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环钰始终瞪大眼睛一脸惊疑地看着她,颜子悠被瞅的无法,无奈一笑:“这是怎么了?”
“二小姐确实不知道丁贵的事情啊,您不是早就请老爷子秘密抓捕吗?既然是秘密,那二小姐怎么……”环钰早就存了一肚子的疑问,此时才问出来已是颇为不易。
颜子悠掩唇,“是啊,她怎么会知道呢?自然是我告诉她的啊!”
“什么?”环钰直接愣住。
“还傻站着做什么?赶快去啊,记得找个妥帖的人装作是不小心漏出去的消息。”
环钰不愧是老太爷送过来的,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很快反应过来,不禁笑眯了一双眼眸,“是,是,我的好小姐,这就去办。”
看她的样子,颜子悠就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再多说,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出声道:“等等。”
嗯?
环钰回身看向她。
颜子悠随手摘下身旁一片枯黄的叶子,拿在手中捻了捻,思虑片刻,道:“原计划不变,不过换一个人,想法把消息传给颜峰,我那二姐那里还是要瞒着的。”
环钰疑惑地皱了皱眉,但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就去办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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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州,虞门户是也,古引梁水灌入,是成九江,迂回盘绕,开辟了水道,却因多洪涝,不易种谷,反而商业兴盛。
临畔于九江之上的迎客居便是这里最大的酒肆,酒香飘至满街巷,与它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齐名的是它高的离谱的菜价,寻常百姓吃不起,但有人愿宰有人愿挨,每日里照旧人满为患。
“哎,小陆,没想到啊,发了财还没忘了老哥,不错,够兄弟!”一粗壮大汉嗓门大的惊人,咧嘴笑着,呲出一口黄牙,眯着眼盯着不远处几个富贵翁身上华贵的衣裳,随后伸出手狠狠拍了拍对面瘦弱的灰衣小厮。
“咳咳,自…自然。”青衣小厮大着舌头,显然已经喝醉,“刚入府时,承蒙柳哥的照顾,小弟没齿难忘。”
是啊,是够没齿难忘的,把最苦的活留给他,还差点没被他打死。
“这是哪里的话。”大汉丝毫不觉脸红,趁机撕了几块肉放进口中满足地大嚼,“哎?听说你在三小姐那个黄毛丫头那里当值?”
“那地方,苦哇!”大汉一拍大腿,唾沫横飞,“瞧瞧,一个月例都被拖欠,没一点油水!老哥现在得到了四公子的赏识,那赏银,一大把啊!”
“现在已经解决了。”小厮显然不想多说,只是十分真诚地道:“四公子虽好,但只可惜是个庶出的,比不上大公子。老哥还是不要太抱希望的好。”
“大公子?”大汉一嗤,“嫡出还不是那么回事?他还自身难保着呢!”
小厮摇了摇头,有些感慨:“今时不同往日,三小姐已经掌握了足以洗清大公子嫌疑的证据了。”
“什么?”大汉一愣,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啊!”小厮突然捂住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观了观大汉的神色,含混地道:“没什么!老哥,我们还是吃酒吧!”
“好!”大汉的眼底诡异之色一闪,端起了酒盏。
“来,我们兄弟痛痛快快地饮一通,不醉不归!”
……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小厮已经醉的东倒西歪。
“小陆,你还是给老哥透个底吧,好让老哥奔个前程。”大汉放软了声音央求道。
小厮软倒在桌子上,梦呓般吐出几句话,然后就不省人事。
大汉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听清了那几句话.“三小姐抓到了丁贵,丁贵全都招了”。
脸上不由露出了堪称得意的笑,随后跌跌撞撞地出了酒肆。
却没有看到,那原本昏睡过去的人,缓缓睁开了一双冷冷的眼。
……
大汉轻手轻脚地行至正在喝茶的颜峰身边,收敛了浑身的酒气,恐污了这位尊贵的四公子的眼,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颜峰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俊俏的五官隐约有些扭曲,狠狠一掷,“啪”一声,杯子应声碎成几半。
————我是夜半惊魂的分界线————————————————
午夜,正是万籁俱静的时刻,一丝风也没有,草木幽幽地看着有些吓人。府里的人早已睡下,还没到交换班的时间,柴房前看守的几个小厮只能强撑着站在那里,困倦的眼皮直打架。
忽然一个小厮眼尖地看到一道黑影掠过,紧张地大喝:“什么人?”
可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阵头晕眼花,“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其他的小厮遭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不过一瞬,柴房前就再没有站着的人。
领头的黑衣人收回迷香,向身后示意了一下,就一起窜进了柴房。
丁贵好梦正酣,在梦中他有了金万两,娶得**美妾,左拥右抱,儿女膝下环绕,突然感到冷风袭来,他一哆嗦,睁开眼。
金没了,**美妾没了,他还是在脏兮兮的柴房,眼前…….眼前站着几个杀气腾腾的黑衣人。
他下意识地一缩,“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黑衣人哪里肯跟他废话,上来几个人死死地按住他,领头的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这种情形如何还能不知是他们要干什么,丁贵抵死挣扎,泛血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们,那种怨毒模样,让得黑衣人心头也不禁发凉。
顾不得想太多,就要向他刺去。
突然,丁贵发出变调的尖叫,看着领头人惊怒地道:“是你!那双眼睛,我记得你,二小姐的人,我是二小姐的人,你为什么要杀我?!”
见到他认出来,黑衣人也不欲再隐藏,冷冷地道:“你知道的太多了,必须要死!”
丁贵感到天晕地转,黑衣人的话如同一把锃亮的刀子刺入他的心脏,绞得他生疼,就在白日,他还在为颜雪抵死不招,为自己的忠诚沾沾自喜,却不想,效忠的人竟然要杀他!
竟然要杀他!!
他的脑袋轰轰作响,为这个认知浑身激烈地颤抖,他虽为主子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他始终认为他是个有信仰的人,如今,信仰轰然倒塌。
耳朵里却诡秘地回旋起颜子悠白日里怜悯的声音。
“好好享受吧,你最后的时光。”
“她会怎样做,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