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娟被学生们送到了校医务室,一量血压连大夫都吓坏了:“高压210,低压135,不行的话去医院。”
朱晓娟摆摆手,扶着额头无比疲惫。
莫雨霁小声抽泣:“朱老师对不起……”
师生之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朱晓娟良久才问:“你是怎么惹上那帮混混的?”
“没有,没有。”莫雨霁使劲摇头,泪水从她光滑红润的脸蛋上无声滑落。
傅炳同学在一旁嘀咕:“……也许是有男同学追不到莫雨霁,心里不痛快,就找混混羞辱她呢?”
朱晓娟闻听此言,猛拍桌面:“太不像话了,还有学生的样子吗!”
校医在旁边附和:“现在的学生都太早熟了。”
莫雨霁低着脑袋不说话。
朱晓娟哼了一声,吩咐傅炳:“给你个任务,把莫雨霁送回家,再有问题立即报警,真是无法无天了真是!”
“朱老师你要保重。”莫雨霁眉眼低垂,柔声细语。
朱晓娟替她轻轻地拭去泪水:“乖,别哭了。一切有老师。”
莫雨霁用力地点头,方才展颜。
等两个学生离去,朱晓娟望着他们的背景自言自语:“长得太美也是一种罪过。”
这一晚,无助而柔弱的莫雨霁注定无眠。
而在近海市人民医院,杨令东连打了两个喷嚏,嘀咕:“谁在想我?”
“当然是你的兄弟马平川喽。”尚婕白了他一眼。这姑娘一下班就亲自擀面皮剁肉馅,包了五十只馄饨,煮熟了放紫菜虾皮,还有辣子猪油和小葱,打开盒盖就是满满的香味。
“你懂我!”杨令东一本正经,不知道是指喷嚏还是紫菜馄饨。
尚婕柔声道:“不要乱动,我喂你。”
“那怎么好意思。”杨令东闻着香味咽着口水,已然食指大动。“你要是我女朋友还成,不然给别人撞见,怕坏了你名声。”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尚婕忍着笑意。
杨令东看着她,却没有接过话头。伸手接过保温盒子,舀起馄饨吹温了,一口吞下,肉多皮薄鲜辣适中,厨艺是相当专业。
“太好吃了姑娘。你专门去学的?”
尚婕不假思索:“我知道你爱吃面食,尤其是拉面和馄饨。”
杨令东停止咀嚼,奇道:“你和我在部队也没见过几次,我复员后也没请你吃过饭,你咋知道我喜欢吃面食?”
尚婕神秘一笑:“你猜。”
……………………
第二天一早,好不容易在凌晨睡着的莫雨霁被闹铃吵醒。她梳洗完毕,把学校禁止携带的手机放进了书包,今天无论如何得给红领巾哥哥打个电话问候平安,不然小姑娘实在放心不下。
出门坐公交车,莫雨霁看到难得的蓝天白云,长长地吁了口气,昨天的不快一扫而空。
加油!
她在心中为自己默默打气。
然而在此时,公交车的车载电视却播放了一部老电影的片断。女儿问父亲:“是不是人生总是如此艰难,还是只有童年如此?“
父亲沉默了一下,回答:“总是如此。”
听到这段对话的莫雨霁瞬间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不住轻颤,鼻腔无比酸涩。
辗转来到学校。无数学生鱼贯入校,但不知是不是错觉,莫雨霁发觉今天大家望着自己的目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曾经对自己示好的男生,路过时有意无意地发出冷笑。
莫雨霁心中颤动,咬着嘴唇,目不斜视回到了班里,却发觉同学们都在回避自己的目光,没有人提起昨天放学的事,也没有人主动和她打招呼说话。
一瞬间,莫雨霁犹如置身冰窖,心情糟糕到极点。
然而针对她的磨难远没有结束。早自习后的国旗下讲话,教导处主任侃侃而谈:过早的开花只会凋零在凛冽的寒风之中,专心学习才是正题。当然了,大家迟早要步入社会,所以即便是在学校,男同学们也要争当绅士,而女同学更得争当淑女,自尊自爱,不要把不良风气带进学校,更不要招惹乱七八糟的校外人物。
台下广场上,莫雨霁听到的每一个字都像匕首,深深地刺痛了她敏感又柔弱的内心,她有口难辩,无地自容,几乎到了绝境!
接下来的一整天,可怜的姑娘都在昏昏沉沉中度过,没有任何心思听课,除了班主任老师朱晓娟的数学,她会强打精神,只为了不让老师过分担心,她不想再给她增添任何麻烦。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放学,美丽孤单柔弱无助的身影万分落寞地离开了教室,随后,她就看到多年的老同学傅炳,和他的几个玩伴早已经等在楼梯口,满面笑容,充满了阳光。
大家都没有说话,良久,傅炳说:“你的笔记本很详细,对我帮助很大。我再借两天。”
莫雨霁点点头,没有应答。
傅炳说:“我们送你回家。”
莫雨霁抬起脸来,环视了几个男生,心中一片温暖,嗓音轻得不能再轻:“谢谢。”
一行人朝校门走去,各怀心事。距离校门十几米的时候,傅炳发觉周围同学的目光纷纷聚集在莫雨霁身上,格外异样。
那时,引擎轰鸣,三辆机车在校门口来回打转。
一个鼻梁包着绷带的杀马特怪吼:“姓莫的同学,我想你了,今晚再来陪我,你妈也会来,你们母女一起上,双飞!!!”
莫雨霁浑身一震,耳边仿佛有雷炸响,几乎昏厥。她认出这个男的了,是前些日子在自家理发店里,因为对自己动手动脚而被红领巾哥哥暴打的家伙,他来报复了,他来报复了,用这恶劣无耻的手段。
站在旁边的傅炳早有准备,从书包里掏出填充了面粉的气球,捧起一堆,冲上去就扔,他本来想用生石灰,但短时间内没处找。
他的同学过来帮忙,一时间马路上面粉冲天,而杀马特们已经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
傅炳转眼回来看莫雨霁,没见到她人,急得四处搜寻,等再次找到她的倩影,已经是她上了公交车,坐在最后一排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