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鸿雨调到粮食局后,从郝春木那里得知,他能调到局里工作,得益于他的钢笔字。孙股长这个人,文秘出身,在公社和区里做过很长时间文秘工作,孙股长自己的钢笔字写得很工整,一笔一画,一丝不苟,不能算好,但对钢笔字写得好看的人,特别欣赏。在孙股长眼里,你文化水平再高,人长得再好看,只要钢笔字写得不好看,他就觉得你没有大水平。反之,只要你钢笔字写得好看,让人看了舒服,即便你没有多少水平,孙股长也觉得你一定很有水平。孙股长取人用人的这个偏好,蔡鸿雨起初不知道,直到调到人事股,和孙股长在一个办公室里,才知道,孙股长有这个爱好。
在郝春木眼里,凭字识人,当然是以偏概全,但因为孙股长是人事股一把手,一把手的偏好就是标准。这次人事股调上来的两位,除了蔡鸿雨外,安全员袁思进同样因为字写得好,被孙股长发现,从大库调了过来。其实,蔡鸿雨自己也知道,他的钢笔字不怎么样,只是从小在家里常跟一位上高中的邻居练习,相比之下,比同龄人写得好看一些,就这点小能耐,却被人事股长孙正刚看中,凭此,蔡鸿雨得以调到人事股做劳资员,这是蔡鸿雨没想到的事。钢笔字写得好看一些也可以改变命运,也只在那个时代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在电脑普及的今天,这钢笔字虽说也是一个人的门面,但毕竟是次要条件,无足轻重了。
初到人事股上班,蔡鸿雨可谓风华正茂,血气方刚。孙股长常称蔡鸿雨为“小蔡”,这是上级对下级的惯常称呼,这样称呼比较亲切。孙股长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不赶时髦,凡事按部就班,喜欢老实孩子,不喜欢调皮捣蛋之人,即便是那些穿的稍微花草一些的职工,他也看不惯。楼下议价公司业务员徐斌,常穿一身西装,颜色稍黄,有竖条纹路,打着领带,对此,孙股长看在眼里,烦在心里,很是看不惯。在办公室里,提起穿着,说起那些穿着花里胡哨的人,孙股长就认为是奇装异服,评判说:“你看楼下的那个徐斌,一身花西装,还打着领带,像个流氓一样,这种人,一看就给人一种痞里痞气的感觉,这些年轻人,学坏容易,学好难。”股里的人只好笑笑,顺着孙股长的话,跟着说:“是的,那个徐斌穿着是比较痞,看着不习惯。”孙股长这人脾气比较大,说话声音高,做事麻利,不喜拖泥带水。有时孙股长性子急起来,急着要报表或材料,就会大声问:“小蔡那个材料到现在还没搞好吗?”搞得蔡鸿雨一段时间来,精神高度紧张,生怕哪件事没做好,被孙股长发现,受批评,挨骂。
蔡鸿雨不想让孙股长对自己有看法。蔡鸿雨在工作中感到,有时,十件事顺着领导,有一件事没有顺着,或没有做好,就会让领导有看法,你前边做得再好,也会被眼前这一件没做好的事否定掉;要想让领导对自己没意见,就必须事事顺着领导,不与领导顶牛,即便领导是错的,也不能当面指出,事后指出来,也得注意方法和语言,不能让领导听着不舒服。为跟上孙股长的工作节奏,蔡鸿雨总是把事情做到前头,孙股长布置的事情做,孙股长没有布置的事情,没有安排的工作,蔡鸿雨也会去做,一旦孙股长布置了,蔡鸿雨会根据情况,说:“做好了”,或明明做好了,也不说做好了,而是说:“我马上做。”改变领导很难,适应领导相对容易。
抄写全县粮食系统职工花名册,是一个耗时费力的工作,职工花名册表格是市局统一印制的,一页十行,每行一人,包括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毕业院校,文化程度,政治面貌,等等。全县两千多员工,抄一遍下来,就是一个不小的工程,一般要抄两份或三份,那可是个大工程。抄写这样的花名册,在蔡鸿雨没调来前,是人秘股办事员张厚忠的工作。现在,分家了,张厚忠划到秘书股,专职写材料了,这项工作就由蔡鸿雨来完成了。抄写这样的花名册,需一笔一划,工工整整,一字不错。这工作,蔡鸿雨做起来,像是有瘾似的,一点也不觉得累,打心眼里不觉得累,总是提前把核准后的员工花名册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好,恭恭敬敬地呈送孙股长。对此,孙股长比较满意。
