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仿佛是第一家店的复制,略微大一点的面积,也是两层楼,也是一进去左边排着食品纸品用品,右边是服装,也是玩具在楼上,稍微有一点的区别是婴装也在楼上,倒也说得过去,小孩子,就该高高在上的。他放好东西,跟人家寒暄过后,就去到外面领略一下周边环境,出门左边挨着是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便利店没什么,但是二十四小时很有用,两年以后他早不在这了都还受益匪浅。便利店的斜对面就是那家耐克,耐克隔壁是一家服装潮品店,听说店东是当时的非著名演员陈某某,牵牵虽然喜欢电影,但对潮品不感兴趣,所以没去光顾过,虽然人家那时候早以非演员原因已经很著名了。再挨着是一家本地连锁的中式快餐店,叫活力旺,也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招牌是豆浆,他后来进去吃过不少饭,但从没要过招牌,除了有一回是别人请的。再过去是一家高档的女士内衣店,说高档是因为高价,动不动都是四位数往上,他当然没有因为自身需求而进去看过,只是听说。再挨着一家男装店就是对面小区的大门了,大门隔壁是一家烫染店,挂牌少将,牵牵在那里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人家的军衔一直没有降级过,当然也没有升级过,因为他们不是唱歌的,虽然店里一直都有歌声环绕。烫染店的隔壁就是他去得最多的地方了,因为是家很不错的音像店,有段时间一下班就泡在里边,这地方日韩人多,有时候拿着碟子正看宫崎骏介绍呢,就听身后骤响阿尼尕多故咋一马斯,还以为是那碟片自带播放器当然也就花了不少钱在那里,他都想跟老板要人家银行账号然后给到公司,以后每月工资直接转到那里就行了。那些抬首可见的店面虽然差不多都还记得,但最记忆深刻的也是最近的一家,出自己店门右边挨着的就是,一家做得很大的婚纱摄影店,当然他没有结过婚,也没有陪友人去选过婚纱,记忆深刻的原因是那里有一个好看的女孩,至今不忘。
住处在那音像店对面的一个巷口进去,左右挨着的都是饭店,这地方人多,所以饭店生意很好,老板赚得油水四溢,所以一天到晚也收拾的泔水四溢。巷口进去就是饭店的背后,地上有一个下水井盖,一到晚上十来点钟,经常能看见一个人把那盖子揭开,拿着自制工具捞泔水,一大桶一大桶拉走。牵牵有时候遇见,就捂着鼻子探头看一下,看得见有长毛肥肚的老鼠在下边对着那人怒目而视,人鼠争食,当然鼠是自己吃,人却是回去加工了之后卖给别人吃,前面那几家饭店应该就回收了不少,算账时都恨不能自己成立一个研发加工部门了,省得借他人之手。
他们的宿舍就在紧挨着边上的二楼,人不是很多,因为许多店员都在外边自己租住,只有两三个女生,也两三个男孩,但并不成双成对,虽然人数并不落单。
一个阿聪,瘦弱斯文的男孩子,他从HN来,但并不跟沙井那小胖一样是避祸来的,就是到海峡这边来看看。他内向而腼腆,话不多,哪怕是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也一样,后来店里阿香都讲了,明明喜欢用品那边一个女孩姓项叫作佳丽的,却从来不敢跟人家说,人家走的时候也没敢表示挽留或者心意,乖得让人心疼。牵牵想起有一天晚上睡觉时可能自己有点心烦,当时阿聪又在跟一个新来的阿海说话,一怒之下大声吼了一句让他们别吵了,他们果然没再说,就觉得很对不住,每每念及都想跟他说声抱歉,可是也像他对那女孩的爱慕一样,也一直没说,后来他带着不是很愉悦的大陆之行回去了HN还主动跟牵牵联系过一两回,感谢在这边时对他的照顾,牵牵都只觉问心有愧,恨不能时光重来。
