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睡着了……
半夜,屋子里蟋蟋作响。有人入室抢劫!我从并不沉实的睡眠里惊惶地坐起,却看到嘉铭在客厅里忙活。
“怎么这么晚回来?”我放松了绷紧的神经。
“嗯。”嘉铭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不是说下个星期回来吗?”我问。
“事情顺利,提前回来了。”他说。
我把身子缩进被子里。
“看,好不好看!”
我睁开眼睛,看到嘉铭手里拿着的粉色肉感睡衣。他是个“体贴”的丈夫。
“好看。”我说。
“起来,起来。”他两眼放光地说。
“什么啊,我累着呢,想睡。”我又闭上了眼睛。
“穿给我看看,宝贝儿。”他兴致勃勃地。
“你脑子进水啊!这深更半夜的。”我烦他。
“听话,快点。”他坚持不懈。
我从来都拗不过他的,起来,穿上,这么个小小的要求,举手之劳,但是心里烦透了。
“我的老婆最漂亮了。想死了,来亲亲。”他看着就猴急地钻进被窝里,伸出双手,把我拖过来。
我烦:“我明天还得上班呢,今天做了五个手术,人都累垮了,改天行不行啊!”
……
早晨起来,浑身酸痛,嘉铭在一边睡得香甜无比。
这个自私的家伙,我踢了他一脚,他翻了个身,依然香甜。
去楼下给他买好早点,放在保温箱里。
客厅里乱糟糟的,都不知道他晚上回来翻个什么劲呢?
我把他的箱子打开,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都拿出来,放到柜子里,奇怪,那些东西根本没动过,走时我怎么叠的,还是怎样的。
留了字条,我去上班。嘉铭每次出差回来,都要饱睡一上午。
照旧把他出差时穿的西装拿去干洗,从地板上捡起来的时候,我看到西装领子上有一点脏腻,我用手触摸了一下,是暗红的颜色,这个粗心的,把颜料都抹这里了,我以为那是服装的染色粉。
路过干洗店的时候,我把那件西装给了老板娘。时间长了,我们彼此也都熟了。有时也在一起说些家长里短。
“这最近忙活不过来了吧,快过年了。”我说。
“是啊是啊,我家老爷子昨天又摔着了,被个骑摩托的撞着了,脑出血,在你们医院住着呢!那个没良心的跑了,过路人记着车号,还在查着呢,要找不到,这钱又有得花了。”她是个胖女人,走路慢得像企鹅,说话快得像刮风。
“哪天没有车祸呢?不太平啊。我给你照看着,有事儿需要帮忙你就说一声。”我安慰她。
“好人啊,章医生。”老板娘谢过来:“对了,大前天,我还看见你爱人穿着这件衣服在大街上走着呢——还有个女的。在三环路,离这儿远着呢。”她说着,拿眼睛瞅我,有意无意的。
“那是我表妹,我让他替我去给她买件大衣呢,她大老远的来一趟,总不能让她空手回去。我那天不舒服。”我不动声色地说,想起那天我去三病时,在的车上看见的一闪,心里慌慌的。
“噢,这样啊。”老板娘很失望似的,又换了笑脸说:“你们俩个恩爱的,真让人羡慕。”
我笑笑,把钱递给她,接了她递过来的单子:“我该走了,上班时间快到了。”
“好走好走。”她乐呵呵地应着。
本来打算不想这件事了,有时候糊涂着要比清醒好得多,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难得糊涂。但是现在,我即使想糊涂都已经很难了……
我转身快步走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