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活着就要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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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原来,县油厂有一老员工退休,其女儿接班,安排在油厂门市部卖油,姓逄,名玉玲,蔡鸿雨知道这个人,其退休顶替手续,还是蔡鸿雨给办理的。不过,蔡没怎么在意这个女的,大概是这个女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吧。此女子,个头不算太高,也不比蔡鸿雨矮,人较瘦,长相平平,然而身材却很好,背影超过正面,侧看也比正面看着舒服。逄家是城关老居民,在油厂算大户人家,兄弟姊妹多,工人之家,与王若云家有点相似。只是,王若云学历是中专,她是初中而已。

蔡鸿雨找对象的标准已放得很低,却没想到,需要面对的女孩,比自己想像中的标准还低,蔡鸿雨不奢望自己的老婆是个美人,但也不想让人看着另类。说实话,蔡不太喜欢这个女孩,看着这个女孩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似乎有些营养不良,五官也不协调,该大的不大,该小的不小,比例几近失衡。那小小的屁股,窄窄的肩膀,从后面一看,不注意者,还以为她是个未成年人呢。这哪是什么玉玲,从哪方面看,也无玉感,更无玲珑之状,白白遭践了这个名字。

蔡鸿雨不太想谈,孙股长也觉得有点对不住蔡鸿雨,但这女孩的父亲是孙股长表哥,孙股长做为媒人,向蔡鸿雨提亲,蔡鸿雨不知如何是好,不敢拒绝,也没多大兴趣。孙股长倒没有强求蔡鸿雨,反而和蔡鸿雨讲了这么一句话,其实,我表哥给我讲了半年了,我考虑了一下,不太合适,就一直没给你说。孙股长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蔡鸿雨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郝春木却很是了解蔡鸿雨的心思,并做了一番分析,郝说:“逄家在这里是大户人家,一旦和你谈了,就永远不会反悔,人家是要面子的人家。”

蔡鸿雨不明白郝春木说这话的意思,什么叫永远不会反悔?她不会反悔?她为什么要反悔?她能找个什么样的?蔡鸿雨只是心里这么想,并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如果把这心里想的说出来,估计也就把郝春木得罪了,他对郝春木的话,还是要洗耳恭听的。蔡鸿雨点头认可郝春木说的话,回道:“说的也是。”

“逄家是个大家族,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了什么事,也好办些,”郝春木接着说,“你一个人在这里上班,老家人来去也不方便,再说,家里人还有家里人的事,你父母年龄也大了,你以后有了孩子,有小逄父母呢,不愁没人帮着带。”这话,蔡鸿雨觉得有道理,是的,背靠着这么个大家族,确实好不少,起码不再寂寞,在这里也有亲戚走了。

只是郝春木接下来说的话,让蔡鸿雨觉得像是最后通碟。“如果这个对象谈崩了,以后,我与孙股长都不能出面给你介绍对象了。”郝的意思是,这个对象蔡若不谈,孙股长与郝春木都不会再给蔡鸿雨张罗对象的事了。这话,让蔡鸿雨有点不太舒服,也有点生气,同时,也有点害怕,这个不谈,以后找对象就要跳出本股,不会得到本股领导和同事的帮忙了。

听了郝的所谓最后通碟,蔡鸿雨表情木然,僵僵地回答道:“这我知道,如果谈不成,我确实不能再麻烦你们了。”话是这么说,真不与逄玉玲谈,可能会让孙股长和郝春木不高兴,尤其让孙股长不高兴。若他俩对自己都不高兴,接下来,自己在这个股工作也会别扭;谈吧,又觉得逄玉玲实在不咋样。

