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有志拿了棍子背了野兔上路了,一路上边走边继续打小九九,山上空荡荡的,走在熟悉的羊肠小道上,想着乡亲们出一次山的不易,更坚定了让大家迁移出去的决心.
老杜正在扫院子,庄稼人的习惯,天不明就扫院子,这是多数庄稼人的习惯,老杜的院子里有五孔窑,原本儿女满堂,结果两个女儿都嫁到了下面镇子边的大村里,三个儿子有两个都做了大村的上门女婿,只剩下大儿子恋家舍不得走,却因居住在这总共五户人家的小山村里而难能娶上媳妇儿,诺大的院子也就因为人少而显得空荡荡的,唯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子女们拖家带口的回来走亲戚这院子方才有了热闹气儿.
“大爷,教授咋样啊?”有志边把野兔递给老杜边打听教授的情况。
老杜一看大肥兔子:“这可是好东西,给教授补上,他身子骨恢复的可就快了,昨天你们走后他可受罪了,主要身子太虚,经不起疼的折磨,这不,在屋里还像挨刀宰似得。”
听老杜这么一说,有志赶紧进窑里看老教授:“叔。”
“哎呦!”老教授用痛苦的呻吟回复有志。
“叔,疼的很厉害?”有志关切的问道。
老教授吃力的想要向外侧转身,原本他是向里侧着的,有志赶紧过去要扶他。
“只能动我胳膊啊!这前胸后背的都长眼儿了。”老教授说的就是疯过药线的大针眼。
有志赶紧小心翼翼的扶着教授的胳膊,好容易翻过身来。
“这疼可比那胃疼好受多了。”老教授这哭笑不得的一句话让有志又惊又喜。
“叔,那你是说今儿没再胃疼?”
“从昨晚就没再胃疼,以后不知道咋样,反正昨晚到现在没疼过。”老教授很严谨的算着自己没胃疼的时间。
“叔,那之前呢?”有志赶紧问道。
老教授吃力地摆摆手道:“可别提以前了,哪天不得疼我个七八回,疼起来真就是要要我命哪!”
“那好好养养兴许咱以后不用受那罪了呢!”有志高兴的对老教授说道。
“嗯!有了这大兔子,兴许不用一二十天了,说不定几天就好了呢!”老杜掀门帘进来说道。
老教授瞪着吃惊的眼睛问道:“大肥兔子?”
“可不,有志一大早就翻山过来给你送了一只七八斤重的大肥野兔,让给你补身子呢,先冻在外面,这两天你只能吃流食,过了这两天你就能吃上兔肉喝上兔子汤了。”老杜笑嘻嘻的说道。
“啥?”老教授难以置信。
“嗨!我给你拿过来你瞧瞧?”说完去拎兔子了。
老教授还在诧异之时老杜拎着大野兔就进来了,虽然冻的硬邦邦的,可老教授一看这就是新猎物,有多久没见过肉腥了自己都不记得,这大肥兔子仿佛是在梦里似的,忍不住伸手要摸摸,老杜给他递到眼前,老教授摸了摸,这下心里踏实了,忍不住咽了两下口水。
看着老教授的神情,有志由衷的心疼,老杜也觉得并不可笑,因为他也在咽口水。
老杜出去后,老教授一脸的不安:“孩子,难为你了,我以前对你有误解。”
“叔,生打生的不了解太正常了,这兔子呀是俺村里的乡亲们打的,这不,叫你补身子用。”有志的实在让老教授一时间里莫名的感动。
“叔,你就放心的在杜大爷家养着,俺以后天天来瞧你。”
“孩子,你忙着去干啥呀?”
看见老教授期盼的眼神,有志把自己准备动员老乡们迁移的事儿和老教授一五一十的讲了。
“你想法是对的,你们村你现在是啥情况啊?你能坐下和我说说吗?”老教授关切的眼神让有志不由自主的坐在了炕沿边儿和老教授聊了起来......
“叔,俺村现在就这些情况,俺现在的重点是忙迁移的事儿,还有过完年要面临的可能会出现的蝗灾问题。”
“家畜家禽都没了?这怎么能行?”老教授皱起了眉头。
有志无奈的答道:“叔,大家伙儿也想养,可是没粮食喂它们呀!”
“再没粮食喂也不能断了种啊!以后地里的肥料怎么办?猪肥鸡粪都是上好肥料,哪怕一个村里只有几只那也得先养上几只,你先弄上几只种猪,弄上几只鸡,我告诉你怎么个养法。”
“养法?”
