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带着酒醉的铁观音
“先生,您喝点什么茶?”
路天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小伙子,你这儿有啤酒吗?”
“啤酒?先……先生,我们这儿……这儿是茶楼,我……”服务生显然被这个到茶楼喝啤酒的奇怪客人给弄糊涂了。
“哦,那我自己买点酒过来喝没问题吧?对了,一会儿还有个人来,我们也喝茶,啤酒是捎带的,你看行不行?”不死心的路天再一次征求着服务生的意见。
“我……我想应该可以吧,只要你交每小时120元的茶位费……好像是没问题。”
“可以就行了,麻烦你到对面的超市给我买五瓶……不,还是三瓶吧,再给我来点花生米什么的就行了,对了,再给我来一壶伍佰元左右的铁观音,就这些了,谢谢啊。”
不说带着疑惑离开的服务生,就说一脸无奈的路天,他肚子里像踹了兔子似的心脏现在必须用酒精麻木一下,否则一会儿就得冲出来。
俗话说:宴无好宴,茶无好茶。本来他还想拖一段再说的,谁想到急脾气的老爷子居然把老爸、老妈从千里迢迢的东北给叫过来了。白鹭云今天不安排在公司见面到这么个茶楼来,肯定不是公事,除了公事不外乎就是自己和佟辛的那点事嘛,看来摊牌的时候到了。
想到用屁股想都知道的不是好就是坏的两种结果,他仰脖子看着虚无的天空突然间乐了,嘟囔一句:“终于要下雨了。”
120元茶位费的高档茶楼服务就是好,没几分钟,一壶铁观音、两袋花生米、三瓶啤酒就被放到了雕花实木茶桌上。
又过了不到两分钟,白鹭云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质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个穿西装看似经理级的女人。
咦?看到桌子摆着的三瓶啤酒和两袋花生米,白鹭云忍不住惊讶的望了路天一眼,心中暗骂,这小子有事没事总能让人惊讶一番。
“我还是照旧吧,谢谢温经理。”白鹭云优雅地把外套递给一旁侍立的女经理说道。
“好的,祝白总下午愉快。先生,您还需要什么随时跟服务生说,谢谢您的光临。”能当上经理,嘴皮子那是相当的溜到,她的意思是说您还需要啤酒和花生米的话尽管说话,不过这话她没好意思当着白鹭云的面说出来。
“谢谢,如果啤酒不够的话我会叫你的,不过……我希望再给我买五瓶备着,一会儿很可能会用得上。”路天的话让茶楼经理一阵迷茫,等一会能用得上是什么意思?
“呃……好的先生,白总您请慢用。”
“白……阿姨,您问吧,想问什么都行,您放心我绝对有一说一。”早晚挨一枪,早挨晚挨都是一个德行,路天喝了口啤酒然后又喝口有点变味的铁观音说道。
“到茶楼喝酒的我想你应该是第一个,呵呵,好,既然你懂我今天约你来的目的,我就直说了。你们的事辛辛跟我都说了,以我对辛辛的了解,她应该没有隐瞒,不过我想听你再说一遍。”白鹭云轻轻地喝了口茶,她不管做什么都是那么优雅,把女人所有优点在举手投足间发挥的淋漓尽致,
路天也学模学样的喝了口茶,不过那声呼噜声道破他的伪文雅,他低头吃了一枚花生,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这样吧,我就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说吧,你看看能不能跟佟辛说得对上,去年冬天佟辛到东北办画展时……”
从去年的南湖相遇开始到后来星月,画展再次见面和当天那次聚会等等,直到最后的自己住院,一气说下来后足有四十多分钟,路天说的全是实话,就连在星月自己裸体的那一段都没漏下,完完全全的倒了出来,这个时候再隐瞒就没什么意思了。
桌上的三瓶啤酒只剩了一瓶,服务生也连换了两次水。
“其实最早我没想过要跟佟辛怎么样的,不管怎么说我们相差十三岁,而且我的经历比她多太多了,但是……嗯,应该是佟辛的坚持才有了我们的今天,或是说我能下决心来南京见你们的根本原因。她是个好女孩,白阿姨,现在敢说我非常喜欢她,我希望能通过我的努力让她高兴、快乐。我的话完了,您可以说了。”
在路天诉说的过程中,白鹭云一句话都没说,除了喝茶外再没有其他动作,表情也是淡然的好似听着别人的故事。“路天,如果抛除男女经历的天然差异外,你我无论是经历还是社会经验都应该算是一个级别的同龄人,所以我们沟通会更方便些,说话也不用绕来绕去的。你有过婚姻有个孩子,而且你还经历过那么多的女人,对待感情你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再加上你身上独有的淡然气质和你刚才没说的才情,你知道吗,这些都是像辛辛那些刚刚涉猎感情的小姑娘抗拒不了的。如果在我看来你……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而且还是个女人必须远离的炸弹,我是比喻你懂得。因为你的阅历能让你自己时刻都保持着清醒的状态,你的过去能让你在出现危机时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起来,但辛辛她不能,这么多年她所接触的除了学校就是同学,对社会的认知只停留在好奇的初始阶段,她不懂也分不清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对待一份感情要么不做要么就是全身心的投入。以我对她的了解,如果是全身心投入到你们的感情中,你所有的缺点在她眼里都是让她痴迷的优点,这是她这个年龄段女孩子的必然,因为我也是从她那个年龄过来的。”
