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当梅长苏醒来的时候,好像还能感觉到昨晚那首歌在耳边回荡。所以当莫悠衿进来,看到梅长苏睁着眼睛呆呆地躺在床上发愣时,还以为他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了,连忙问道:“先生,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身上的经脉还痛吗?”
“我没事,”梅长苏摇了摇头,看着莫悠衿,“你昨晚那首歌唱得真好!”
“啊?是这个啊,先生如果喜欢,我就多唱给你听。”莫悠衿没想到梅长苏发愣是因为这个,“是我在江湖行走时偶然听到的,我也觉得很好听,所以便记住了。”
对于这首前世的琅琊榜主题曲《风起时》,和它里面的插曲《红颜旧》,莫悠衿在前世的时候也是耳熟能详。她觉得这两首歌旋律优美,歌词也写得挺有深度的,因此在穿越到这里后,便把它们写了出来,时时哼唱。昨晚她见梅长苏快要坚持不住,情急之下就想起了这首歌,想要借歌鼓励他一下,没想到就成功了。
“先生没事就好。不过像昨晚那样的治疗还有三次,先生怕是要多忍耐一下了。”
“我昨晚只是因为久未经受痛楚,一时不习惯而已,下次就没事的了,衿儿不用担心。”
梅长苏的话,让莫悠衿想起他十二年前挫骨削皮时受的苦,不禁有些心酸。为免再勾起梅长苏的痛苦回忆,莫悠衿马上转移话题,“先生还是赶紧起来梳洗吧!别忘了今日要到靖王府拜访呢!”
“好,麻烦衿儿了。”
……
两人带着飞流和黎纲,按照拜帖上约定的时间来到靖王府门前,求见靖王。
站在巍峨的府门前,梅长苏久久地看着靖王府的牌匾,眼里闪着怀念的神色。莫悠衿搀扶着他慢慢走上府门前的台阶,低声问道:“少时先生来靖王府应该有很多次了,现在旧地重游,先生觉得这靖王府可有变化?”
“这里,一点都没有变。”梅长苏回忆着以前和萧景琰,一起到这靖王府的情形,缓缓地道。耳边仿佛还响起了萧景琰那时兴奋的话:“小殊,你看我这王府怎样?我父皇准我十七岁时开府,这个王府是我王兄替我选的。”
依稀记得,当时他是这样回答的:“祁王帮你选的地方,当然不错。你就好了,我就算到了十七岁,父帅也是不许我出来开府的。”那时的羡慕,现在已经化成了满满的心酸与感慨。
来到了二门前,靖王萧景琰已接到通报,带着庭生,快步来迎。众人向靖王躬身行礼后,梅长苏便示意飞流给庭生送上礼物。靖王见飞流送上的是一件金丝软甲,连忙推辞:“这礼物太贵重了。”
梅长苏让飞流送礼,为的就是防着靖王阻止。飞流可以不管他怎样推辞,硬塞过去,梅长苏等人可做不到。因此,推辞不得后,靖王也只好替庭生收了。靖王刚想请梅长苏到书房坐下,可是看了看莫悠衿,又有点踌躇。梅长苏还未明白,莫悠衿却懂了。
“靖王殿下可以不必顾忌本谷主。今天过来的,是幽冥谷谷主及福临门门主,不是苏哲的女眷。本谷主与靖王殿下及苏先生,均有事相商。”
萧景琰闻言一愕,不过很快便恢复平常,示意众人到书房坐下。黎纲和飞流都待在外面等。飞流不耐烦干等着,便拉着梅长苏的手,说要去玩。梅长苏叮嘱了一番也就放了。
靖王萧景琰的书房,便如他的人一样,简洁、干净、充满了军旅的气息,咋一看还以为进了军队的中帐之中。在这寒冬腊月,更是阴冷。梅长苏还没坐下,便已有些手脚冰凉。莫悠衿一直搀扶着他,见此情形,便直接开口:“还是麻烦靖王殿下拿个火盆过来吧!这里着实有些寒冷了,我觉得有些受不住。”
萧景琰一看,便知道受不住的不是莫悠衿,而是体弱的梅长苏,也不点破,吩咐自己的副将列战英拿个火盆过来。莫悠衿把火盆放在自己和梅长苏之间,故意把自己袖子铺开,为免烤着衣服,便把火盆推到靠近梅长苏的地方。梅长苏烤着火盆,身上终于暖和了些,不禁对着莫悠衿相视而笑。
