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和沈梦是是邻居,他大她一岁。
每次上学阿木都会站在村口,傻傻的笑着,等着沈梦。沈梦蹦蹦跳跳着到阿木的面前,甜甜的喊一声:”阿木哥哥“。阿木都只是笑着看着她,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书包,俩人往学校走去,天空没有一丝喧嚣。
阿木与沈梦不在一个班。
但有事的时候阿木往往会第一时间赶到,用只比沈梦高一点的身子替她挡住他所力所能及的事。每次沈梦都会嘻笑着喊一声:”谢谢阿木哥哥“。阿木只是挠挠头,回以憨憨的笑,然后离开。
那天放学,沈梦正在收拾书包,同桌拍了拍她,:”阿梦,你哥哥又在等你了。“沈梦看向教室门口,果然,阿木呆呆的杵在那,冲她傻傻的笑着。”你哥哥真好,我也好像有个这样的哥哥。”同桌有着孩时该有的天真。沈梦也没有说话,甜甜的笑了笑,收拾好书包,“走啦,拜拜!。”冲同桌挥挥小手,小跑着出了教室,“阿木哥哥。”她张着口,阿木点点头,伸手接过书包,往校门口走去。沈梦跟在他身后。
那年他八岁,她七岁。
他俩初中没在同一个学校,因为沈梦的父母离婚了,妈妈要带着她回老家,在南方。记得走的那天,沈梦红着眼睛,带着小女孩特有的伤感:“阿木哥哥,我要走了,听妈妈说是很远的地方,我,我不想看离开你,呜呜。“阿木依然笑着,迟疑着,最终还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冲她打手势:”没关系,不远的,会再见的”。
阿木不会说话,生下来就不会。家里家里以为他长大后会自卑,谁知道他的乐观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甚至提出要到学校去听课。父母坳不过他,只好把他送到邻村小学,看着他微笑的坐在教室最后排。看他努力的听课,看他用微笑回应同学们不解和嘲笑的眼光。父母用手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怕惊扰了这个孩子。
沈梦走了,哭着被她妈妈带走。手里攥着阿木哥哥送她的东西,一个小海螺。沈梦只是在书里见过便深深深向往的东西。
夕阳下,村口的男孩挺着身子,双手不断地比划着,脸上带着微笑,笑里留着流泪。
脸上带着微笑。
南方有个城市叫广州。
沈梦害怕这个城市,这个陌生的城市。一群陌生的亲人,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同学、老师,他们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沈梦经常缩在教室的最角落,在这里,没有人能在她有困难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没有人时时刻刻给她温暖的笑,没有人耐心的等她放学帮她拿书包。她想着想着便流下了泪,她好怀念。
“沈梦”有你的信。“同桌推了推上课走神的她,”我刚才看见校门口好像有你的信。“同桌是个娇小的女生,温柔,漂亮,是唯一一个对沈梦还好的同学。”信?“沈梦有些疑惑,谁会给自己写信。”阿木哥哥?”她突然想到一个人,她激动的看着同桌,“阿木哥哥?”同桌很迷惑,“不知道啊。”“没错!一定是他!”沈梦甜甜的笑着,这是同桌认识沈梦以来见她笑的第一次,笑起来真好看。
但,信不是阿木写的。信上署名是,广州
“你好啊,沈梦同学。你不用猜我是谁,你不认识我。听说你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那可要好好地认识一下这个城市啊。因为新来的人都会有一些彷徨,但你不用害怕,因为这里的人都是很热情的啊,只要你对他们敞开心扉,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哦。你要过的开心啊,别让太多人牵挂你。”
广州
这是信的内容。一封简陋的信,署名是奇怪的名字。
虽然不是阿木的信让沈梦有些失望,但信里的内容却让沈梦的情绪有所好转,她开始按照心里说的不再彻底封锁自己,开始慢慢露出笑容,开始尝试认识这个全新的环境。她发现,果真同信里说的一样,周围的人开始对她友善,生活开始变得有趣,这个城市也越来越漂亮。
沈梦很感谢那个叫“广州'的人,便按照来信上的地址给他回了信。
她期待的同时又很彷徨,他会不会回信?万一不回信怎么办?
