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可知我等了多久吗?我一直一直在等,等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当年要如此对她?息念她为了你不顾一切,为了你抛弃所有,你为何要背叛她!”
玩玩强哽住喉,酸涩的眼眶泪水拼命打转,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忍耐多久?
息念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一浪一浪,浓烈的恨如岩浆滚滚,在体内肆无忌惮的淌涌。双肩剧烈颤抖着,她快要失去控制。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面,掐出月白的印子,嫣红的血一滴一滴悄然溢出,钻心的疼痛直窜脑门。
杀!杀!杀!
可怕的声音在耳膜处嘶吼,水色的眸燃出嫣红的火焰,炽烈的杀意如大江东去,滚滚翻腾。
“说啊!为什么要背叛她?”玩玩声音陡然增高八度,久忍未流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刹那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若雨后樱花,漫天飞舞。
“你够了没?哪有妻子这般与夫君说话的!”上官云突然转身,怒意升腾,五指紧紧扣住玩玩纤弱的手腕,力道大的惊人,雪白的手腕处立马红肿一片。
玩玩痛的抽气,死咬住唇,傲然扬起下巴,对上那几乎要吞没自己的黑眸。刻骨的寒意浓烈的迸发出来,脊背凉意透顶,原本还悬在半空中的心,轰然下落。
黑眸冰寒沉暗,冷漠如刀,锋利无比,没有丁点温度。瞳孔映不出任何人的倒影,空洞苍凉,似含一丝嘲讽,俊眉紧蹙,
四目相对,他的眸中没有丝毫波动,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怒意仿佛只是幻觉,若海市蜃楼。
“妻子?你有这么认为过吗?现在有吗?”声调颤抖,微微含着期待。玩玩久久恩典凝望着他,恍若眼前的他只是场华丽的幻觉,一触,碎的不成样子。
“……”他沉默如冰。
墨发随风乱舞,若柳絮纷飞,黑眸冷寒如刀,再一次,狠狠割裂她的心,所有的希冀轰然粉碎,不留一丝痕迹。
“没有?对不对?一直以来,我到底算什么?息念的替代品?还是你纯粹的玩物?如今你玩腻了,玩厌了,就要把我一脚踢开?”
“对……”声音不缓不慢,吐气如兰,一清二楚。
“好,很好,上官云,恭喜你成功了!恭喜你将我所有的自尊成功的踩在脚下,恭喜你将我伤的体无完肤,恭喜你前世今生都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
“……”
紧握着她的大手力道轰然加重三分,他听见了身体里面骨节碎裂的声音,仿似无数把刀子利落刺进,翻搅心肺,痛苦不堪。
“还拉着我做什么?想看我有多狼狈吗?上官云,我夏玩玩绝对不会,绝对在你面前流下一滴泪!绝对!放开我——”玩玩声嘶力竭的大吼,另一只手狠狠推开他,喷火的怒意炙热燃烧,好似残血的夕阳染红了的整片天空。
倔强晶莹的液体在眼眶拼命打转,酸涩肿胀,仿似欲要破土而出的芽儿,由不得控制。
不准哭,绝对,绝对不准哭!哭了我就输了,哭了就输了。
可是,可是心好痛,痛的连呼吸也像刀绞,痛的快要死掉了。
何其残忍,何其悲哀,我恨不得你如当初那般,一剑刺穿我的心脏,也好过如今我心痛到要崩溃了。
“我不是……”喑哑低沉的嗓音,黑眸隐约浮动,他茫然的转过身。
凝望着沉暗的天空,庞大的无力感将整个人击穿。
该说吗?该解释吗?那副惨烈的画面再次显现眼前,他高大挺拔的身躯迎风而立,却仿佛纸壳般,一吹即散。
“不是?不是什么?不是故意践踏我的心?不是因为这张脸?够了,够了!别再让我绝望后升起希望,上官云,我情愿你绝情到底!”
