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莫二人换过衣服,重整了一下仪容后,便相携来到了静妃的帐前。帐前守卫的侍卫通报后,便请两人入内。梅莫二人走入帐内,看见静妃坐在帐内所设的榻上,萧景琰则坐在下首,两人正在叙话。
静妃看着梅莫二人上前见礼,只见男的俊秀儒雅,女的明丽娇艳,看上去是那么的般配。静妃心里不禁想起了以前的故人,若他们都在,看着这两个孩子走在一起的话,那应该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事啊!想到这里,静妃不由得眼眶有些发热,露出怀念的神情。
梅莫二人行礼后便躬着身,未见静妃叫起,也不敢自行起来。萧景琰见静妃神情恍惚,迟迟不叫起,不由奇怪地看着她,轻声提醒她道:“母妃!母妃!您怎么了?苏先生他们在给您见礼呢!”
“哦!苏先生和苏夫人赶快免礼。哎呀,你看我这是干什么了?真是不好意思。”静妃被萧景琰所惊醒,连忙示意梅莫二人起来,并让他们坐下,又让侍女们看茶。
“之前经常听景琰提起,说是蒙得苏先生多番相助,才有今日的成果。本宫代他谢过苏先生了。”静妃脸上热情地向着梅长苏道谢,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的脸。梅长苏被静妃看得有些不自在,心底里不停地猜测着静妃到底知道了多少,面上却谦虚平静地说道:“娘娘过誉了。苏某只是尽了自己的能力与责任而已。”
静妃却又道:“听闻苏先生身体不是很好,本宫也是一名医者,不如让本宫为苏先生把把脉,让本宫为先生开张方子,如何?”
这个要求有些突兀,梅长苏有些愕然,与静妃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莫悠衿,沉吟不语。萧景琰也觉得有些不妥,连忙上前道:“母妃,您这是怎么了?”
“哦,本宫只是觉得,难得碰上一些疑难杂症,身为医者,有些技痒而已。”静妃说完,紧盯着梅长苏,眼里闪着期盼,还有一丝急切。
梅长苏见推辞不过,只得站了起来,缓缓伸出右手,道:“那就有劳娘娘了。”静妃快步上前,伸出三指按在了梅长苏的脉门上,神情凝重地感受着脉象。但是把了没多久,她的眼睛又红了,神情也忍不住变得有些悲伤。静妃收回了手,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突然转身对着萧景琰道:“景琰,你今天还没有去给你的父皇请安,你现在快点过去吧!”
萧景琰听着静妃这明显要赶他走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地道:“我上午已经给父皇请过安了,只是下午还没去...”
“那就赶快去吧!我和苏先生还要讨论一下他的病情。这是他个人的私事,不便公开。”
“...哦!那我先下去了。”萧景琰见静妃态度坚决,也没什么借口留下,只得告辞,带着满肚子的疑问离开这里。
等到萧景琰走远,静妃便有些忍不住了,拉着梅长苏的手,眼泪直流。梅长苏这时也明白过来,静妃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了,沉着脸默默不语。莫悠衿上前扶着静妃的手臂,让她在榻上坐下,安慰她道:“静姨,您不用伤心,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中了火寒毒啊,还能算是好吗?这火寒毒,可是天下奇毒之首,要解毒,又岂止是挫骨削皮啊!你看看他现在的身子,都成什么样子了?”静妃说完,忍不住又啜泣了起来,“若是让小殊的父母看见他现在的这个样子,那简直是要心疼死啊!”
梅长苏静静地站在榻前,看着静妃如此伤心,想起往事,也不禁有些神伤。莫悠衿没想到静妃会如此激动,只得拉着她的手扶她坐下,安慰道:“静姨,我会好好地照顾着他的。现在他不是好好的吗?况且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们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这个时候长苏也一定要坚持下去的。他身上的毒,我也会想办法解除掉的。”
静妃听到这里,收了啜泣,拉着莫悠衿的手,突然就道:“还有你也是!你看看你的身子,跟之前相比,也不知道弱了多少!难道你真的想不要命了?竟然...竟然...你叫我怎么向我姐姐交代啊?”