抱着男大当婚,找谁都是那么回事的心态,蔡鸿雨还是和逄玉玲交往起来。

与逄玉玲的交往,少去了很多激情,却也谈得火热。逄玉玲喜欢看电影,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电影院里。县城仅有的两家电影院,名字起得比较时髦,在当时来说,是响当当的,一个叫东方红电影院,一个叫红卫兵电影院,后来,这红卫兵电影院改名叫人民电影院。蔡鸿雨和逄玉玲就在这人民电影院见了第一次面。他们俩都是粮食职工,又都是年轻人,粮食局搞青壮年职工文化补课和团组织活动时,彼此熟悉,知道对方是谁,只是没有说过话,这次一见,目的明确,却有点不好意思,一个晚上的电影,他们也没有说几句话,一直看到电影结束。走出电影院时,蔡鸿雨说:“到我那认认门,玩一会儿吧?”逄玉玲稍有迟疑,没有说话,而是腼腼腆腆地跟着蔡鸿雨走。

晚上的街道,路灯泛着黄光,又有梧桐树枝杈掩映,暗暗的,离电影院越远,行人越少,他们走进粮食局大院时,几乎没有遇到认识的人。隔壁的张厚忠王少芳两口子早已关上房门。蔡鸿雨打开门,拉亮灯,逄玉玲跟着进来,蔡鸿雨随手把门关上。一把椅子,让给逄玉玲坐,蔡坐在床边,两人相对,彼此无言,逄玉玲很不好意思的坐着,头低低的,仿佛想从水泥地面上看出自己的影像来。干坐了一会儿,蔡用吃饭的瓷缸倒点开水,开水不太热,蔡递给逄玉玲:“喝点茶。”逄玉玲说:“不渴。”蔡问逄玉玲一些工作上的事,逄不时作答。逄玉玲一直这么坐着,一直这么不多言,不多语。真是一个老实人,蔡想,说什么呢?好像找不到合适的话说。见蔡鸿雨不说话,逄玉玲也不好意思久坐,站起来,说:“我要回去了,晚了,我妈会说我的。”蔡鸿雨客气地说:“坐会儿忙什么,天还早着呢。”说着,也站了起来,准备送客了。蔡要把逄玉玲送回家,逄玉玲默许,走在路上,蔡主动提出:“后天星期天,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明天下午,我让武锋带一张电影票给你,后天晚上七点三十的。”武锋在油厂上班,既是蔡的校友,又是逄玉玲的同事,武锋常到粮食局食堂吃饭,带张电影票比较方便。这样,比蔡鸿雨亲到油厂门市部送电影票要好,少让逄玉玲尴尬。再说,蔡也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与逄玉玲的关系,毕竟,这相处,才刚刚开始。

蔡鸿雨与逄玉玲晚上有时去看电影,有时就呆在蔡鸿雨的宿舍里,这样交往了一个多月,渐渐熟悉起来,在一起时,话也多了起来,看电影时,手也拉在一起了,晚上逛淮河大桥时,走得更近,手牵手,手握得也更紧了。经人介绍的对象,如果见一次面后,还继续交往着,这种关系发展得就很快,一开始,他们就是奔着主题去的,目的明确,不需相互试探,不需挑明关系,两个人心里都有数。两个人呆在一起,认为合得来,除了说笑,就是动手动脚了。有时,蔡鸿雨会跑去逄玉玲家,逄玉玲住在她家院内一间偏房里,房子不大,只有七八平方,却被逄玉玲整理得利利索索,干干净净,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女孩子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一眼就看得出来。相比之下,蔡鸿雨的那间宿舍尽管大些,尽管是楼房,却显得乱乱的,显得随意,凌乱,无序。逄玉玲晚上不是到蔡鸿雨那儿玩,就是呆在家里,呆在家里时,闲时看电影画报,更多的是做家务,有时蔡鸿雨去找她玩,跑到她家里一看,逄玉玲在洗一大盆衣服,有十几件,逄洗的特别带劲,搓衣板上的一双手有规律地前后揉搓衣服,一盆衣服洗后,盆里的水如牛奶般发白。蔡鸿雨不明白,为什么这洗过衣服的水是白色的,在蔡鸿雨的记忆里,洗过衣服的水应该是暗灰色的,逄玉玲洗过衣服的水却是乳白色的。逄玉玲家没有自来水,吃水要到公路边自来水站挑的,洗衣服时,只能先在家里洗,然后再拿到淮河里漂洗。蔡鸿雨遇到逄玉玲洗衣服时,常陪着逄玉玲到淮河边漂洗衣服。对于蔡鸿雨来说,陪着对象到河边洗衣服也是一种快乐,两个热恋中的年轻人,洗一蓝子衣服,又是到河边,那也是一种浪漫。有时,蔡鸿雨会让逄玉玲把大件衣服拿到他宿舍里洗,他宿舍里没有自来水,但他宿舍后门不远处就有水笼头。于是,逄玉玲常常把衣服拿到蔡鸿雨宿舍,主要是她自己的衣服,这样,那段时间,蔡鸿雨晚上就有事做了,不是陪对象洗衣服,就是主动为对象洗衣服。