“对,省粮食的养法。”
“中,俺听您的。”
“还可以先养兔子,叫乡亲们去扫树叶,拔干草,兔子可以不和人争粮食。冬天有干草,春天就有了青草,兔子可以在断粮时应急啊!还有啊!树上的鸟啊一定不能让孩子们打,你不是考虑蝗灾问题吗?到时候我教你怎么预防怎么灭蝗,但鸟一定不能打,它可是蝗的天敌啊!”
“是啊!俺也是被吓糊涂了,怎么就没想到呢?”有志拍着自己的脑袋说道,老教授的话句句在理。
“文化人是不一样,叔,幸亏遇上您。”有志此刻深深的感受到了知识的力量,他庆幸自己能遇到老教授。
“文化人不一样吗?孩子,农民不能靠天吃饭呀!你要能再找些文化人,你的事儿恐怕都能不算啥事儿。”老教授意味深长的看着有志。
“叔,您的意思是?”
“孩子,你能为大伙儿考虑是好事儿,你想过没有,即使大家伙儿都到了你们村,是人多了,能互帮互助了,可你想过旱灾之下如果天一直不下雪,春天再没雨怎么办?”老教授的追问让有志哑口无言。
“那么多张嘴要吃要喝,你让大家怎么活?山上的活物生养的再快也赶不上人们打猎的速度啊!你们村是旱井,那井也有干的时候啊!”老教授继续说道。
打猎是不得已之举,只是为了能应付眼前的饥荒。村里的旱井里确实水不多了。老教授的话让有志眉头深锁,好一会儿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孩子,我觉得你的首要任务是找水源。”
“找水源?”有志更是一筹莫展了,宋家村的河沟里有两口大井,可那也得下土崖去挑,更何况今年旱灾,那水井里宋家村的村民们离得近挑水浇地,那里的水也是有限的。
不等有质回答,老教授继续说上了:“是不是觉得除了黄土坡就是山,哪儿来的水源?”
老教授一句话透视了有志的答案,有志依然无奈的点点头。
“孩子,你是聪明,但不可能聪明到自己能做到一切呀!”
“叔,您的意思是?”
“你可以借力呀?”
“借力?”
这时老教授因为术后的疼痛坐的累了,有志赶紧扶老教授躺下。
躺好后老教授看着有志道:“孩子,你还愿意找像我这样的人帮你做事吗?”
“叔,瞧您说的,俺们以前那真是不敢想,您是文化人,若不是被下放,俺这些村里只怕请都请不到您这样的高人呢。”
“孩子,在我们这些被下放的的人里有水文地质学者,只要你能把他们想办法找到你村里,没准儿他们能帮你找到水源呢!”老教授一语点醒梦中人。
“叔,太谢谢您了,我真是榆木脑袋不好使,想都没想过,我试试尽快把他们请到青石村来。”有志这下恍然大悟了,想起从公社抄的名单有志决定尽快继续往村里请“神”。
“孩子,再艰难也不能让家禽家畜断种,书到用时方恨少,家禽家畜也是一样的道理。”老教授再次提醒有志。
“嗯,叔,您先在大爷这儿好好养着,我这就去周围村先动员大家伙儿迁移的事儿,回去就开始往俺村请专家。”
看着有志掀门帘出去,老教授由衷的被有志身上的特有的农民精神深深的感动了,从有志身上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他叔,你用手比划啥呢?”老杜进来看见教授的手在不停地比划,好奇地问道。
教授看看老杜道:“老杜啊!我建议你响应有志的倡议迁移到青石村吧!这小伙子的打算很正,跟上他走不会错的。”
老杜坐在炕沿上和老教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有志和他爹跟俺们打交道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们爷俩呀咱信得过,可是他们村不止他们爷俩呀?咱在这小山沟里,虽说就几户人家,可俺们几户啊就跟一家人一样,谁有个事儿都互相帮衬帮衬,日子久了都也习惯了,咱这村虽小可以清净的很,只要不旱还真觉得不赖呢!”
听着老杜的话老教授呵呵一笑:“老杜啊!水往低处流,人往群里走,这小山沟虽说清净,可也太闭塞,你要为子孙后代考虑啊!”
老教授的话让老杜打了个激灵,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大儿子娶上媳妇儿呢,一时觉得老教授的话还颇有道理。
“这人要落脚啊,在哪儿都是个适应,大旱之年如果再没雪没雨,你和乡亲们在这山沟里怎么活?”
“有志也是这么跟俺说的,可这天说下也就能下上来。”老杜的后半句话里透露了自己侥幸的心态。
掀门帘出来,看看院子周围没有一点绿意的黄土坡,他决定去和同村的伙计们坐坐,商量商量迁移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