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时代先锋
20014800000001

第1章 、毕业

“文明、志国跟我把老大的行李送到车上!”周明高声说着,自己掂起一个装被子的大包,率先走进了绿皮火车厢。高文明和周志国随后提着书包和提包走进车厢,和周明拿上车的行李一起放在座位上方的行李架上。

刘梅、何菲菲、牛梦军、张慧等人依旧在簇拥着钭文忠,紧紧抓着他的手,说着哭着舍不得让他走,要知道:对于有些同学来说,大学四年此地一别,也许就是此生永别了。

华夏科技大学是国内军工院校中的排头兵,担负着为军队国防事业培养尖端科技人才的神圣使命,招生学生来自五湖四海,就业派送也是兼顾四面八方,他们有的将去西藏高原,有的要去疆北边塞,有的要去黑龙江畔……。

古人云:男儿有泪不轻弹,面对同学四年的休戚与共,大家处出了兄弟情,处出了同学谊。直到站台播音员提示大家:“各位旅客和送亲友的亲们请注意了:列车马上就要开车了,没有上车的旅客请你马上上车,在站台送亲友的同志请你站到白色安全线以外,……”钭文忠这才和各位一一拥抱告别,全然没有男女性别之间的羞涩与禁锢,在这里,他们是哥们。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隔窗对送行的同学挥着手,周明、高文明、周志国、刘梅、何菲菲、牛梦军、张慧和陶小曼等人一行隔着车窗随着火车的运动一起向前簇拥着,随着车速的加快他们也加快了急匆匆的步伐,钭文忠高举着右手,向窗外的同学们挥舞着,周明抬起右手,大小拇指伸着其余三手指紧握,放在右耳做出一个姿势,…,送行的队伍终究被列车抛弃在了站台上。

钭文忠的泪水再次涌满了眼框。

邻座的小姑娘依偎在妈妈的怀抱里,小声地问妈妈:“妈妈,叔叔是不是也想爸爸了?”年轻的妈妈用食指悄悄地刮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头,附到耳边告诉她说:“叔叔是想同学了。”钭文忠听到了母女的对话,专意扭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楼群。

近几天,每遇到有同学离校,大家都像杜甫笔下的《兵车行》中的耶娘与妻子一样舍不得“儿郎”远行,抑或捶胸顿足,抑或眼泪汪汪。钭文忠是送走了大部分的同学和同宿舍的老二、老五和老六后本寝室走的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人。他本想把全班同学送完了再自行去报到,可是单位要求明天最后一天报到,只好在这周日中午上了开往桦州的火车。

钭文忠就读的华夏科技大学是国家重点大学,同住室的室友一共有六个人,在大学校园里有这样一个习惯,同宿舍的他们按照实际年龄排行,钭文忠排行老四。

老大周明来自南郑,复读考上的大学,独生子,父亲是某大型国企的副总,母亲是某大型国企的财务主管,有父母的底子,他的口头禅是“快乐人生,及格就行!”

一次暑假后返校,钭文忠见到,周明是父母开车不远千里送子而来,车到宿舍楼下,搬回到宿舍两箱南方水果,一箱真空包装的火腿肠和一袋午餐肉。

可是,课堂上难见周明的身影。

老二毛远志来自东北平原,父母是县林厂的双职工,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在一所专科学校学习。他说:“有个本科文凭,去林场工作绰绰有余了!本来想随便考个大学,一不小心考上了华大,回到林场那是高大上!”

老三章爱民,来自西部山区。他家境相当贫困,是全村人凑钱上的大学,他在家排行老大,有两个妹妹。在大学申请了助学金,并参加勤工俭学。章爱民和钭文忠家境相似,二人最要好,互帮互学。大学四年,和老四结下了生死情谊。

老五何为民来自湘南农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他认为考进大学就像进了保险箱一样,整天住在游戏厅里,几乎不上课,对同学们的好言相劝也是无动于衷,以至于最后荒废了学业,落得个中途辍学的后果。愧对家人、愧对老师和社会。

老六高露露,本市居民,不常在宿舍住宿。只是偶尔碰上个雨雪天气,路不好走,在宿舍住宿一宿,他和大家交往较少。

老大周明平时只顾玩乐,有近一半的课程不到教室,遇到考试必然傻眼。

大一有一次,机械基础科结业考试,周明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他找到钭文忠说:“小四,明天的考试你得帮哥的忙,我没有上过几次课,肯定考不过。等你做完题后把试卷交给我,我抄完后一起给你交卷!考试完咱们一起吃饭!”