这样交往了几个多月,平静而自然,逄常邀蔡鸿雨到她家里吃饭,蔡却不想去,逄玉玲家人多,有弟弟,有妹妹,有哥哥有姐姐,吃饭时,一大家人围着一个八仙桌,甚是热闹,吵吵嚷嚷,不亦乐乎,蔡鸿雨实在不习惯,开始去吃几顿,好像还没吃饱,看到别人放下碗筷,他也就不好再吃下去了。

逄玉玲母亲比较封建,发现蔡鸿雨和逄玉玲在逄玉玲小屋里关着门,不时就会喊逄玉玲一声,不是让她送这,就是让她找那,生怕她女儿被蔡鸿雨怎么了。蔡鸿雨觉得逄玉玲母亲像是提防着他俩会做出什么事来,去的也就少了。蔡鸿雨去的少了,逄玉玲来的就多了,如是,在蔡鸿雨那间宿舍里,他们也就清静多了,没有外界干扰,自由自在。晚饭后,逄玉玲常到蔡鸿雨宿舍里,玩到九十点钟,蔡鸿雨再把她送到家。到了这个点,逄玉玲就会走人,不走,心里不安,怕母亲怪罪,蔡鸿雨也常常在这个点上,把逄玉玲送走,一直送到逄玉玲家大门口,看着逄玉玲进大门后,才转身回去。

一天晚上,他们谈到了结婚,谈到了未来的生活,谈到了婚后他们要买哪些东西。两个人,和衣横卧在那张木床上,计划着未来,更珍惜眼前的美好时光,他们小声说笑,他们渴望着对方,渴望着与对方紧紧相拥,他们接吻,抚摸对方,亲近对方。他们躺在被窝里,脱去外衣,热烈地亲吻着,萌动着,蔡鸿雨抚着逄玉玲的身子,一会儿摸着这个,一会儿摸着那个,一只手来来往往,忙忙碌碌,那触电般的感觉袭向全身,不能自已……逄玉玲不知所措,这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她既害怕,又渴望,想阻止蔡鸿雨,又渴望被蹂躏,如喝醉酒般,满脸绯红,看着蔡鸿雨竟流下泪来,蔡鸿雨惊呆了,停止了那游动的手“你怎么了?”他疑惑地问。逄玉玲不答,却在费力止住满眼泪水,那一该,蔡鸿雨再没有动作,他们相互依偎着,默默无语,只是彼此靠得更近,更紧,沉沉睡着,不知不觉间已到子夜时分,逄玉玲忙叫起来:“哎呀,今天时间太长了,我得赶紧回家。”说着,忙忙穿起衣服,蔡鸿雨也不敢怠慢,一起走出来,来到大街上。月光皎洁,明亮如昼,洁净如洗,天地一片寂静,月光下,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路上,他们不时拉手,蔡鸿雨捏着逄玉玲的手,说:“今晚有点遗憾,原本可以再进一步的。”逄玉玲觉得有点对不住蔡鸿雨似的,走得很慢,眼看近前的路,心里乱乱的,低低地说:“我害怕。”“怕什么?”“我怕怀孕。”蔡鸿雨狠狠地抱了逄玉玲一下,说:“下次要把你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