萧景琰见两人当着他的面“眉目传情”,不禁觉得有些尴尬,只得假装咳嗽了一声。梅长苏会意,便开始转过头来与萧景琰开始说事,而莫悠衿则无聊地四处打量,寻找可以做密道密室的地方,不理他们。
蓦地,墙上挂着的一把强弓吸引了她的目光。檀红色的弓身,把手处有些磨损,但纤尘不染,看得出来此地的主人对它很是爱护。这就是梅长苏以前使过的那把弓吗?莫悠衿不禁站了起来,慢慢走到弓前,想伸手去抚摸一下。
“别动!”萧景琰发现了莫悠衿的举动,连忙厉声喝止。随后见梅长苏奇怪地看着他,又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大惊小怪,便又解释道:“这是我昔日一名故友的遗物。生前他很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的。”
莫悠衿收回了手,眼睛继续看着朱弓,嘴里说道:“我知道靖王殿下的这位故友是谁,他的秉性如何,我在福临门中也略有耳闻。但是我却并不赞同殿下的这种做法。”
“哦?为何要如此说?况且我做事,也并不需要你来赞同。”萧景琰一面冷然。
“靖王殿下做事,当然不需要我的赞同,我只是替这把弓感到不值罢了。靖王殿下要怀念故友,便把这弓空悬壁上,可有想过这把弓的感受,可有想过故友的感受?难道没了这把弓,靖王殿下便会把这位故友忘了吗?”莫悠衿转头盯着萧景琰,继续说道:“靖王殿下的这位故友,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是谁的话,他在临终之前,还在为大梁浴血奋战,像这样的人,即便是感念殿下的怀念之情,但是也不会喜欢殿下把他的武器这样空置着的。”莫悠衿瞥了梅长苏一眼,只见他神色平静冷淡,仿佛他们说的不是自己。“难道殿下不认为,拿着这把弓上阵杀敌,仿如和故友一同上阵,用敌人的鲜血祭奠它,才是最好的纪念方式吗?”
萧景琰闻言一阵怔忡,“苏夫人说得有道理,是本王执着了。”
“靖王殿下也不必自责,这把好弓,以后多拿出来用就行。”莫悠衿伸手拿起这把弓,掂了掂,运功拉开了弓弦,把玩了几下,又放回原处。
萧景琰则一脸期待地看着莫悠衿,“夫人刚才所说的福临门是...”
莫悠衿看了看梅长苏,梅长苏微微摇了摇头。莫悠衿立刻会意,便道:“此事关系众多兄弟的安危,待苏宅修好之后,请靖王移驾苏宅,我再详细给靖王说明。”
萧景琰没看到梅长苏的小动作,只当莫悠衿不放心他的王府里是否有其他眼线,不肯细说,因此也只能作罢。
莫悠衿在萧景琰与梅长苏谈事之时,已看好密道的位置,见梅长苏已与萧景琰谈到现朝中可值得结交的朝臣名单,嘱咐萧景琰多往城中的雅风酒楼坐坐,趁机与朝臣多作交往与了解,便知道今天也基本谈得差不多了。于是站了起来,向梅长苏及萧景琰行了一礼,道:“先生,飞流已经出去玩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了,我去看看他怎样了。”
梅长苏闻言也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麻痹的双脚,对萧景琰也躬身行礼道:“既然如此,今日也不便再多扰殿下,我与内子找到飞流后便会回府,现先行向殿下告辞。”
“先生不急,本王今日也无甚要事,便与先生一起到府里走走,顺便寻找贵属。”
“多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