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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城外,聂锋

初五早上,天刚亮,阳光就露出了久违的笑脸。莫悠衿见天气如此之好,心情也大好,想起今日夏冬会去城外的孤山拜祭聂锋,而聂锋今日也会出现,便按捺不住出城的愿望。虽然都可以在屋里委派他人去做这些事情,可是在宅子里关了这么久,她可不像梅长苏那样宅得住,可以整天不挪地方,早就想出去走走了。

想到这里,莫悠衿再也忍不住雀跃的心情,也顾不得梅长苏还没有苏醒,便吩咐黎纲套好马车,准备好宗主外出要用的东西。梅长苏醒来后,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被莫悠衿软硬兼施地拉着上了马车。

梅长苏一边在车上用着早点,一边没好气地问道:“你这么急着出门,是要去哪里啊?”

“今日天气这么好,当然要出来走走啦!先生这些天也睡得不少,是时候应该要多走走。活动一下筋骨,对身体也是一种恢复的方法。”

“就算要出来,也不用拉得我这么急吧?我还以为你急着出来是要见什么人呢?”梅长苏若有所指地说道。

“哎呀,我这不是看能出来游玩,就心急了嘛!”莫悠衿装作没听懂梅长苏的话,靠着梅长苏的肩膀撒着娇,“况且这是我和先生成亲后第一次一起出来游玩,这不是高兴嘛~!”

梅长苏想起廊州举办的那次简单的婚礼,当时心怀戒心,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两人已互相知心,那次的婚礼就略显简陋了。梅长苏有些愧疚,拉着莫悠衿的手,刚想说点什么,莫悠衿就故作轻松地对着他说:“江湖儿女都不拘小节,我都不介意什么,先生又何必介意?”

看着莫悠衿理解的眼神,一副我什么都懂,但是我不介意的表情,梅长苏没再说什么,按捺住心中的感动,与莫悠衿闲聊了起来。

到了孤山下,黎纲吩咐马车在一旁等候,便与莫悠衿一左一右地陪着梅长苏慢慢往山上走。梅长苏久没运动,稍稍走动一段路程就要休息一下。莫悠衿有些不耐烦他这种慢吞吞的走法,便让黎纲扶着梅长苏,自己则如飞流一般,在树上来往纵跃,一会儿摘个果子,一会儿摘个花,一路上清脆悦耳的笑声不断,看得梅长苏有些眼馋。

“哎呀,想当年,我也是像她那般的顽劣,整日里爬上爬下的动个不停啊!现在,连走路都快走不动喽!”梅长苏喘了口气,对着黎纲说道。

“夫人毕竟还年轻活泼嘛!而且宗主现在身体也好多了,以后想...”见梅长苏斜瞥了他一眼,黎纲就知道他又说错话了,渐渐住了嘴。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老了?”

“嘿嘿,宗主哪里是老了,宗主这是成熟稳重,稳重了嘛!”黎纲抹着头上的冷汗,陪笑着回答。

“你们在说什么呢?谁稳重了?”莫悠衿突然从树上冒出来,对着梅长苏和黎纲问道。梅长苏淡笑不答,黎纲是不敢回答。莫悠衿见两人不说话,也不气恼,从树上一跃而下,拉着梅长苏就说,“先生,我在树上看到前面有个亭子,我们过去休息一下吧!”

“好。”

莫悠衿正想扶着梅长苏往前走,突然旁边人影一闪,一个人就站在了路上。两人一愕,定睛一看,原来是夏冬。

夏冬看看梅莫二人,也是一阵愕然。夏冬向着梅长苏拱手行礼,问道:“苏先生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哦,苏某这是趁着天气好,出来走动走动。这里是离京城最近的一座山,夫人说让我慢慢地走一走山路,有助于恢复体力,也是一种疗法。”梅长苏与莫悠衿还了一礼,梅长苏笑着答道。

夏冬也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连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里是我夫君的坟茔,一向少有人来,如今在这里碰到先生,觉得有些惊奇罢了。”说完,便指了指不远处一座墓碑,墓碑前还点着蜡烛,放了贡品,显然是正在祭拜。

梅长苏闻言转头,回想起之前在赤焰军时与聂锋的交往,想起聂锋最后的话:“少帅,末将现在带领左前锋前去接应,请少帅等我的消息!”心里也不免有些沉重。他对着夏冬说:“疾风将军战绩彪炳,我对他也是钦慕不已。没想到他的埋骨之处就在这里,夏大人可容我上前拜祭一番?”

