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如约而来的都是别人,却不期而至的总是自己,原来愤愤不平的没能调回去慢慢转化成心安理得待在这里的时候,却一个电话打来,阿荧要走了,不是回原来的地方,是去东莞,于她来说又是一个陌生的所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牵牵劝她不妨顺其自然,反正抵抗也是没有多大效果的,公司调人就像军队里调兵遣将一样,只有服从,好在去的只是东莞,不是东京,料想适应下来没那么难,彼此过去回来看看也不是多远的距离,一切尚好。
走的那天是个大晴天,有人觉得好天气是老天助自己远行的表示,有人觉得刮风下雨是老天舍不得自己走要留人,牵牵没有老天那般能耐,不能将自己的心情外化成风雨雷电,所以只能帮她提着行李,送去车站,小个头不多话的彩虹作为女生代表也跟着帮忙。
是中午,三人一起出了小区后门,挨着边上走了一段,然后上了天桥过到马路对面,下去旁边有个公车站牌,就在那里等车去往长途汽车站,牵牵让彩虹先回去了,因为她还没吃饭,一会还得上班,彩虹笑着看他:嫌我碍事呢?当然她只是心里说,他也并没有听到,她是个好孩子,只有一点小调皮还很隐忍。
不一会车到,不一会车站到,两人进了空无几人的一楼大厅,一问才知售票和候车都在二楼,原来这边地势起伏,这一楼在那边的路面看来就是地下了,于是从中间的楼梯上去,人依然不是很多,他们找椅子坐了,东西也放在上面,牵牵就过去买了票,想起她还没吃午饭,而这里又是新建的中心车站,旁边都看不到饭店,只好去车站超市买了一些干粮,让她带了路上吃。不幸的是这车站虽然新,卖的东西却很旧,她后来跟他说,其中一包都过期了,这让他很是汗颜,觉得自己也太不小心了,居然连日期都不多看一眼,于是心生感叹,仿佛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是有着自己的期限的,国会亡家会裂,人有寿终物有死期,一切存在都终归会不存在,区别只是期限长短而已。就拿人来说,有人安详死有人安乐死,都一样是被安葬,在棺材里,或者安放,在骨灰盒里,真是既来之则安之了,最后都是一把骨头或者一把骨灰,没有谁知道也没有谁在乎他生前是身高七尺还是才高八斗,尺斗都是度量衡,人都不在了,也就没必要度量那么多了。只是他们活着的时候,的确各有千秋,有人终其一生只爱一个人,有人终其一生一个都不爱,牵牵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生会是怎样,如果真有盖棺定论,他只希望盖的不要太严实,多少留出一丝缝隙,如果定论说他有负于人,他愿意爬出去跟人家赔个不是,谢罪弥补。
爱情是否也有期限?是跟人的生命长度一致,还是说如果爱的够深,死后也会继续?可是只要是生了的东西那都是会死的,生而为人,生财之道,没有一个会生生不息,那么爱情也就一样了,暗生情愫,这是爱情的种子,既然是生出来的,那最后也就难免销声匿迹了,当然这些只是对个体而言,整个的人类似乎还是会带着这一切生生不息下去的,可是那又怎样?整体会否消亡姑且不论,人首先是作为个体而在的,所以不能去管那么多,然而既是个体,就终有一别,我们走在路上踢一颗石子,站在河里挖一把泥,会觉得它们是那样的渺小到微不足道,其实有一天,我们都会比它们还微不足道,骨灰加了水也不一定能成泥,骨头也不一定会有石头硬。一切无生命的东西比一切有生命的都存在的时间长,而时间,也只是人为而生,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时间。书上说太阳照着大地,地球转过去,天黑了,转过来,天亮了,于是一天过去,这就是时间,其实这是扯淡,我在路灯下转个篮球,它也会一会亮一会暗的,你能说篮球跟路灯之间产生了时间吗?不能,所以,时间也只是个计量工具,不是客观存在,就像一米两斤三块四平一样,都需要借助自己所指代的物体才有意义。但是如果非要给日升月落一个道貌岸然的说法,我只会觉得是这世界上光亮还不够多,所以要轮着分享,或者这世界上黑暗还很多,不能只让一部分人承担,所以我们睡去醒来,这世界就昨日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