声调高昂宛若青鸟高飞,划破天空的长啸,她孤单的站在他再也看不到的角落,黯然神伤。
“唔——”
他吻了她!狠狠的吻了她!
如同大浪拍石,鹤呖九霄,贪婪炙热,霸道无敌的吻在她脆弱的唇上辗转反侧,如火山爆发,洪流倾涌。他的怀抱像钢铁般,稳固如山,牢牢的将她圈在其中,禁锢其中,丝毫动弹不得。
倔强的泪水在他拥住自己的那一刻,殇然落下,仿佛积蓄已久,如洪水开闸。她疯狂的回吻,莲藕般的双臂紧紧的缠在他的脖颈,一如昨晚那般痴缠,渴望。
滚烫灼热的舌利落的滑进她的檀口,拼命的搅动着,贪婪的吮吸着,激烈的缠绵着,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仿佛两人就那么合为一体。
上官云身体里面的渴望在熊熊燃烧着,似野火漫过荒原,风过,空气中弥漫着烟硝的味道。她的气味,发香,红唇,肌肤,水眸,秀眉,甚至一个轻微的眼神,便足以令他癫狂,恍若整个世界可以因她而变得不存在。
我爱你,我爱你!
无尽的亲吻仿似无声的诉说,极尽缠绵,她的心脏狂烈的跳动着,似乎随时可以从嗓子里蹦出来般,她感受到他内心的火热。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他明明对自己还有情,为何要说那么绝的话?为何在一伤再伤自己之后,再给她这么疯狂激烈的吻?
一千个为什么,一万个为什么,可是,她注定像那纵火的飞蛾,无法逃开他温柔的大网。
好景不长在,为君独憔悴。
黑眸陡然沉下三分光芒,眸中的**悄然逝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伤痛与无奈。双手紧紧用力,他腾地清醒过来,仿佛触碰到不洁物品般,闪电般松开她,连连后退几步。
再次背过身,以那清瘦挺拔的身影背对着她。喑哑道。
“我对你,看来失了兴趣。”寥寥一语,轻描淡写,似微风拂过,于她,却若万箭穿心,痛的鲜血潺潺,淋漓尽致,心肺破裂。
轰!
耳膜处嗡嗡作响,好似头顶被东西狠狠砸中那般,说不清,道不明的痛,痛到她呆滞的连一句话也说不清。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背画扇。
话未完,人薄凉。
她不经意松手,放开,五指张开,冷风吹过,竟是别样刺骨。目送他远去的背影,决绝不带一丝怜惜,手腕上那抹嫣红还隐隐作痛,唇上那抹温热的触感还那么真实。然而,都已经化为泡沫,成空。
脚下一软,玩玩像破碎的木偶娃娃,瘫坐在冰凉的汉白玉大理石阶上,瑟缩着身子,头埋进双腿之间,原本只是缓缓徐流的泪水,此时此刻,再也无法抑制,模糊了整片大地,淹没着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空气中漫着幼兽般凄惨的呜咽声,声声刺耳,撕心裂肺。她不敢哭,不想哭,却没有任何办法控制,眼泪完全不听话,涌的那么凶。
心完全不听话,痛的那么强烈,好像就要碎成粉末般。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在痉挛,颤抖着,他的背影全然消失不见,她所有的希冀,终于全盘崩溃。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雷鸣炸裂开来,触目惊心的闪电发着耀眼的白光,将整片夜空的宁静撕的粉碎。下一秒,瓢泼大雨铺天盖地的打下来,玩玩双手报膝,任凭庞大的雨水,一点一点的,将她淹没。
意识开始远离,灵魂开始游荡,如果没有开始,就不会结束。
云,我们算,结束吗?
