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病态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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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风雨无舟平淡的关怀

他儿子拎着外卖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看着水热了,他也就先洗澡了。

看着有点脸红气喘的儿子,他笑了一下,关心的问道:“怎么,你是一路跑回来的啊?”

嘿嘿,他儿子讪讪的笑了两下,没有回答他,反而将袋子的里的饭盒拿了出来。看了一下,然后将其中一份看上去装得相当饱满的饭盒给了他。看着那坚固的塑胶饭盒,他猜想这快餐的价钱应该不低。

由于屋子里既没有凳子,也没有桌子,所以他们父子俩只能端着饭盒,坐在床边吃饭了。看着这种情景,他的心里当真有点不舒服。虽然,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从来就没有资格和习惯讲究些什么,但是见到自己的儿子过的这般落魄,连个桌子凳子都没有,自己这个做父亲怎么能安心?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发现平常特别多话的儿子,整个晚上都不怎么说话。此刻也是,吃饭就是呆呆的低着吃饭,尽管因为自己这个父亲到来,使得他儿子惊喜了一番,但是本质里,这个儿子已经还是显得的沉默的,甚至可以说是木讷。

那种感觉,就像面前这个人失去了魂了一样,与他印象中的那个乐观积极的小儿子相比,完全没有半分可比性。可他确确切切的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儿子,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不管怎么样,这一点都不会改变的。

无意中,他看到他儿子的饭盒里只有一块苦瓜煎蛋,而没有像自己的一样,里边有肉,有排骨,还有煎蛋。怪不得他觉得儿子吃饭的姿态有点别扭,没事非要坐得直直的,而且还一直将饭盒托举得高高的,似乎怕自己看见一样。

尽管,看着这个况境,让他挺心疼的。但是他还是装作没看见。他知道,儿子并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些。或许他没有那么多钱买两份同样的饭,或许他是舍不得花那份钱在自己身上。可无论如何,他这个做儿子的都没有亏待他。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就是这样,宁愿自己吃亏,宁愿自己受累,宁愿自己什么都没有,都不愿意去亏待别人,特别不愿意去亏待亲人。他这个儿子,想的最多的不是自己,在意最多的也不是自己,这真不知道是善良还是愚蠢。不过,无论如何,在他的心里,这这样的性格就远比那些心术不正,为非作歹的人要好很多很多了。

虽然这一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预感自己的儿子性格和处世态度一定会发生很大的改变,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本质上还是那样,依旧舍不得让自己人跟着他一起吃亏。

也许是因为饿了,也许有其他的原因,他发现儿子仅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将那一盒饭吞到肚子里去了,那种动作显得有些许的仓促,也有些刻意,似乎被强迫性的养成这样的习惯。

他压制着疑问,看着儿子将吃完的饭盒装回到袋子里,然后跟他说了一下,就装水来烧了。以前,他也曾听闻儿子说过,在外面租房住,烧水几乎都是用热得快,但是那时候没见过,也没有实际的概念,并不知道那东西是怎么样的用法。所以,并不会觉得那有什么问题。

然而现在看来,他才发觉那东西真的不大安全。那东西是用电的,却放到水里,那是相当的容易漏电的。这不,刚刚他洗澡之前,用手试探了一下水温,都被电到了,那是他就知道这东西相当的危险。

想到这一点,他忍不住朝着儿子说了句:“你这样烧水不大安全啊,很容易漏电的,以后能少用这东西,尽量少用,一个人在外面,真的要多注意一点。”

“是啊,我知道这东西不安全啊,但是天气冷了,不烧点热水,没办法洗澡啊。而且我一直都很小心的,因为这东西用电的,放到水里肯定会经常漏电的,所以我只用胶桶烧水,而且插电前一定会先关了排插的开关。对了,老爸你也要注意,烧水的时候,只能摸胶桶的外面,不能将手伸到水里的哦。”

这??????唉,真是老了,这先前当真没想到啊。对此,他不由得深深的感慨了一番。不过,看着儿子那认真的表情,他心里还是觉得挺高兴的,至少什么事情,这个孩子都会想到别人,而不是光顾着自己。

在他吃完饭之后,他儿子静静的收起了饭盒,然后直接拎着出去丢掉了。听那声音,似乎在床边那个窗口外面就放着一个垃圾桶。怪不得,他老觉得这屋子有点霉变的味道,原来是有个垃圾桶在旁边。这个在他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啊。

此刻,他环视了一下这屋子的三个窗户,正面那个是过道,床边这个靠着垃圾桶,那床头边上那个呢?那边是什么环境?

