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鸿宇的水稻试验田丰收在望,每当他田间巡视的时候,那一望无际的稻田给人一种阔大之感,他曾亲手帮着插秧,亲手灌溉,看着它们从幼苗变成郁郁青青,又从郁郁青青变成一片金黄,那沉甸甸的稻穗低低垂下头去,阵阵秋风吹来,层层稻浪翻涌而过。
这天下午,翠平又找陈鸿宇说:“走,咱们还去看看你的水稻去吧,在办公室呆了半天了,出去透透气。”
陈鸿宇说:“我昨天刚看过,不想去了。”
翠平执拗地说:“陪我去走走嘛,在屋里呆着有啥意思?”说着就伸手拉他的胳膊。陈鸿宇看到她玉葱般的手指抓着自己的手臂,好像有一股电流击中了他。
“好好,你撒手,别拉我!”说着他从桌边站起来。
“咱们还散步走着去。”陈鸿宇边收拾桌上的材料边说。
“不如你骑自行车带着我吧,今天不想走路。”翠平有几分发嗲。
陈鸿宇拗不过,就骑了车子带她出去。翠平坐在车后架上,时不时搂着他的腰。
“你别搂我啊,我嫌护痒……”
“你这人是真是!”翠平哂道。
镇政府往南,骑行了五六里地,就到了那一望无际的到稻田,稻子一天比一天成熟,前几天还有好多青色的叶子,现在大多都已变黄,再过几天就要收割了。
看着这喜人的丰收景象,陈鸿宇不禁心情畅快起来。再加上翠平在身旁说笑个不停,他仿佛置身于仙境一样,走在田间小路,身处层层稻浪之中,两人仿佛在金色的海洋上漂浮,欢快的心情也随风飘荡。
翠平试探地揽着陈鸿宇的腰,在这傍晚的田野里,在这习习的秋风下,她目光迷离地望着鸿宇,忘却了身处何地。
陈鸿宇极力回避她含情脉脉的目光,慢慢地推开她扶在自己腰间的手,挥手向西边指去:“看,那边的晚霞,太美了!你能想象是个什么形状吗?”
翠平回过神来,顺着他手的方向望去,有口无心的反问说:“你说像什么啊?”
西边天空中夕阳又大又红,正在坠落,晚霞由红渐变成橘黄,蔓延到天际,金色的稻浪在晚霞的映照下像披上了一层橘色的轻纱。
“啊!这么美的景色,难道我们不该做最美的事吗?”翠平目光在陈鸿宇脸上闪烁,嘴里呢喃道。
陈鸿宇装做没听见翠平的话,“咱们到前面走走。”说着自顾自往前走去,走了几步,感到翠平并没有跟着来,回头看看,见她还站在原地不动,目光有些哀怨地望着他。她刚才的情话没有得到回应,很是失望。
“走啊?你怎么站着?”
这时翠平赌气似的快步向他走过来,还没等陈鸿宇反应过来,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搂住他的腰,微闭眼仰着头,不管不顾地说:“吻我!”
“这——这能是随随便摆吗?”他有些喘息道。
“没有随随便便啊?我喜欢你好久了,我爱你你不知道吗?”翠平仰脸哀怨的眼神看着他……
陈鸿宇想到以前邻居小丽,那样勾引他,自己都抵御了,今天面对目光如此凄迷的翠平,自己心潮如波涛一样,好像不满足她过意不去似的,他低下头,滚热的嘴唇压在她柔软温润的粉唇上……
过了一会,陈鸿宇推开她轻轻地说:“好了吧?满足了吧?……”
“你——你坏蛋!”翠平忸怩地松开搂着他腰的胳膊,脸色绯红。
……
之后他们漫步在稻田附近的河堤上,秋天的河面瘦身了不少,夕阳映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他们走下河堤,在软软的河床上走着。河岸下长满了深深的茅草,这时茅草还是青色的,他们小时候都割过茅草,扒过茅根,茅根是甜的,可以放在嘴里咂。河岸上还有一些黄色白色的小花在秋日里兀自开放。
翠平的感情在陈鸿宇的拥吻下得到了暂时的满足,心里充满了幸福,她不时用鞋尖把夏季大水时冲刷出来的光溜溜的石子踢到水里,本来清澈见底的平静河水瞬间泛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他们就这样无声的走着,翠平首先打破沉默说:“看,你的稻子就快收割了,你打算怎么收割?”
陈鸿宇不解的问:“这话问的,当然是农民自己用人力收割了?现在还没发展到机械化的程度,又不像国外农场,有收割机,当然谁家的承包地谁家收割了。”
翠平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头说:“我看你还是不开窍,试验稻田这么成功,当初“旱改水工程”现场会开得那么热烈,现在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割掉了?那不显得虎头蛇尾吗?至少也要弄出些动静出来。”
陈鸿宇故作疑惑地问:“弄出动静来?弄出什么动静来?”
