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正值盛夏,是给秋玉米施肥的好时机。这个季节,天气炎热,气候湿润,玉米长的飞快。邻居三叔有过这样的亲身经历:去年的今天,大雨后的傍晚在大家都收工回家之后,他一个人独自坐在田间地头,抽着烟想着心事,突然听到“啪”、“啪”的响声,使他吃惊的是,这声音的来源就是他脚边一直盯着的几棵玉米拔节发出的爆裂声。几声响过,这几棵玉米明显见长了。这说明现在正是玉米疯长的黄金季节。同时也说明了,现在是急需营养的时节,就像正在蹿节子的半大小子一样,不及时补充营养,错过了时节就得不到很好的生长。一旦这样,就会影响秋粮的收成。
虽然已是傍晚时分,三十八度的气温迟迟不肯下降,空中的水分似乎更大了一些。钭文学和母亲两人都是长袖长裤,用手拨拉着齐腰高的玉米叶子,满头大汗。母亲在前面弯着腰,用手一把一把将化肥从编织袋里抓出,堆放在距离玉米株三到五公分的边上。文学在母亲身后,手抓一把铁锹一下一下将植株空隙间的土铲起,将刚刚撒上的化肥全部埋住。两人的身上衣服紧贴着身体,满脸满头的汗珠正向下滚滚流淌,脸上被玉米叶子锋利的边缘划出的红色剌痕在汗液刺激下微微凸起。
……
列车从沿海城市滨海市经过五个小时的奔波,于天黑时分到达桦州火车站。按照派遣单上写的地址,钭文忠找到了单位所在的共建路1号。
门岗师傅告诉钭文忠,“今天是星期天,你住到马路对面的厂招待所吧,明天再来报到。”
登记,住宿,钭文忠提着行李住进了军工招待所二楼的208房间。
钭文忠在和工厂签订协议之后做过功课,了解到:中国人民解放军xxxx工厂是一家专业生产各种水泥的军工生产厂,工厂始建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当前机械化程度、产量和产品种类在国内三个第一,产品全部用于军工建设。
上世纪五十年代新中国刚刚建立,各行各业百废待兴。中国人民解放军也是一样,海军、空军、陆军和二炮各兵种部队需要进行大量的基础建设,港口、机场、桥梁、隧道和许许多多地下设施无一例外要用到各种性能、牌号的水泥。为了军队建设需要,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领导经过多方考察,选定既有原材料石灰石矿,又有煤炭资源,以及水路和陆路交通便利的桦州市,埋下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水泥生产基地的奠基石,从此开始了我军行业水泥生产的历史。
钭文忠后来听厂里的老人讲:军工厂是军地两方“军爱民民拥军”合作成果的典范。工厂地处三方交界地带,工厂的占地是桦州市两家大型国企和一个乡镇捐赠的地皮,当时叫“军民共建”,要不你看现在工厂大门口的这条马路还保留着当时的命名“共建路”,建厂之除这条路只是一条铺满石子的田间道路。
那时刚刚建成投产的xxxx厂,武装士兵站岗放哨,了望哨,铁丝网,军号声声,到了晚上有探照灯,无论从内从外看去甚是威严,大有神圣不可侵犯之气势。如果不是铁丝网内林立的烟囱和密密麻麻的厂房,你一定会认定她是一座大型监狱,因为戒备森严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员编制不归地方管辖,直属军委后勤部,是响当当的军队单位,部署企业。省委领导想和工厂协商点事情,还得看厂里有没有时间,毕竟军品生产高于一切嘛。
****时期,全厂还都是在编军人,师级单位,一个分厂就是一个团的兵力,工段是营,下辖连排班,工厂政委就是桦州市革委会主任,枪杆子决定一切。一有革命形势需要,工厂整连整营的出动全服武装的战士外出执行任务。工厂政委可比桦州********牛×毁了。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百万大裁军,生产一线的战士就地军转民,四个兜的干部和所有的技术干部保留了编制,不过由武职改为文职。
到了近年,城市土地扩张迅速,房地产风起云涌蓬勃发展,转眼几年时间,工厂周围已无麦浪,只有幢幢高楼和望不到头的水泥马路。这些都是后话。
天,已经黑下来了。放下行李,钭文忠锁好208房门,走出招待所想喂喂自己的肚子。一路颠簸,中午吃下去的饭食已经消耗殆尽,这会儿只觉得胃肠的蠕动尤其剧烈,咕咕直叫。