一边想着,他一边去掰了了一下那扇窗户,最后发现那窗户是封死的。看到他用力的掰了下窗户,他儿子有点无奈的朝着他说道:“老爸,那窗户是打不开的,后面是臭水沟,打开了就没法住人了。”

“是臭水沟啊?那还是不开为好。你这窗户都这么靠床,感觉不大好啊。”他看着这格局,心里暗暗的盘算了一下,按照他的观察和判断,他觉得这环境当真相当的差劲,首先这个布局不合理,阴气过重,磁场紊乱;其次,这一面是垃圾堆,一面是臭水沟,根本就不大适合住人。

不过,这毕竟是儿子挑的,就算他山穷水尽,没得选择,只能将就如此,那也应当让他先去承受。这困境,应当让他自己走过才能让他真正的成长起来,自己过多的干预,只会使得事情更加糟糕。

而且,自己一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农民佬,能帮到多少。儿子已经长大了,就应该由他自己来面对他自己的未来。想要过上好的生活,靠自己这个平凡老爸肯定是不行的了,要靠只能靠他自己了。

相信,儿子也意识到这一点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本子里写上那些看着就让人局的偏激的话。一切靠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去创造,这都是那孩子告诫自己的话,想必他已经下定决心要靠自己达成某些目标了。

凌晨的时候,他因为胃不大舒服,睡不着,所以轻轻的坐了起来。就着那透进来的一点点灯光,他在黑暗中,看到儿子的脚都伸出到床尾了。因为他身高较为偏低一点,所以睡下去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只是觉得这床太小了。现在才发现这床不但小,而且短,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床。

可以说这是最近十几年来,他第一次和儿子一起睡在一张床上。他记得,自从儿子小学毕业之后,这个孩子就一直在外面读书,住校,回来也有自己的房间,就没有再和自己一起睡过,就算这孩子生病也是一样。

今晚,在这黑暗中,他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先前,他还以为这孩子真的如他舅舅的说的那样,已经变成一个坏人,十恶不赦了。现在他才发现,这孩子还是自己的好孩子。

尽管这孩子现在的处境落魄不堪,并且经受了许多磨难,但是这孩子的本性还是正直和善良的。这一点,他现在基本上是可以肯定的了。

然而,看着看着,他觉得情况不大对劲。这孩子面上时不时会浮现出为难、痛苦的神色,拳头也是不是会被握紧,额头还冒出了淡淡的汗珠。要知道现在可是冬天啊,自己这孩子,从小就怕冷,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季节冒汗呢?这绝对是相当反常的事情。

就这样,他静静的半躺着,看着儿子时不时在变换的表情,他知道这孩子心里一定有很多委屈,很多痛苦。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依照今天的状况来看,他知道这孩子肯定已经决定自己啃下这一切。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估计只能看着了,想要搀和进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在迷迷糊糊间,他见到自己的儿子小心翼翼的扯了一下这张小被子,往他身上盖。然后这孩子自己就偷偷的扯了傍边的那件西服盖住自己,继续睡觉了。

早上六点多,他开始听到窗外传来各种吵杂的声音,那里有搬垃圾桶的声音,有摩托车开过的声音,也有早早去上班的声音。那种吵杂,基本上就没法安睡。

而在这个时候,他儿子也静悄悄的爬了起来,轻轻的拿起洗碗台的口杯,小心翼翼的摸进厕所,先是半掩着厕所门,然后再伸手出来打开厕所灯,并且把门关上,开始在里边小声的洗漱。

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清醒了,只是看着这孩子这么小心,生怕会吵醒自己一样,他就没有动了。毕竟,这孩子还是挺有心意的,自己就尽可能的将近一下好了。

早上七点左右的时候,在外面那吵杂声中他再也不睡着了,于是坐了起来,叫儿子打开灯。此时的儿子已经换好一身西服,打好领带,穿好皮鞋,一副准备去上班的样子。

“怎么这么早啊?你不是八点半才上班吗?”他有点疑惑的对着儿子问道。“对了,你等下告诉我你上班的地址,今天有空我想去看看。”

“迟点好多人搭公车的,所以我得早点,不然会迟到的。”说完,他儿子从口袋里拿了一张印着民生银行标志的名片出来给他,告诉他名片上的地址就是他上班的地方,去那里应该坐什么车,在那里下车等等。这些信息,说的相当的细致,似乎生怕他会走丢一样。

最后,他儿子将房间的钥匙留给了他,并且叮嘱他要按时吃东西。此外,这孩子还告诉他,在巷子前面有几家款餐店,想吃什么可以在哪家店吃等等。这些东西,点点滴滴,都体现着这孩子的心思。

看来自己真的错怪这孩子了,在他儿子拿着一个纸袋子去上班之后,他暗暗的这么感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