“当初你试验这个项目的时候,镇里领导有没有支持你?农民们一开始同意不同意干?”翠平启发道。
陈鸿宇说:“那当然,如果没有上面支持我搞这个试验,农民也不愿意种水稻,我们这里世世代代都种植旱季作物,没有种过水稻,有顾虑是必然的。”
“既然现在成功了,你是不是也要对上上下下有个交代,一来可以达到宣传你本人的效果;二来也让支持你的镇里领导脸上有光;三来可以证明上面让干部下派锻炼有成效;四来可以在农民中推广种植,扩大种植面,既然高产,农民也能得到实惠。这是一个上下都有好处的局面,为啥不弄点响声出来呢?这样做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至于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陈鸿宇凝视着她的脸,一会说:“你真不得了,了不得!了不得!我佩服佩服!”说着抱拳躬身呈作揖状。
陈鸿宇想了一会,对满脸得意的翠平说:“依你之见,怎么弄出动静呢?”
翠平大胆挎着他的胳膊笑着说,这就不要我说了吧,以你的聪明才智,还有当初现场会的经验,你自己想吧,就凭你的能力和聪明自己看着办,不过,你想好了也可以说给我听,我给你补充。
......
本来陈鸿宇也在犹豫着,收割时有没有必要再次搞一个仪式,给这个“旱改水工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又想到会不会给人搞形式的非议,正在考虑之中,经翠平这么一说,感觉还是有必要给这个事情做一个宣传。
他在田边掐了几株饱满而沉甸甸的稻穗,拿给牛成群书记看:“牛书记,您看看,咱们的改种水稻的试验还是很成功,哪天请牛书记到现场看看就知道了,多亏了牛书记您的大力支持。”
“确实不错,种得很成功。”牛成群拿起稻穗撸下几粒在在手里搓了搓:“籽粒很饱满,真不错。”
“最近几天就可以收割了,我想收割的时候是不是还请上面来看看,也好让上面领导知道,咱们镇里这个试验很成功,对于以后推广种植,调整产业机构有好处……”
………
正是金风送爽的日子,有朵朵白云在蓝天下漂浮,在蓝天白云之下的金色稻田的田头,彩旗招展,大红的标语悬挂在田头的白杨树之间,上写着:
热烈欢迎上级领导莅临视察!
庆祝“旱改水工程”圆满成功!
试验水稻开镰剪彩仪式现场大会!
等等……
现场搭起了戏台,农民代表披红挂绿,个个洋溢着笑脸,气氛热烈又欢快,简直比唱大戏还热闹。
县电视台记者赵婷婷带着采访组率先来到,她从车里下来,陈鸿宇迎上前去:“辛苦了,大记者!”
她大大咧咧地对陈鸿宇说:“祝贺祝贺!老同学成绩大大的!”说着俏皮地伸出大拇指:“我可是你这个旱改水工程的见证人啊,插秧的时候我来采访,收割的时候我又来采访,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那是那是,你劳苦功高,一定要谢!”
县里王县长到来之后,现场会开始,还是由杨镇长主持仪式,宣布“旱改水工程”现场推广会暨开镰仪式开始,之后由镇里牛书记讲话,说了镇里如何支持下派干部的工作,贯彻执行执行县里调整农业产业结构的政策,想方设法改善农民的种植结构,让老百姓得到实惠,表扬陈鸿宇敢想敢干,有能力有思想,实干加巧干,取得了水稻种植的大丰收,最后感谢上面领导在百忙中莅临现场。
第二是陈鸿宇做关于旱改水的经验总结,希望农民扩大种植面积,希望各级领导一如既往地支持镇里和下派干部的工作,支持农民进行种植结构的调整,为农民致富开拓更宽广的路子。
第三项,王县长做指示,他首先肯定了镇里和下派工作组陈鸿宇在这个项目上卓有成效的工作,肯定了机关干部到基层的必要性和正确性,说明了干部到农村锻炼的必要性,最后说,农村是个广阔天地,大有可为,是能够做出一番成绩的,也是有前途的。
第四项,给在这次试验中积极带头又做出突出成绩的种田能手发奖金,钱虽不多,但起到鼓励作用。
第五项,由王县长剪彩,翠平和镇里的一些女干部斜跨着大红的绸带,她微笑着躬身把精致的剪刀双手递到县领导手里,剪彩完后,翠平又把一把金光闪闪的镰刀,双手奉到向领导手里,领导笑容满面的弯腰,割下了第一把稻子,翠平接过来把它用红绸带扎起来,高高举起让电视台记者拍照,摄影。
然后农民们银镰飞舞,一派秋收的热烈景象……
会后县电视台记者赵婷婷对牛书记和陈鸿宇做了专访,一时之下,他成了远近闻名的新闻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