路天只是默默喝着啤酒,默默喝着变味的茶,在白鹭云直白的话语中,他手捻起花生的动作越来越轻巧,越来越慢,用手指捻动花生米外皮动作时的专心,会让人不自觉地想起鲁迅笔下的孔乙己吃花生米的那段。
“你爱人十年前去世了,我的爱人是五年前去世的,我能理解你那种失去心爱的人后锥心般的痛,也能想象到辛辛看到你的专情她会如何的感动,但是你爱人去世后你所做的是……专情吗?当然我能理解男人和女人的生理和心里需要的差别,就像你之后经历过的很多女人和小须驰的后来出生等等,说实话,如果单纯站在外人的角度看,你所做的虽然不能称为对但也可以理解,但是作为辛辛妈妈的我却接受不了,因为我不放心把自己的女儿交给你这种经历了太多的男人。”
白鹭云看着一脸平静如斯的路天,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虽然嘴里说这个男人不是好人,但她并不能否认他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不是好人也不代表他就不是个好男人,好人的定义是社会范畴的,好男人的定义是对家庭的,她明白好男人和好人两者概念间的区别,可是站在母亲的角度考虑问题的话,她认可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的好人,也不想她找一个精明的让人寒战的好男人。就如自己丰富的人生经历在他面前也不敢说能全部了解他,何况是辛辛呢?像路天这种男人根本就不是一般女人所能驾驭的。
“我昨晚已经把我的态度跟你的母亲谈了,希望你不要怪我的直白,你也知道我家的现状,现在三个人中唯一能保持清醒只有我,所以有些事我必须做也必须说。路天,这张卡里有一百万,密码是六个零,这是谢谢你这一段为翔云所做的一切,跟你和辛辛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还有我也想请你明天把那个测试做完,可以吗?”白鹭云把卡慢慢推到了路天面前,沉重的好似自己把千斤的卑鄙推给了沉默的路天一样,就在昨晚她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但就在刚刚把卡递过去的一瞬间,她却感觉自己好像是哪儿错了,但是错在什么地方她不清楚,只是个虚无缥缈的感觉而已。
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的路天,还在轻轻地捻着花生皮,慢慢递进嘴里后,后又拿起啤酒送进嘴里,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不管是自己在诉说还是白鹭云对他说,他一直都没看白鹭云,他只是低头盯着手中的花生米不知想着什么。白鹭云的话一说完,她想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但是他好像还意犹未尽的吃着、喝着,浑然没想到说完话后会越来越尴尬的白鹭云。
白鹭云望着拿着啤酒的空瓶不停地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喝着的路天,她的心突然间抽痛了几下,穿上外套,带着些许的尴尬和心中隐约的不明白转身离开了。
临出茶楼前,她让服务生把五瓶啤酒送进了路天的房间,然后走出去望着有些阴沉的天,叹了口气说道:“天要下雨了。”
“不是十个人吗,怎么还差一份交割单呢?”白鹭云皱着眉头问道。
“白总,潘雅在十天内没有交易一笔,所以她……”
白鹭云把手中薄厚不一的九份交割单递给了路天问道:“你看看这些吧,潘雅是不是就是那天我要开除的那个小姑娘?”
路天边看交割单边回答:“对,就是那个小丫头片子,嘿嘿,这么条大鱼差点就把她放跑了。”
九份交割单中每笔的成交记录几点几分成交多少都历历在目,路天把盈利最多的两份和损失最小的一份挑了出来,其他的都扔到了一边,“白总你先看看这两份,哈哈,在纸白银调整的过程中他们两人居然还能盈利近十万元,人才啊。”他把两份厚厚的交割单递给了白鹭云。“你发没发现他们操作的规律?”
“规律?除了他们的交易的笔数比较多外,好像没……哦,他们两个交易的时间几乎都在晚上,你所说的规律是这个吧?”