当然,严肃的孙股长在工作之余也会开个玩笑,说个晕笑话。一次,孙股长高兴,谈起男女之事,夫妻之欢,对着郝春木说:“怎么两口子睡在一条板凳上也不觉得挤呢?”说过这话后,孙股长还笑着解释道:“小蔡还没结婚,没有体验,哈,这话,以后不能在小蔡面前讲。”接着,孙股长一本正经地说,“有些妇女来找你办事,说话规规矩矩的,有的不那样,油厂那个张什么家属,来找你办事,老是往你身上挤。有回我正在档案室查材料,不知怎么,她进来了,进来挤挤抗抗的,和你偎的很近,恨不得把脸贴你脸上,这种女人真是要不得。遇到这种情况,我总是唉唉地说,‘不要这样。’接着,我赶快出去,到门口去。在档案室里被人撞见,还以为我老孙怎么着她了呢。”接着,孙股长似有感悟地说,“干人事这一行的,政策性强,人家有事求你,求你去办的事,大都是政策不允许的,政策不允许的事,你给她办了,出了事,尤其女人找你办的事,最后,你自己都说不清楚。对于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不能在档案室那地方接待,得到外边来。”孙股长这一番话,听得大家都笑了,郝春木说,“有的妇女,为达到自己的目的,找人办事,往往好这样,热辣辣地向你靠近,让你先乱了方寸,说到底,还是有求于你。哈,女人呀,说不尽的!”谈起女人,蔡鸿雨往往无言,只能是听,听了,搞的脸红到脖了,到底是世面见的少,提起女人,就腼腆起来,害羞起来,却也听得入神入心。
比起孙股长,郝春木和袁思进两位说话就不怎么考虑场合了。一次,郝在写一份报告之余,与袁谈起女人例假事,说笑了一会儿,郝春木转而说:“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老婆什么时候来的月经。”郝想以此证明,他和老婆的****不是那么频繁,比较稀少。好像与老婆****频繁有失体面似的。袁思进也接着说,“我也不知道我老婆什么时候来的。”听了这话,蔡鸿雨觉得害臊而又新鲜,又觉得夫妻之事真是奇妙,夫妻间有些事情也是要保密的。蔡想,两口子天天晚上睡在一张床上,可连老婆来例假的事,丈夫都不知道,看来,这睡在一张床上的男女,也不是什么都可以知道的。
其实,如同其他男人一样,蔡鸿雨对关于女人的话题也是兴趣盎然的,渴求对女性有更多的了解。在蔡鸿雨看来,女人很神秘,比男人神秘多了,男人太多,也太普通,有的还有点脏,女人相对高洁,干净,对男子而言,女人永远是个神秘的尤物,正因为神秘,这世上的男人才对女人有探讨欲。几个男人在一起,如果不是工作紧张,如果有空闲,开起玩笑来,不谈女人的少之又少。在粮校上学时,晚上学校关灯早,九点半就关灯了,这时,一个宿舍的同学,睡在床上,就七嘴八舌起来,年纪稍大的同学,就会说起女人的奥妙来。一天晚上,有同学提出,满足女人性要求,是不是男人的那个家伙越大越好?有的同学说,是的,应该是越大越好;有的同学说,也不是那样,应该是不大不小好,太小,哪个女人也不喜欢,太大,小女人肯定受不了,这事不是一概而论的。那稍大的同学说,其实,你们都不懂,女人不在乎你那个家伙大与小,只要坚挺,硬气,就好。蔡鸿雨当时听得浑身燥热,满脸绯红,下身硬硬的,尤如脱离身体之外,不受身体控制一样,亢奋良久,只是处在黑暗中,不会被同学发现而已。
蔡鸿雨想,男人在一起议论女人,那女人在一起会不会议论男人呢。蔡把这个问题提出来,满宿舍的人都认为,肯定会议论的,女人,有时候比男人还骚呢,议论起男人来,女人的话更辣骚,更杀渴。这让蔡鸿雨想起小时候,跟着大人在田里劳作时,看到的一幕。生产小队长嘴碎,村里妇女一起劳作,常开不大不小的晕笑话,问起某个妇女昨晚的房事咋样,惹得村民大笑,被妇女们一片高声大嗓地笑骂和撕打,可这小队长说油了嘴,以被妇女打骂为乐,越打骂,他越说话,停不下来。为堵住这小队长的嘴,女人们有的是办法,她们一齐上阵,把小队长按倒在地,几个在哺乳期的妇女解开怀,掏出****,****对着小队长的脸和嘴挤开去,奶水如小水泵一样,喷向小队长,身材瘦小的小队长满脸满嘴都是奶水,甚至眼、鼻孔、耳朵里都被灌进了奶水,每到这个时候,围观的人群会不由自主地张狂大笑,手舞足蹈,尤如一场晚会的高潮部分,把观众的情绪调动到了天上。待小队长被放开,已是面目全非,奶水加上泥土,糊满头和脸,像泥猴一样。每到这个时段,玩笑才算告一段略,这时的小队长,只好一个人独自擦拭着满头满脸的奶水,泪眼婆娑,还不住地说,这些妇女们太张狂,要造反了,要骑到男人头上拉屎拉尿了,如果这些女人没有人能管好,他晚上可得费着劲去好好管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