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工作量在跌跌撞撞中结束了。又要开到火焰山那边。那里有一条试验线,大约可以干一个月的时间。最后收工的时间是在七月初,正好赶上放暑假。可以回去陪她了!旭打电话告诉了霞这个好消息。两个人都很高兴。
没想到,这次的收工验收很正规,需要好长时间。验收日期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七月底还没有消息。旭越来越坐卧不宁了,他向队长请假,队长不准,收工验收没有仪器组长在,怎么能行呢?
再次打电话的时候,那边的话筒却被霞妹妹抢了过去。妹妹居然代替霞,给他下了个最后通牒!要求他必须在8月10日之前到家,否则就吹!
这可把旭气坏了。他还从来没有遇见过最后通牒这件事!对方居然这么不理解自己,这样即使以后成了,难道也要每次出工都要面对一个最后通牒吗?吹就吹,谁怕谁?
可是转念一想,这也难怪,自己跟人家已经说了好几个回家的日期了,每次霞都很高兴,可是每次最后都是失望。谁都难免怀疑他是否真心了。
更也许,让她怀疑的是,他是不是还谈着别的对象?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旭自己跟人家说的还要见一个呢吗?
最后通牒这个事件,不也证明,霞是一直在耐心地等待自己呢吗?
老天有眼。8月3日,验收会开始了。当然,验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验收结束的当天晚上,旭就踏上了列车,回家去见这个历史上唯一给他通牒的人了。即使通牒是她妹妹说出来的,但肯定也代表霞自己的意思,只是她不好直接表白而把关系搞僵吧!
这个人看上去大大咧咧,但比谁都精明!
……
他去她家找她。她早就翘首以盼了。
“这个暑假过得怎样?”他问。
“还凑合。”她回答,“暑假怎么不给我写信了?”
“你不在学校了,我给你发到哪呀?村里有专人送信吗?”他解释着。
“你怎么知道肯定就没有人送信呢?学校放假但还有传达室呀,信到了那里之后会给我打电话去取的。”她说得很明白。
“嗨,反正我现在回来了。”他为自己开脱。
“不行,你得补,从暑假放假那天开始,你一共少我3封信。”她不依不饶。
“这哪有补的,不补!”他拒绝着,又邀请她:“我们去街上逛逛吧!”
“补了信才跟你去。”她提条件。
“你……,好吧,好吧,我补!”他只好妥协。英雄气短,就是这样。
他用刚挣的钱,给她买了两件衣服,一件红豆深蓝色条绒夹克,一条水洗休闲裤。又去了照相馆,她穿着这身新衣服,拍了一张照片,送给他,让他随身带着。
旭回家只住了两天,就又回到县城,一连一个多星期,他和霞简直是形影不离了。
他俩又去了达那里。达带他们去见大表嫂。大表嫂见他俩谈得很顺利,非常高兴。还是那样,一个劲儿的夸赞自己的学生,哪都好!好像没有任何缺点似的。达也在旁边夸着旭,好像旭的好一定要盖过霞似的。
“都谈了这么久了,你俩该订婚了吧?”大表嫂问道。
“我看也是,该准备一下结婚的事情了,先买房子,再买家具,出聘礼,结婚!趁你回来这几天,把这些事情都办了得了!”达显得比旭自己还要着急。
“好啊,你觉得呢?”旭一边回答着,一边转过头来问霞。
“我……,还是请大表嫂这个做媒人的出面,到我家和我妈商量一下吧。这个我做不了主。”霞很是慎重。
“那好吧,这种动嘴皮子的事情,让达和你大表兄去办。”大表嫂回答道。
说办就办。当天下午,这两位媒人,跟着霞她俩,来到霞家里,跟霞妈妈商量。
“婶子,您好啊!”大表兄很会来事,嘴快手快,上来紧紧握住霞妈妈的手。
“听说咱们还是老乡呢,你娘家跟我们村只隔了七里地呀!”霞跟他提起过她姥姥家的简单情况。
“来吧,喝茶!”霞妈妈笑着,客气着。
“我们来,是为了她俩。”大表兄指了指旭和霞,“您看他们谈了这么久了,又很谈得来,我看他俩真合适!”
“哦,只要姑娘没意见,我们也没意见。”霞妈妈一锤定音。
基本态度是同意的,有这个做前提,一切都好办。
“那,您看,什么时候把婚订了吧。”大表兄说。
“我不想吃订婚饭了。我们新事新办,省去这个环节。”旭这时候插话。
“哦?那也好,那也好!”大表兄好像有些意外,因为,旭没有提前跟他说过自己的想法。这是旭的失误所在。
“订婚饭不吃就不吃吧。”霞也这样说。
“既然他俩都这么说,婶子,您看呢?”大表兄脑筋转得快,马上就附和起来。
“不吃也行。”霞妈妈真大度。
“您还有什么条件呢?尽管说,我们都满足!”大表兄这时候把最重要的提了出来。
“既然这样,咱们就有啥说啥吧。我尽量说得明确一些。”霞妈妈回答说。
“第一,男方必须有房子,不管是什么样子的,大也好,小也好,必须得给我闺女一个窝。”
话糙理不糙。
“那是,那是,房子我们买,没问题。”大表兄知道旭的一些情况,他能满口应承下来。
“第二,家具,床是必须得有的。我闺女过去总不能睡地板吧!”
“更没问题了!聘礼多少?”这是大表兄最关心的问题,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条,聘礼8000。”简单几句话,霞妈妈就把条件全部开出来了。清晰明了。
“聘礼有点多吧?婶子,您知道,咱们这边哪有出这么高的聘礼的?”大表兄想讨价还价。
“一点都不高,河东老家那边,哪有低于三万的?”霞妈妈坚持。
“可是,这是在县城这边呀,我们在县城买F县城结婚,风俗习惯就不要依着老家那边了吧!”大表兄真行,字字句句都有道理。
“我出个数吧,6000。怎么样?”达这时候说话了。
“6000不行。哪有这么少的?”霞妈妈很坚决地不同意。
“那也不能依着您的那个8000呀,婶子。”大表兄一边笑着,一边打着圆场。他跟达真是一唱一和。
“这样吧,我们都取个吉利数字,6800。大家就都别争了!”大表兄想一锤定音。
霞妈妈还想说什么,可是被大表兄和达的一阵狂轰滥炸,无语了,最后只好妥协。
“定个结婚的日子吧!”大表兄又问。
“先买房吧!买了房子,马上就定日子!”霞妈妈回答道。
“好!”这次轮到大表兄妥协了。
回来的路上,大表兄对旭说,“条件都已经谈好,你俩的事能不能成,靠你自己啦!”
旭回答得很干脆,“没问题,放心吧,表兄!”
其实他心里很是没底。
原来爱情是浪漫的,而结婚却必须是现实的,有价的,交换的,平衡的。
但,毕竟,谈判成功了,他俩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