站在招待所门口眺望马路对面,路灯掩映下的工厂大门有着一层神秘色彩。
大门两侧各有一盏探照灯威武地旋转着把大门口的范围轮番照射的如同白昼。就在探照灯下,两名笔挺的士兵持枪肃立,在他俩的身后远方,毛主席身穿大氅,右手高高举起,做着“挥手之间”的经典动作。对于这尊塑像,钭文忠认识,他在一拖实习时在大门口就见过这样一尊伟人塑像。这尊塑像表明了工厂的历史渊源,不是每个工厂想树一座塑像就可以竖的,需要有相当的地位才行。
“这样看来,我们军工水泥厂还是挺了不起的!”钭文忠心里这样想着,转身向附近有着一排排灯光的小吃一条街走去。
“抓小偷啊!…抓小偷啊!…”还没走到小吃街,从小吃街的方向传来叫喊声。钭文忠借着微弱的灯光,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远远地从街里跑出一个人,急匆匆地向前逃窜,后面有一个人在追赶,钭文忠看出跑在前面的人是一个男子,身高大约一米七五,光着上身只穿一条大裤衩子,快速向自己的方向跑来。身后十米左右,一名身材稍矮的身影向这边追来,听声音是一名女子。
钭文忠用眼睛的余光观察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在不足四米宽的人行便道上,自己走在中间,如果不出意外,要想抓逃跑的人简直是手到擒来。
逃跑的人和自己的距离在快速地缩短,九米,八米,七米,…。
因为钭文忠走路的姿势毫无改变,只是机械地迈动着自己的双腿,朝着小吃街的方向前进着,越来越近的抓小偷的喊声没有使他身形有丝毫的改变,那怕是一个抬头都没有。逃跑的男子断定他是一个聋子,甚或把他当成一个路边的树桩子,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威胁,径直跑来。后边女子的喊叫声还在继续,“抓住他!他是小偷。”
就在男子逃跑到距离钭文忠不足一米的距离时,钭文忠突然一个下蹲,伸出一条长腿向男子来了一个扫堂腿。“噗通”、“诶呦!”、“啪嗒”,猝不及防的男子,一个马趴摔倒在人行便道上,一连串的声响响彻耳边。
说时迟,那时快,钭文忠突然站起,他没有心思听这交响乐,一个箭步跨到男子身边,弯腰“啪”“啪”两下将男子两只手反拧在身后,顺势右腿膝盖狠劲压在男子后腰部位。
急速追赶的女子,瞬间赶到,在男子摔倒前方两米多远的地上,拾起一个钱包。借着路灯查看了里面的物品。做完这些之后,女子走回到地上的两个男子面前,气愤地说:“就是他!偷我钱包,不要脸!”
这时,钭文忠双手一提,就像掂起一只小鸡崽一样将男子提起,让他站在了比自己高半头的钭文忠面前,男子鼻子涌出鲜血。
女子抬头对钭文忠说:“谢谢你,帮我找回了钱包!”低头向被反拧双手的男子说:“技术挺熟练哈!我刚刚坐下还没点菜,你就顺手牵羊,幸亏……”话还没说完,女子的同伴也赶到了,看到三人的情形,高兴的说:“抓到了!抓到了!”
被抓的男子,吸溜两下鼻子,哀求道:“大姐,你的东西都还给你了。大哥,你行行好,把我放了吧?”
钭文忠问他:“为什么偷人钱包?”
男子可怜巴巴地说:“我有好几天没有吃饭了,没有钱我买不到饭,我就……”
钭文忠说:“没钱就偷人钱包啊?”
男子继续可怜巴巴地说:“大哥这回是我错了,我是没办法呀,不然我就得饿死,我拿她钱包只是为了想买碗面吃啊!我们厂停产了,我失业在家没有收入,大哥,求求你,你就当我是个屁,求你把我放了吧?”
听到这里,钭文忠有些犹豫,问他说:“没收入可以找工作挣钱啊,干嘛偷人东西?你是那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马海冰,是桦州纺织厂的机械工。”小偷弱弱地回答说。
女子的同伴说:“不行!把他交给派出所治安队!”钭文忠想的也是这个意思,就算真如他所说,也不能一放了之。有些人法律意识淡薄,一旦走上犯罪道路就越陷越深了,必要的法制教育是必不可少的。
丢钱包女子说:“打电话报警!找电话亭打电话。”她的同伴也说:“对!报警!”
两人正欲找公用电话厅。
钭文忠告诉两位女子说:“我的裤兜里有手机,帮我掏出来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