“对,因为中国和美国的时差问题,纸白银的真正交投密集期和波动期都是在晚上,这两人首先抓住了重点,呵呵,从这笔笔的交易时间来看,这两人现在肯定在家补觉呢。能找到问题的重点,然后还能盈利的比别人多,这两个进攻型人才非常适合当投资公司的副总。”
白鹭云看着手中的交割单半天才反应过来路天所说的什么意思,她想了想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一个公司需要进取型人才,这两个人在集团公司虽然一直很活跃,但能力都不是太突出,以前我还真没注意。那这份赔的最少的交割单什么意思?那几份被淘汰的人中比这个成绩好的有好几个呢,你为什么单独把她拿出来?”
“人才之所以称为人才,是要把他放到他能发挥全部潜能的岗位上才能显现出来。这份就更有意思了,她在前几天没有一笔成交,直到第六天才有了第一笔,十天时间也只成交了三笔,两挣一赔,不过最后一次赔的多了些而已,从中你能看出什么来?”路天拿着交割单的欣赏溢于言表。
“忍耐了六天时间才动手,证明她是个有耐心和观察力的人,再一个她居然在赔了一次后能适时收手证明她更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我说的对吧?”白鹭云已经隐约抓住了路天的思路,所以说出来的话比刚才更加自信。
“嗯,除了这些,你再看看她最后交易当天的纸白银走势图。”路天把电脑里的纸白银走势图转向了白鹭云,“她清仓的时间是后半夜三点三十三分,当天的白银走势是盘中反弹,不是日线反弹啊,她是在前半夜十一点二十五分买入的,而且还是横盘时买入的,呵呵,看看之后盘中的极速上涨没有,价格最高时是在午夜的零点四十五分,当时价格已超过她买入价的百分之三点七,对比她之前的两笔成交,百分之三点七已经远超过她前两次的百分之二点五左右的盈利了,她既然是个非常谨慎的人,没理由不在超过自己设定的盈利范围内不抛啊,而且在出现最高时后盘中又上下震荡了足有二十分钟,以她的操作性格来看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失误,所以我判定她肯定在当晚的午夜时分遇到了非常重要的急事而看不了盘,所以她才在凌晨时下跌途中紧急抛出的。如果我的猜测正确的话,这个人是个可担当大任的人才,谨慎、进取、耐心还有决断,嗯,这个人真的非常不错。”
“你等等,我出去问一下。”白鹭云的雷厉风行作风从这点能清晰的看出来。
过了几分钟,她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回来后,盯着悠然的路天久久没有说话。
“我说对了吧?呵呵,白总,我的意见是她……她叫方书清,这个女孩非常适合投资公司整体运作,再加上前面那两个人辅助,投资公司的健康运作应该没大问题。”
白鹭云点点头没有说话。
“还有潘雅这个女孩也非常有意思,我们开始就说了挣了是他们自己的,赔了是公司的,但她居然在十天中一笔交易都没做,呵呵,有点意思。首先说明她首先看清了当时纸白银正处于的调整期,操作就有危险,所以她选择了放弃,再一个也是最关键的她居然克制了自己的贪欲,这种人不可小觑啊,当然她也可能是想表达自己另类或是想引起你注意的一种方式也说不定,这个人你要好好观察一下,如果她不是心机太深的人话,那她就是你以后值得全身心信任的得力帮手,她的大局观非常强,如果你在发现她决断力就更好了,当然了你有的是时间去观察她。”路天说完后吐了口气,冲着白鹭云耸耸肩笑了笑又说道:“我的工作做完了,呵呵,白总,不知道你还满意否?”
“谢谢你路天,真得非常谢谢你。”
路天从来没在白鹭云眼里看到过感情两个字,但是就在现在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眼里带着复杂的让人不忍目睹的感情,其中还有那么点让他受宠若惊的感动存在。
路天不自觉地想起了昨天带着酒醉的铁观音。
佟辛望着消逝在夕阳红晕里的飞机,她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应有的被抛弃的感觉,为什么自己会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呢?难道……在眼泪中她努力回忆着路天走时的种种表情和这几天中说的每一句话,最后她下了个让自己安心的定义,一切都很正常,是自己太敏感了。
他这一次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相见了,寒假还是……
“辛辛,你先回车里吧,我跟你妈有两句话要说。”
佟辛疑惑地看看脸沉似水的爷爷,又看看一脸平静看不出表情的妈妈,她顺从地点点头,转身上了车。
“鹭云,有话要跟我说吗?”
“爸,我……”白鹭云望着从未跟自己红过脸的公公那张写满严肃的脸,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你当我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啊?你呀,你……糊涂!”老爷子转头看了一眼正在车窗内低头哭泣的孙女,跺跺脚转身也上了车。
“我真的糊涂吗?爸,辛辛你们以后就知道我的苦心了。”白鹭云望着眼前的虚无喃喃地说道。
一滴冰凉凉的雨珠打在了白鹭云的脸上,阴沉了几天的老天爷终于要洒下它的福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