夏冬点了点头,伸手示意请梅长苏过去。

梅长苏来到坟前,撩起衣袍跪下,往火盆中添了点黍稷梗,便行了一个跪拜大礼。莫悠衿也跟在后面跪下,行了一礼,只是心里却想到,聂锋你还没死,我就给你跪上了,现在先让你占点便宜,等我把你找出来后,有你跪着求我解毒的时候。

这时,梅长苏想起莫悠衿在上山之前交代黎纲带上的一瓶药酒,说是让他在走山路时能喝上两口,以助血气运行。可一路走来,也没见她督促着要喝,现在看来,明显是备在这里用的了。想到这里,梅长苏吩咐黎纲,“把我的酒拿来给我。”

黎纲闻言,把随身带着的酒壶拿出来,递给了梅长苏。梅长苏打开酒瓶塞,往坟前奠了点酒,然后对着聂锋的墓碑正色道:“若聂锋将军愿与我神魂相交,便与我共饮此酒。”说完,举起酒壶就喝了一大口酒,喝得太急都呛了起来。

莫悠衿连忙上前帮他拍背顺气,梅长苏摆了摆手表示没事,深吸了一口气便站了起来。祭奠完毕,夏冬和梅莫众人一起缓步向山下走去。梅长苏一边走着,一边闲聊般对着夏冬说道:“宫中内监被杀一案案情扑朔迷离,夏大人在细心侦查之余,也要保重身体。”

“苏先生此话何意?”

“哦?难道皇上没有将此案交给悬镜司?”梅长苏有些疑惑地看着夏冬。

夏冬神色平淡,不置可否地道:“此案是有些奇特,日后悬镜司或对此案有兴趣也说不定。不过据我调查所得,此案应该是由江湖高手所为,而现在在京中若论江湖势力,最大的当属先生的江左盟无疑,你说我该不该查?”

“江左盟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夏大人尽管查。”梅长苏自信地说。“况且现在京中的江湖高手,除了江左盟还有谁,我想夏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先生的意思是指,此案与江左盟无关,与誉王的人无关,而是与天泉山庄有关?”

“夏大人为何对我有如何大的戒心?”梅长苏反问。

“先生现在已经开始为誉王谋事,我说话当然要小心一些。”

梅长苏闻言一笑,隐隐带着一丝不屑。“我自一年前来到金陵,情势多变,真正能成为朋友的,也只有景睿几人了。”说完,不再说什么,带头往前走去。

几人在山路上转折来回,一路闲聊。夏冬像是有事,问梅长苏准备下山后去哪里后,便与梅长苏提出告辞。众人正走到一处路口,突然,树林里传来一阵簌簌声,像是有什么人准备从树丛中要钻出来。莫悠衿知道,估计就是这段时间京中衙门要抓捕的野人,也就是聂锋了,心想你终于出现了,连忙传音给隐血:“跟上这人,给我撒上追踪粉!”这时,夏冬和黎纲也连忙警戒起来,夏冬喝问了一声“什么人!?”便拔起身形往前追赶。

梅长苏见莫悠衿站着不动,眼睛咪了一下,有些奇怪地问:“你不去看一下?往常这种情况你通常都会第一个冲出去的,今天怎么不去?以你的身法,追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莫悠衿满不在乎地道:“林子大了,危险也多,我可不放心黎纲这个三脚猫功夫的来保护先生。况且隐血已经去了,我就不必去了。”

“哦~可我怎么觉得好像你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些,所以都安排好了呢?譬如要我今天过来爬山,比如那壶酒...”

“先生,你是真的想太多了,我可不是神,哪能料到这么多事情!”莫悠衿嘟着嘴抱怨说,“先生您就别什么事都往复杂的地方想了,难得出来玩一天,就别费那么多脑子了。”

梅长苏还是将信将疑地看着莫悠衿,可见她有些不悦,也没再说什么。莫悠衿扭头不看梅长苏,心里却在暗暗心虚,暗道这梅长苏的感觉也太过敏锐了些,差点就混不过去了。只是这聂锋也不是那么好找的,这片山林太大了,与其现在说些没把握的话,到时万一找不到空欢喜一场,倒不如等找到聂锋之后再说不迟。

夏冬很快就折回来了,还带来了靖王府的戚猛。原来是戚猛带着靖王的府兵,帮助京中衙门搜捕野人。夏冬见没什么事,就告辞离去了。这时也已来到了山下,梅长苏见马车就在前面,也与戚猛告辞。临走前,梅长苏语重深长地对着戚猛说:“刚才你在我和夏大人面前抱怨说‘这些功劳不大又累的活,只有靖王殿下才会接’的话,以后能不说就不要说了。靖王殿下现在最重要的是少说话,多做事。”戚猛有些懵懂,不过也知道苏哲这个谋士说的话他们靖王殿下是十分信服的,因此听着也肯定不会错,便点头应了。

梅长苏和莫悠衿上了马车,见天色不早,也就直接回苏宅去了,让莫悠衿心里好一阵失望与后悔,难得一天的游玩,非得安排这些事,搞得现在玩不成了。回到苏宅,让隐血通知丐帮的弟兄这段时间尽快追踪聂锋的踪迹,安排好梅长苏的药膳后,莫悠衿还是一副恹恹的表情,直到梅长苏觉得过意不去,答应开春后再抽时间陪她好好游玩一天,她才高兴起来,那雀跃的表情也感染了梅长苏,把今天的沉重心情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