一个姓李叫凤敦的,并不是带凤字的都是女的,比如毛人凤,这家伙就也是男的,但性格长相都跟毛人凤大相径庭。虽然是SD人,性格并不粗暴,被人欺负了也就喊一句这样做不合适吧,眉目也还清秀,是BJ一所大学珠海分校毕业的,当然分校就像分别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跟BJ扯上关系了也一样,因为牵牵并不觉得BJ是什么好地方。他家是德州的,那地方不知道出产扒鸡不,因为他连根鸡毛都没带给大家吃过,据了这些,牵牵一直对人家的籍贯表示怀疑。后来他要回家考公务员,请了假就一去不回了,牵牵以为他是没考上怕回来了大家取笑他,却有一天接到他的电话说是考上了已经上班了就不回来了,在一家国营的体育设施集团,很大,BJ奥运会的许多场馆用材就是他们提供的,虽然那时候奥运会已经过去很久了,依然引以为傲,牵牵觉得他会是一个好员工,但也仅此而已,因为他如自己一样不懂得钻营。
一个姓贺的防损,每天说话不停,哑巴如果见了一定会跟他打架的,因为那些话都没有意义,只是作为他长嘴了能说话的标榜,整天说不喜欢现在的工作,要回合肥老家去开个饭馆,自己亲自下厨,不久之后换了个店然后真就回老家了,不知道饭馆开了没有。
接替他而来的是一个姓段的,又是GX的,两广果然是亲近,到处都能遇到隔壁邻居,人还随和,就是有时刻板起来就像刻在板子上一样,一时半会难以缓和。
其时还有一个女防损,这是牵牵第一次遇到女的在这个岗位上,略微有些严肃,像小时候上学班上喜欢跟老师报告同学调皮的学生,因为责任重大,所以身材也有些重大,工作服换了两个码才找到算是量身定做的。小段身为男子汉,气概上比她瘦小多了,所以是听她差遣,想必两人分工也很明确,一个负责稳如泰山镇守,一个负责动如脱兔捉拿,只是他们的上班时间是衔接而不是重叠的,一个走一个来,所以没看见他们合作的效果,该丢东西还是会丢的。牵牵来了这里不到两个月好像她就走了,回家了,说是家里给她找了一份工作还是一个男朋友,电话打来的时候正好发了上一个月的工资,涨了不少,她一边看着工资条,一边看着通话记录,有点犹豫不决,但还是走了,所以她家里给她找的应该不是工作,而是男友,回去工作也许工资低点,但跟这里的相比,还只是多与少的关系,而男友,那就是有和无了,性质不同,她是明事理的孩子。
所以不久就换了一个新的过来,是个男孩,大老远从GS而来,很显著的西北高原人的样子,大家都喊他攀攀,或者胖胖,攀是他名字的末一个字,胖则是他自有身材的现实写照,攀和胖念来就一个G的差别,名字是及时停住了,身材却未能适可而止,他的工作服换了不止两个码,有时候大家一起逛街,稍微小一点的门,没有人能跟他并肩而入,人胖,心胸也就宽泛,见谁都笑眯眯的,不笑的时候,眼睛也是眯的,所以他多半都是笑着,既给人以礼貌错觉,又掩饰了眼睛的幅员不够辽阔,但牵牵总觉得,眼睛再怎样大或者再怎样小,看到的世界都一般无异,没有人能看到天之外或者地之下,都只有眼前这一片浑浊不堪的人来人往飞短流长。
还有一男一女两个铺着被窝但没人睡的床铺,他们说是这边的督导阿玲和阿旺的,他们各个店跑,所以不是经常在这住,有自己擅自行动的自由,他们是夫妻,而莞城那边的宿舍有个他们的单间,不像这里是分开的,所以他们常驻那边,需要体验一下小别胜新婚的时候才会来这里。牵牵过来的这天他们小别才走,因而那空着的床铺当夜无人入睡,牵牵过来的时候虽然背包很重,但没有被褥,所以觉得那床空在那里就跟饭菜倒在垃圾桶里一样,不该,于是自己爬上去睡了,半夜突然想起阿玲那床铺也是空着也不该,就以为过去物尽其用一下,可是想想女防损在那屋里,况且也反锁了门,就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