所幸,”他“回了信,在周六的上午。
她带着些许欣喜和激动去取信,像上次以为是阿木哥哥写的一样。
打那以后,沈梦每当有什么事,便都会请教“他“,而”他“也会耐心的解答,在每个周六的上午,沈梦早早地等在校门口,相机了儿时她的阿木哥哥在村口等她。
中考前一个月,”他“突然不再回信,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沈梦一封信一封信的寄着,一天一天焦急地等着,可再多的信也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沈梦决定不再写信,她要努力学习,因为“他”说过某所高中是他一直向往的地方。
“我考上了,那所高中,替我高兴吧?你去了哪?还会不会给我写信?不管怎么样,还是很感谢你两年多的陪伴,愿你一生平安喜乐,再见!'
沈梦
沈梦把信投到信箱,回头望了一眼过了三年的高中,微笑着挥了挥手,再见了。
”阿梦。“在人海中,沈梦驻足,惊喜的望着对面连带微笑的男生,泪水不自觉的留了下来。这个双手比划着的男生,她的阿木哥哥。”阿木哥哥!“。沈梦背着书包,张着双手,像儿时那样,扑到阿木的环保,”阿木哥哥!“。她放声的哭着,阿木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这个时隔三年的重逢,是那么美好。
我每天都会骑着车子去县城的初中旁听,回家就自己琢磨,然后学了三年,那个班主任让我参加中考,很早之前沈阿姨回去过一次,我问她你想考哪个高中,正好我分数线过了,就来了。
沈梦安静的聆听着对面男生的表达,看他双手不停地比划着,想着他这么多年的努力,为了来和自己同一个高中,又不禁的流下了泪。阿木一看吓坏了,连忙打手势问她怎么了,显得手足无措。“噗嗤“沈梦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没事,对了,阿木哥哥,你有没有给我写过信?“”信?“阿木有些疑惑,”没有,我不知道你的地址,对不起。“”没关系的。“沈梦按住他的手,”你还记得我就好。“
阿木和沈梦还是不在一个班。
阿木还是像儿时那样,在沈梦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默默地站在她身前,替她挡住所有的风雨。
沈梦把初中有人给她写信的事情告诉了阿木,阿木安静的听完,然后有些内疚的用手比划着:”对不起,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没事。”沈梦笑着摇了摇头,“阿木哥哥总不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吧,我会习惯的。”她说的调皮,阿木听得通心。
高中三年,她有心事,他便是倾诉的对象;她有困难,他便是解决的人;她有疑惑,他便是解答者。他默默地在他身后,帮她拨开所有坏的东西,只盼她平安。
高中毕业了,阿木瞒着父母,瞒着她,改了志愿,心愿以偿的和她考进同一所大学。
他和她的大学重逢,如那次高中一样,沈梦差异、惊喜。“你的分数,不是可以去更好的学校啊?”阿木闻言笑了笑:“我陪着你。”双手的划动,隔着人潮的涌动。
阿木买了辆自行车,每天载着沈梦上课下课,载着她徜徉在绿荫遍地的校园里,听沈梦在后座讲每一天发生的故事,想做的事,听她讲废话,阿木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稳稳地让自行车行走。
那天听她说喜欢一个男生。
阿木的身子颤了颤,听她继续讲完。他的好,他的笑如春风,她的幽默如药,沈梦说自己快无可救药。阿木送她到寝室楼下,“哦,对你好就行啊,去吧,我支持你!”他挤出笑容,鼓励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恩!”女孩在树下欢快的笑着。
她和他在一起了,如愿以偿。她笑的很开心。
打那以后,每天他的自行车后座都是空空的,阿木便索性不再骑车,每天走在绿荫小道,看一看从树叶间隙落下的阳光,摸一摸开始泛黄的青春。
阿木依然每天给她做早饭,这个习惯延续了四年,从高一开始。沈梦问过他很多次什么时候学会的做菜,还做得这么好吃,阿木都是笑着摇了摇头,“这是秘密。沈梦也不再追问,反正迟早都会说的。
大一毕业,沈梦和男孩子留了下来,租了个房子,在饭店当临时工。阿木依然给她做早饭,只不过每次都是敲敲门然后将饭放在门口离开。他不想看到她从他的怀抱里出来见他这样一个多余的人。阿木在路的拐角看沈梦将早饭拎进去,想她在屋子里的样子,开心的笑了笑,饭是双人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