莫悠衿忍不住抱住了静妃,默默地靠在她的肩上,用手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慰。等静妃平静了些后,莫悠衿便向着静妃跪下,道:“衿儿不孝,让静姨您担心了。”
梅长苏这时在旁边也看出些端倪,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静姨,您和衿儿是什么关系?”
莫悠衿被静妃拉了起来,转头微笑着对梅长苏解释道:“静姨是我亲姨。我娘和静姨是亲姐妹。”
梅长苏恍然,怪不得初始一见到莫悠衿,就觉得她的眼睛和静妃很相似,也怪不得莫悠衿与静妃关系如此熟络。“想不到靖王殿下竟还是你表哥,我俩还是表兄妹了。”梅长苏微微一笑道。
静妃这时拉着梅长苏与莫悠衿的手,期盼地看着两人,有些急切地道:“小殊,衿儿,不如这样,这京里的事你们都不要管了,找个地方休养好身体。这里的事,就交给我和景琰来做,好不好?”
梅长苏立刻斩钉截铁地回道:“不行!我毕竟还是林家的子孙,林家的冤情,必须由我来洗清。”
静妃见说不动两人,不由黯然。莫悠衿在旁只得劝慰静妃,不必太过担心,又许了若干的诺言,才让静妃稍稍释怀。
......
萧景琰被静妃赶出了帐篷,有些郁闷地走在外面的草地上。过了没多久,梅长苏和莫悠衿便相携走出了帐篷。萧景琰见两人出来后,便静静地看着两人慢慢走近,眼里带着期盼,希望两人能为他解惑。
梅长苏看见萧景琰的表情,凭着他对萧景琰十几年的了解,一眼就看出他想的是什么。可是,与静妃说的一切,都是必须要对萧景琰保密的,因此他也只能在心底里对这个兄弟说声对不起了。但梅长苏脸上却神色自若,对着萧景琰见礼后,便对他道:“靖王殿下想知道静妃娘娘与我们说了什么,可以去询问静妃娘娘。若静妃娘娘想说的话,她会亲自与您说的。请恕苏某不能解答殿下的疑问了。”说完,也不等萧景琰作何反应,作了一揖后便和莫悠衿转身离去。
萧景琰心中疑惑更甚,但是也了解,若去询问自己的母亲,母亲虽不会说假话,但是不想让他知道的事,自己也是很难从母亲口中问到的。因此他也只能把疑问压在了心底里,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来寻找答案。
之后的三天时间,梅莫二人是过得十分休闲惬意,权当作是紧张来临之前的放松。莫悠衿找萧景琰借了两匹马,在他们每天陪着皇上外出打猎后,便拉着梅长苏也上马到附近的林子里遛遛,美其名曰“户外运动”。梅长苏对于她时不时冒出来的新鲜词语也见怪不怪了,只得苦笑着无奈跟上。虽然身子弱了,但是以前练下的功架还在,与莫悠衿双修之后的身体状况也不错,因此射射小兔子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只是梅长苏却说道,万物逢春,此时正是生长之季,不宜杀生,因此只想陪莫悠衿四处走走便可,噎得莫悠衿直翻白眼。
莫悠衿倒是兴致十足。之前行走江湖,最多的就是骑马疾驰,就算要打猎,也是为了填饱肚子,哪里会像这样子的把打猎当成了一种玩乐的方式。但为着梅长苏不宜杀生的言论,这几天,莫悠衿也就放过了林子里的小动物,只带着梅长苏在林子里四处溜达,权当是出来春游,把这附近都逛了个遍,到处寻找美景欣赏。飞流对于他们慢吞吞地在林子里走着觉得很没意思,每每刚进林子就跳上了树,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莫悠衿倒不担心他,在这林子里,能伤到飞流的人和动物,估计也不存在。