钭文忠认为他这样做是自欺欺人,没有答应他,就劝他说:“老大,平时咱们一个住室住着,关系不错,要说别的帮助你,一准没问题,可要说给你打小抄,做这种自欺欺人的事,这个我干不来!你会多少就答多少吧。”

结果,这科考试,周明因为不及格,没拿到学分,需要补考。

还有一次,那是大二的第一学期,钭文忠记得那是一个星期日,早上八点钟,在大家还赖在床上边聊着天边听《愉快的星期天》的时候,周明就起床了,周明带着新交的女朋友去逛街,因为和商场售货员发生口角与维持秩序的商场保安打了起来。

事后,周明回到学校要找人帮忙去教训那个保安,见到钭文忠就说:“老四,哥们今天在外面吃了亏,晚上帮我去出气(打群架)!”

钭文忠问明情况后劝他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能聚众斗殴,一旦出了事对谁都不好!我不能去,我劝你也不要感情用事。冷静下来,你就会发现‘冲动是魔鬼’。凡事不能采用过激的行为,仔细想想总会更好的解决办法。”

谁知周明还在气头上,对钭文忠说:“别给我讲什么大道理,你不去拉倒!从今天起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当时,老二老三没在,老五跟着去了。

结果是包括周明一起去打架的共六个人,周明、何为民和另外一个周明的老乡三个人挂了彩。同去的六个人全被商场派出所拘留了三天,回到学校每人写了一份检查,停了一周课,学校给记了一个处分,此事才算了结。

因为钭文忠没有出手相“帮”,周明对钭文忠耿耿于怀。事发几天后,一次钭文忠不在宿舍时,周明对老二和老三讲起那事,还说过这样的话“钭文忠没有一点侠肝义胆,在哥们正是用人之际不帮哥们,不够意思!我没有这样的朋友!”

因为这两件事,老大以后两年多时间不再和钭文忠说话,直到毕业前夕。

周明因为挂科太多,学分不够,不能拿到毕业证。

受到打击,他很无奈,想破罐子破摔,“要不趁早辍学回广东算了。”周明这样想着,度过了几天从没有过的灰暗天日。

作为班长,又是学生会主席的钭文忠,了解这个情况后,找到周明,做他的思想工作,说:“老大,就目前情况你怎么计划自己的将来?”

本来出手大方的周明,看不起处处节俭小气的钭文忠,当钭文忠向他发问时,心里非常生气。他知道:自己学分不够,拿不到毕业证这事,瞒谁也瞒不过既是班长又是学生会主席的钭文忠。

周明心里想着:“哼!知道我记你的仇,两年多没和你说过一句话,现在看到老子倒了霉,是来给老子落井下石来了吧。”于是没好气的说:“我还能怎么样?大不了我肆业回家呗!我堂堂七尺男儿还能找不到一个工作?”

钭文忠听完,笑了笑,耐心地说:“周明同学,想想你自己的求学之路,我想你能考进科大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难道你就这样不毕业就打道回府吗?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自己改过自新吗?”

“改过自新?我是杀人了,还是抢劫了?没听说有公安局要来抓我啊!我身正不怕影子歪。”要说周明这样说,还真有他的道理,在科大这四年也只有一次是聚众斗殴,被拘留了几天并被学校记了一个处分,其余都没有什么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的不轨行为,当然更没有杀人越货的违法行为,总的来说他也不是一个恶徒,只是不好好学习,贪玩而已。

“说改过自新也许不太恰当,换句话说,假设你是大一新生,这四年你准备怎么过?想不想拿走毕业证?”钭文忠改换一个说法。

这句话说到了他的痛处,周明第一年高考考了一所专科学校,他不满意,就选择复读,想考一所重点大学,又经过一年的努力,终于考上华夏科技大学。

但他自进科大大门那一刻起,他心里只是想的一个字,混!他觉得高中四年吃够了苦头,特别是毕业班的日子,真特莫不是人的生活!进了大学就该好好享受了。于是,好多时候,同学们上课去了,周明却在看电影,打游戏,谈女朋友,就是不好好上课。他认定,只要能拿到一纸毕业文凭,有权有势的父母就能给自己找一份不错的工作。他从过来人口中听说:学校学得东西绝大部分是用不着的。但到了最后关头,却是拿不到毕业证,这是他事先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