给常师傅端起一杯茶，说，“如果加上你们农贸市场不到一千亿的产值，咱们两家在国内就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
“小任，你还有什么话？”我说。
“陆经理，那我就不管十个亿了。”小任说。
可惜，我们两家合并成一家公司，化肥公司的领导提过把农贸市场的收入计算进公司，我没点头，在董事会上表态，分公司管理的农贸市场收入，可以补贴给公司“危难险”之用，没有人敢在董事长面前叫板。如今的公司，从上到下，每一位职工都享受了农贸市场的批发价，从春节到除夕，一天三顿饭，一年给职工起码节约两千块钱。
“罗经理，戴书记，上半年我把技改资金全部送到你们手里。”我仔细审阅了一遍会议记录，看了看墙上分秒不差地电子钟，起身说，“走！晚上吃CD的醪糟大汤圆！”
大家刚出门，季德荣的奥迪轿车在前，后面还跟着一辆尼桑小轿车，我们高兴地迎过去。
“陆经理，开了一天会，研究你们两家的事情，晚上想吃元宵，过十五。”季德荣跨出车就开玩笑，转身又介绍说，“经理，这两位是市电信公司的郭经理和丁书记。他们等了我一下午，我就拉他们来公司一起吃个团圆饭。”
“季书记，有你的面子，电信公司想往市场里装五百对电话线，我就打个折，三百万，不给请便。”我说。
“书记，我们自己......”
“你们想自己插杆子？”季德荣哈哈一笑，说，“这是市安顺达汽车运输有限公司的地盘，是公司拿三百多亩市场路的地交换过来的，不是市政府说了算的地方。他们公司已经在地下埋好了管道和线路，三百万不多。还有，你们电信公司明天必须给汽车站马上装好电话线。”
“陆经理，交了三百万，明天能不能接线？”
“明天天气有变化，我可当不了老天爷的家。”
“我们明天来交钱。”
“不送。后天交钱就不是这个价格。”
电信公司经理和我的对话，让大家一起笑我，狠狠地“宰”了电信公司三百万，让大家解了心头之气。
手里拿着“红头文件”，到处损人利己，坑国害民，然后把头一昂，反而说自己的建设速度是地球上最快的。所谓“国有大亨”的冠冕堂皇，比比皆是，数不胜数。
晚上公司食堂吃饭没有几个人，董小义两口子是亮手艺，七碟八碗，摆满了一张大桌，还放上去两瓶，我从家里给他们提来的五粮液，和大家平时抽的大福字烟。
“你这个大福字真好抽！”季德荣说。
“明天给你买两条。”我说。
“不要。”季德荣装上两盒大福字烟，给我放下十块钱“用餐费”，俏皮地说，“二桦姐，我是沾光没个够！”
一把手的话，逗笑了一桌子人。
“你开了一天会？”我边说边倒酒，季德荣可笑地说，“大哥，罗市长和咱们的发改委主任，对咱们两家合二为一上市是充满了信心。罗市长有话在先，舍得一身剐，也要把化肥公司上市的事情办成，我刚知道她闺女是公司技术处的工程师。我叫他们来，两位还想回家吃团圆饭。”
“罗慧慧是罗市长的千金？”罗书全说。
“你怎么知道的？”季德荣说。
“季书记，全公司就他们两个人姓罗。”戴旗说。
“你这个党委书记基本合格。”季德荣说。
一阵愉快地笑声中，我们端杯碰了酒。
自己也是破例拍马屁，给市长的千金特批一套一百三十平米的房子，因为他姑娘还没有职务资格住那么大的房子，自己收回十三万元的投资，高兴地小两口设家宴，请季德荣和她父母亲，还有公司领导去公司二楼吃了一顿。不过，那场家宴是我掏的钱。自己答应了市长，等他儿子农业大学毕业，可以直接来公司报到。清正廉洁的领导，起身单敬酒，自己一口气喝了半斤五粮液。老领导退休前，公司成功上市，他儿子大学毕业果真来公司报到。自己一句话，退了休的老领导相信了我。他和老伴去化肥公司的家属院参观了儿子准备结婚的新房，在家里设家宴，请我喝了五粮液。
“罗老兄，戴老兄，”季德荣点上过滤嘴，说，“我先给你们吹吹风，你们不要想工作一交接，拍屁股起来走人。化肥公司完成四十多亿投资以后，企业财产超过一百亿，那是国家的，市委和市政府不想让市里出现健力宝和玉溪烟厂那样令人不愉快的事情。陆老兄，你们公司只要完成对化肥公司二十亿投资，你就可以出任公司董事长，前题是千万不能拖泥带水。市里有我在怎么都好说，主要是省里和北京。下个月去北京开会，我先去摸一摸底，看那些高官能提什么要求，咱们要想上市必须全部满足。”
“季书记，化肥公司正在建设，国家的投资，大家一目了然。我们公司人不多，六十辆五十吨的奔驰大卡车就停在车棚下面，现金流有账可查。只要市委同意，市政府能帮助公司成功上市，技改资金，我上半年，一定到位。”
说罢，我也点上过滤嘴。
不要小看那六十辆奔驰牌大卡车，那些见多识广的高官，到公司看了大卡车，吃了董小义两口子的饭菜，交了餐费，都要求在大卡车前留个影。不是陈淑桦平时爱好摄影，家里有高级照相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办。
“大哥，现在银行贷款不好贷。”季德荣说。
“老弟，给我半年时间，我单把人民币放在你面前。”季德荣听了我的话，说，“大哥，你还有什么路子？”
“咱哥俩打个赌。今年七月三十一号前，大哥不把化肥公司全部技术改造资金放在你面前，陆宝乐就对不起在座的，跟随他打拼了十几年的兄弟和姐妹们！”
“大哥，不从银行贷款，咱们一言为定。”
“老弟，大哥绝不食言。”
在我们公司董事会全体董事的见证下，自己是六月二十八号，请化肥公司的财务处长，跑到银行开出集资十亿两千六百万的证明，笑嘻嘻地放在季德荣的办公桌上。
“大哥，我要不让你们公司成功上市就对不起你！”
********，当着市委领导给我立下“军令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