这几天还有另外一件事,也使莫悠衿感觉不爽,因此非得要拉着梅长苏出来游玩散心。那就是宫羽也混在禁军中跟了过来。梅长苏首先发现了帐外值守的人影有些不对劲,接着就看见了宫羽那故意涂黑的脸。但是他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便转身入帐,不再理会。莫悠衿明白他的意思,他对宫羽的态度也说明了一切,只是莫悠衿对于这个老是甩不掉的宫羽有些不耐烦,但又不能不管,因此只得吩咐她没事就不要到处乱走,就待在营帐附近,而她就干脆眼不见为净,带着梅长苏出来避开算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度假般的日子,这天下午,平静的日子终于被打破了。看着帐篷里有些狼狈的黎纲等人,梅长苏一脸平静,淡然地说道:“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
黎纲和甄平这时都看着后面的童路和隽娘。童路连忙上前回禀:“隽娘偷听到誉王密谋,说要发兵谋逆,因此我们就连夜逃出金陵,过来给宗主报信。”
“具体的情况如何?”
“说是誉王准备让皇后发懿旨,言明靖王殿下在九安山的猎宫挟持了皇上想要造反,因此要金陵城里的禁军全城戒严,由誉王和庆历都督率领五万人马过来救驾。”
“那你们是怎样逃出来的?”
“属下等人是由隽娘带路,利用了誉王府的一条地道逃到了城门附近,再强闯城门逃出来的。”
莫悠衿这时插话进来:“那就是说,誉王等人已经知道有人给我们这边报信了?”转头看着梅长苏,又道:“以他们的行事,走漏了风声的话,必定会加快速度前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长苏,我们就按之前安排的计划行事吧!”
梅长苏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对着黎纲等人说:“你们跟我一起过去靖王殿下那里禀报此事。”说完,便带头大步走了出去。
莫悠衿想了一下,没有跟在他们后面去萧景琰那里,转了个头,悄悄地去找了静妃。两人商议了一阵,这时侍卫通报梁王正在过来,莫悠衿这才连忙离开,转到了萧景琰的帐前。
站在帐外,莫悠衿也能隐约听到里面萧景琰、蒙挚和梅长苏商议安排的声音。这安排的事项,也如她和梅长苏之前商议的基本一致。因此莫悠衿也没必要进去里面,毕竟作为女眷的身份,进去里面也不合适。
莫悠衿转到帐边,召来隐血问道:“隐血,城里的情况怎样?”
“之前协助黎纲他们闯出城门时有几个兄弟受了伤,不过没有大碍。现在城里没什么大变化,只是宫里的禁军控制了宫城而已。”
“之前运过来准备的火药有没有什么问题?在这九安山附近有安排了兄弟吗?”
“火药都在,都隐藏在这附近,到时去取出来就行。在猎宫附近和后山小路那里,我们都安排了盯梢的,只等着护送靖王下山。”
“好,到时蒙大哥要用火药的时候,派人带他们去就行了。再派个兄弟去附近的皇陵,通知霓凰郡主过来支援。其他的兄弟等靖王下山后,便安排撤离。我们不擅长两军对战,兄弟们留在这里不安全。”
“可是你在这里也不安全,不如...”
莫悠衿笑着看着隐血,眼里有着自信与骄傲,“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有什么不安全的。”
隐血也笑了笑,便不再劝阻。
莫悠衿这时又说道:“对了,虽然我已经让长苏写信给蔺晨,让他过来金陵帮忙。可是以他那性子,就算是到了也要玩一段时间才会出现。你帮我盯紧点,若发现他的踪迹,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让他赶快出现在我眼前。我有预感,这次春猎可能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隐血见她说得凝重,也重视起来,“好!我加派点人手出去找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