云,你忍心就这么结束吗?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可以执子之手。
为何不能与子偕老。
要是没有爱上你,该多好?百转千回,原来撕心裂肺的感觉就是这般。
痛,痛到天崩地裂,痛到鲜血淋漓,痛到腐骨蚀心。
泪水淹没了所有的光,于是,我再也看不清你的脸。
不要,不要离开我,求你……
放下所有的自尊,只求你,回首看我,哪怕一眼。
所有的倔强都是空的,所有的高傲都是假的,唯独,对你的爱是真的。
不能放弃我,云,你不能放弃我——
呜——呜——
不要,不要走——
不能在拉我进入你的世界之后,再一脚把我踢开。狠狠的转过身,装作看不见我。
我是你的小蛇后,一直一直,都是,是要和你一起过一生的女子。
呜——你好狠心,好狠。
你的绝情,比一刀刺进我的心脏,拼命翻搅,还要来的撕心裂肺,还要痛的鲜血淋漓。
黑夜有多远,如果一直没有白天,是不是光,永远都不会存在,是不是我可以就此,永远都不醒来。
眼皮沉重如挂千斤巨鼎,身体僵硬如石,完全无法动弹。
身体里面似乎有岩浆翻涌,随着血管缓缓的涌入心脏,火烙般剧痛刺肤,如万针齐发,准确无误的插入,仿佛浸泡在海底火山之内,一会儿,冰寒彻骨,下一秒,炽热灼人
极热极寒,反反复复,比利剑狠狠穿心,还要来得难受千倍,万倍。
曾经,你为我建立了整个世界。
现在,你摧毁了我所有的一切。
“究竟怎么样了?怎么样了?”虽眼皮睁不开,意识也处于半迷糊状态,可耳膜处却听的异常清晰。
不是对我绝情断义吗?为何还要如此关心我的生死?
上官云焦急的看着床塌上昏迷不醒的玩玩,心急如焚,双手紧攥成拳,指关节处惨白的厉害,黑眸光芒耸动,闪亮灼人,掩饰不住的担忧如水般溢出,他恨不得此时此刻所有的病痛都转嫁到自己身上。
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我的小蛇后,我该怎么办?
我不能不放手?我不得不放手啊——
他紧紧握住玩玩冰凉刺骨的小手,黑眸微微泛红,双肩剧烈颤抖着,呼吸紊乱而急促,声音低沉而沙哑,看上去,似乎一瞬之间,苍老了一千岁。
“这种后果,你早就清楚,为什么还不放手?”干净如雪的声音,微微含着愠怒,玩玩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想看清楚究竟是谁?是谁在说话,说了什么?
意识仿佛飘零在悬崖的彼端,半模糊半清醒,风呼啦的吹过,扬起满天的青丝,飞舞成雪。
“救她,不管怎么样,我只要她好好的,好好的活着,只要她幸福的活着,做什么都甘愿!”上官云声音压得极低,喉结颤抖着,额前凌乱的墨发垂下,遮住了他水雾弥漫的黑眸。
“如果不是你超出了时间,不是你解决的拖拉,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上官云,你真的爱她吗?要是再不放手,她受的苦,将会比这多得多!”
放手?谈何容易?
他痴等了千年,空恋了千年,错过了千年,这一世,好不容易相遇了,甚至她没有因为封印的缘故,依然爱上了他。
叫他怎么放手?叫他如何舍得?
