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胸口的疼痛，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包扎的方式一看就知道是白铃的手法——她从来都学不会打结，这次不知道是拿什么胶水给我黏上的。
这房间应该是白铃的卧室，白色暖玉雕刻的龙床，流光溢彩的珍珠帘，五颜六色的贝壳……看着这个房间的时候，我才相信，龙族的确是比凌霄宝殿的那位还要富有。
“灼华君，您醒了。”一个侍女端着一碗粥走进来，“这是龙帝吩咐我送来的，您赶紧趁热喝了吧，对您的伤有好处。”
“你们龙帝呢？”我下床，坐到桌子旁，喝了一口，不由笑起来，不过就是白粥而已。说什么对伤口有好处，我还以为会加些什么灵丹妙药呢。
“龙帝吩咐您把粥喝完。”侍女似乎完全没有听见我问了什么。
粥有些烫，喝下去之后胃里暖暖的，伤口好像真的不那么疼了。
侍女收拾了碗筷就离开之后，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试着往门口走去，刚打开门却发现白铃就站在门口。
对视两秒，我侧身微笑：“进来吧。”
白铃走进来，坐下，又回头看我坐到她身旁。
“伤口还疼吗？”白铃问。
“还好。”我笑了笑，摸摸胸口的位置，“不过，你手下的……”
“那你就赶紧回去吧。”白铃打断我的话。
我抬眼看向她的眼睛，发现她回避的视线。
“那么，为什么你还要救我？”我问。之前在龙宫门口我就感觉到了她的气息，所以，在那杆长枪刺过来的时候，我没有抵抗。如果不这么做，她是不会见我的吧。
“你毕竟是玉帝亲封的桃花神，若是……”
“白铃，飞沙消失了。”我打断她的话。
白铃的眼神颤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嘴角翘起微不可见的弧度：“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感觉胸口的伤似乎又开始渗血了，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是，没有关系。只不过，飞沙临死前都在追问，一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能不能请龙帝告诉我，一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需要你用那种方式来保护她？”
“你……知道些什么？”白铃眼中闪过惊讶。
“明执神君说，一千年前，你在我、飞沙和龙族之间，选择了我们。我记得当初我去幽水找你的时候，你说是明执神君将你封印在那里的。那个时候，你是想让我提防明执神君，对吗？飞沙当初那么迷恋明执神君，若是他想对我们不利，应该很容易得手吧。”
“龙族和玄武一族的恩怨不是一年两年，也不是一百年两百年，而是几千年。”白铃不为所动，“龙族什么时候怕过他明执神君？你觉得，我需要为了你们做到那种地步吗？”
“不是玄武一族，是神族。”看到白铃震惊的眼神，我笑了笑，“看来我猜对了。其实很好猜，能够让龙族受到这么大的打击的，只有整个神族联手才能做到。”
白铃没有说话，沉默着看着水杯中摇晃的光影。
“飞沙消失的时候，让我来找你。她说，你需要我。其实，我知道，她是怕我一个人太孤单。真傻，到最后一刻还放不下我们。可是，直到最后一刻，我都什么都没能给她。”我笑了笑，“所以，白铃，我不希望相同的事情在你身上再发生一次。我不会逼你跟我解释什么，只是，请你，不要再赶我走，让我留下来帮你。”
“……即使我要做得事天理不容？”白铃抬头看我。
“跟神族做对，怎么可能还有天理？”我笑了。
“若是祸及三界，生灵涂炭呢？”
“……你不会那么做的。”我说，”即使真有那么一天，能阻止你的，大概也只有我吧。”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白铃笑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世界还没有玉帝，没有凌霄宝殿，远古神族统治着三界。后来，一次天灾，打破了三界的宁静。神族为了守护三界，全部牺牲。可是，龙族之中，有一位龙后刚刚产下一颗龙蛋。龙后牺牲了，那颗龙蛋却沉入了海底。再后来，新的神族出现了，新的龙族也出现了。那颗龙蛋被南海龙王发现了，当做自己的孩子孵化。那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天现异象，青龙出海，彩凤齐鸣。龙王很高兴，请了自己的三个兄弟喝酒。可是，这件事却被天庭知道了。在能看到过去未来的水镜之中，他们看到了那孩子的过去。
“远古神族的孩子——他们这样称呼那个孩子。远古神明的力量，强大到他们永生都无法企及。神族开始对龙族生出警惕，而那种强大的力量也引起了龙族的贪欲。他们说，龙族才是远古神族的后裔，是三界最高贵的存在。他们不想再屈居神族之下，想要成为三界之主。那个孩子，被当做成就他们的野心的工具而养大。
“神族觉察到龙族的野心之后，派兵攻打龙宫。结果是两败俱伤，那个刚刚成人的远古神族后裔被打入凡间，化为白蛇。神族和龙族之间的战斗也告一段落。
“直到一千年前，白蛇化身为蛟的消息传到龙宫。龙族觉得白蛇身上的封印出现裂隙，打算合力助其一举突破成龙。东海龙王教唆其子青龙——也是当时的四方神之一，杀了其他四方神。但是青龙失败了，被天庭镇压在极北之地的雪山上。而龙族跟神族的战争再一次爆发。龙族原本打算先找到白莽，却被四方神领先一步。最后，白莽被封印，四海龙王被斩杀，龙族所有王族都打入天狱……
“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
白铃的故事讲得很简单，似乎那真的只是一个听来的故事。然而，我却能够听出故事之中的悲伤。
我站起来拥抱白铃，揉着她的头发，说：“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我明白，即使她从小是被当做工具养大的，在这个时候，她也无法放任自己的族人不管。毕竟，那是将她养大的父母，是陪她一起成长的伙伴，也是……她的子民。整个三界，只有她，能够救他们了。
而我，也是唯一能够站在她身边给她支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