望着那毫无半点光泽的黑眸,命言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为了她,自己何尝不是百转千回,自愿被禁锢千年,舍弃了整整千年的自由,每日每夜,丝竹管弦,对着空气,对着音符,想念她曾经的笑脸,漫漫度日,心痛如刀绞,无尽折磨,恍若生生死死无数遍。
“该怎么救她?”上官云双手紧攥成拳,青筋毕现,下定了决心。
“不可能的,天帝下在她身上的诅咒,谁也解不了。为何我明明让你下界和她好好道别,你却反其道而行之,娶她为妻?上官云,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却如千年前那般,由她承受苦果。”
“不可能,你一定有办法的!千年前你可以救她,让她轮回转世,千年后,你一样可以的!”上官云死死抓住命言的衣袖,黑眸如虎狼般,散发出可怕的光芒,仿若奔腾的海潮,吞没一切。
“没有,她大限因你提前到了。”
命言冷冷的看着他,余光轻瞥床榻上被折磨的痛苦万分的玩玩,嘴角轻微蠕动,喉咙里好像卡了根长刺般,硬生生的疼。
“撒谎!我的小蛇后不会的,不会这么软弱的!她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救她,付出任何代价都无所谓!命言,拿我的命换她!”上官云仿似疯了般,黑眸迸发出凛冽的光,他从来都没有这般失态,现在却无助而悲凉。
“……有因必有果,宿命之图是谁也无法更改的,你,亲手毁掉了她的未来。”
“她死,我亦不独活。”说这句话的时候,上官云好像要把牙齿都给咬碎了。紧握着玩玩的手,她的手那么冰,冰的刺骨,刺进他的心。
“千年前,我没有陪在她身边,千年后,我不会再舍她一人。”黑眸深情无限,晶莹剔透,恍若可以滴出水来。
“天帝的诅咒不可破,却能缓。上官云,如果说只有你的心,才能缓解她所中天咒。万物皆有心,无心不可活,你虽是蛇族之王,可是也……”言此,命言没有再说,只是意味深长的凝视着他,眸光煞是深沉。
“没有可是,我愿意!”上官云丝毫不加思索,点头应道。
命言先是一惊,还没来得及阻止,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嚓——
尖锐的匕首利落的划破胸膛,皮肉翻滚在空气中,酸疼腐入骨髓,心脉连根拔起的声音,分外的清晰。命言大张着嘴,当场僵滞。
上官云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潺潺的鲜血溅染在汉白玉大理石上,绽出朵朵血莲。撕开血肉,他的大掌触到滚烫的血液,黑眸陡暗,硬生生的将心给挖了出来。
腐骨钻心的疼,仿若无数把刀叉刺进五脏,一下一下,拼命的翻搅,好像要将他的五脏六腑捣碎一般。
他的嘴唇惨白如雪,呼吸微弱游丝,仿佛一阵轻风吹过,就足以将他带到千里之外。
虚弱的黑眸凝望着床榻上的玩玩,唇角努力上扬,勾出无比忧伤的笑容。
他依旧是潇洒俊逸,卓尔不凡的男子,只可惜他的胸前不断涌着暗红色的血液,黑色的大窟窿空空的,以前有颗温热跳动的心,现在却吹过阴冷刺骨的风。
“云儿——”
一声长嘶,蓝绮疯狂的推门而进,撞见眼前血淋淋的一幕,好像挖的是她的心那般,剧烈的痛楚袭来,她几欲站立不稳。
“不,不会的!云儿,你的心呢?我的孩子,你的心呢?”望着上官云鲜血淋漓的手,忧伤如水的笑,蓝绮身上好像被千刀万剐般的疼,疼的肝胆欲裂,清泪汹涌而出,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
她紧紧的抱住虚弱的上官云,胸口那个黑色的大洞,如同尖锐的匕首,活生生要将她的眼睛刺瞎。
“云儿,你为什么这么傻——”
万物皆有心,没有了心,谁也无法存活。
哪怕,他是蛇族之王!哪怕,他有千年修为!
“娘亲,孩儿不孝……”上官云努力的想要伸出手,拂去娘亲脸庞上的清泪,却僵在了空中,根本动不了半分。原来,真正的无力感,便是这样的。
“娘亲不怪你,不怪你,云儿,云儿,坚持住,娘亲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一定会想出办法救你的!”
“我没事,娘亲,我没……”
话未完,上官云整个人如同倒栽葱般,头向后一仰,轰然倒地,昏死过去。
“云儿——!!”
我的小蛇后,这一次,换我将心交出来了……
我爱你,真的,很爱……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
我不想死,不想,我只想一直,一直陪着你,陪在你身边。
日升日落,夕阳西下。
吻着你,抱着你,一起醒来,一起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