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早朝气氛很沉重,以李曲为首的大理寺再次以不理朝政唯有,奏请晋王更欢户部尚书,治罪于安然。
由于晋王有言在先,今天是最后期限,他虽然有些不愿意,但也不好再拒绝。
实际上这半个月,不只是晋王的托词,也是晋王自己给安然最后的底线。
痛失爱妻的痛苦晋王不是不能理解,但因为这些荒废了他应有的职责,却是晋王所不能容忍的。
如今大晋百废待兴,全国上下莫不是胸中憋着一口气,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安然在这种时候不理朝政,晋王如何能不生气?
“父王,儿臣以为应该再给安尚书最后一次机会,不妨让儿臣最后去请一次,若是他再不来,就是治罪儿臣也再无话可说。”
这种时候晋微也不再说话了,还能如此报安然的除了二王子晋别还能有谁?
晋王刚以犹豫,李曲马上继续进言。
“大王不可。君无戏言,当日大王已经当着满朝文武立下今日之约,怎能再违约?况且,一介文弱书生而已,岂值得我大晋如此对待?我看他安然是有些恃宠而骄了。大王就是想用他,今天也必须严惩他,杀杀他的锐气。”
嘴上是这么说,但他心里想的却是,安然我既然能把你拉下来,以后也不会让你再有翻身的机会。
他的话虽然没说服晋王,却成功说服了晋微。
刚想为安然再说两句话的她,被李曲的恃宠而骄所打动。
虽然她见过安然伤心欲绝的模样,但她不相信安然真的这么多天一直如此。
“既然安小子这样不识抬举,就传寡人圣旨,治他个……”
“慢!启奏大王,臣有话要说!”
晋王还没说完,被殿外一声高喝说打断。
此言一出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以顾忧之为代表的太子一脉算是忧大于喜。
和硕公主一脉算是喜大于忧。
李曲为首的李家则是有忧无喜。
真正欢喜的就是二王子晋别。
出言的正是安然。早上他送张宛萍回住处,路过王宫这才想起早朝的事情,来不及换衣服急忙进宫上朝,哪知一到朝堂,正好听见晋王的话。
“臣安然知罪,但求大王能再给安然一个机会。安然自知所处要职,不应荒废。但爱妻巧儿撒手人寰,对逸之打击太大,实难做到专心朝政。逸之怕为情所牵绊,处理国家大事之时多有分心,误了晋国大事,所以才未来上朝,还望大王恕罪。”
安然说完,二王子马上接口:“父王,安尚书所说合情合理,儿臣以为父王非但不应治罪于他,反而应该表彰他。处理朝政正是如此,不应被俗世所牵绊。”
李曲是心里暗骂二王子脸皮厚,刚才还是待罪之人,怎么摇身一变到了他这里就变成功臣了?
二王子和李曲在朝堂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踢起了皮球,晋微和顾忧之再适当的插几句嘴,整个朝堂不一会儿就变成热闹的菜市场。
当事人安然并未说什么,晋王则是闭目养神的模样。
或许是晋王睡醒了,最后还是他终止了这一切闹剧。
“都给寡人闭嘴。既然安小子来上朝了,寡人也不算违约,就让他继续当这户部尚书吧。不过安小子你要注意,以后少娶几个媳妇,不然死一个你许多天不来,死一个你在家伤心几天,寡人这晋国恐怕就要亡在你媳妇身上了。退朝,退朝,饿死了,寡人要去吃饭。”
晋王半开玩笑的话结束了今天的早朝。
一下朝堂,他来不及应付那些寒暄,急忙上车去了户部。
于昌,李达,侯建生,刘集都被他安排在户部,他这么多天不在,恐怕那几个人的日子不会好过。
一进户部,让安然感到意外的是,于昌他们非但没有受到排挤,反而就和户部普通官吏一样,在处理各种事情,忙的不亦乐乎。
吉安统领下的户部,绝对是晋国最效率的部门,办事效率极快,安然自然和乐于继承吉安的这种风格。
见到安然进来,众人皆是一愣,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短暂的宁静之后,众人躬身一礼,齐声道:“大人!”
说完各自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安然示意于昌跟自己来,然后带着他向内堂走去。
“于大哥,我有件事请你帮我去办一下。”
安然并未和他寒暄什么,直接开门见山说重点。
于昌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安然如此郑重。
“我要你去趟别山镇。巧儿死的太过蹊跷,其中种种难以解释。你就带我去一趟别山镇,记住此行一定要保密,对外就说我派你去河邱调查吏治去了。”
说完安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取出一张纸,写了四句诗,递给于昌。
“必要的时候可以去别山镇府衙,将这四句诗交给刘余他就应该知道你是我的人。”
安然说完送于昌出去,然后将刘集召唤进来。
“这么多天,你这帐算的如何了?”
刘集一副胸有成竹新的模样,显然早知道安然会这么问。
“大人放心,我早就算完了。吉安大人不愧是晋国老尚书,这帐做的是滴水不漏,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安然眉头一皱,看来刘集是理会错了他的意思。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问户部的钱都去了哪里,如今最大的亏空在哪。”
刘集黯然,本以为安然是让他查吉安,没想到安然是让他算这个,好在他记忆力不错,算过的帐大多还记得。
“回大人,户部统领天下钱财,去向虽多,但主要的几个去向下官还是知道的。最大的一比花销就是军费。户部每年十之五六的银钱都划到丞相那里去了,军队的花销是最大的。”
果然是军费,安然心中早有算计,军费肯定是第一,只是他没想到占的比重这么大。
“现在呢?户兵制之后军费应该下降才对。”
看着刘集欲言又止的模样,安然道:“放心说,我不会怪罪你的。”
“既然大人如此说,下官就和大人实话实说了。大人的户兵制本来确实可以大幅度降低军费,但现在看来效果微乎其微。丞相大人以物资为由,申请了很多军费,这份额别原来没小多少。丞相说,虽然将士不用发军饷,但总不能让他们赤手空拳的上战场,所以物资的钱还是得给的。”
安然一愣,他没想到顾忧之居然无耻到这种地步。只要没有大的战争,军队的物资损耗是很低的,绝对用不了多少钱,看来他有必要去一趟丞相府,拜会下这位顾忧之。
“接着说别的,剩下的钱都去了哪?”
“剩下的就是俸禄和赈灾了。晋国有公三人,侯爷二十余,其它小爵无数,加上官员的俸禄,十之二三又没了。”
刘集说道这里,安然啪的一声拍案而起。
“如此说来,钱除了用在军费和俸禄上就没了?我大晋赈灾的钱还不到一层,更没有钱给老百姓干好事了?”
刘集没想到安然居然是这副表情,不过有些话他还是要说,早说晚说都要说,现在说至少比以后说强。
“这还是原来的时候,如今大人推行户兵制,税收降低了三层。户部的入项少了很多,加上大人的养廉银,入不敷出的情况更严重了。说实话,连年的亏空,户部已经捉襟见肘,下个月的饷银都是问题,更别说给丞相大人的下一笔军费了。”
刘集说完,安然甚至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挥挥手,示意刘集退下,安然躺在椅子上开始沉思。
他喜欢摇摇椅,躺在这种椅子上他的心能够安宁些,每当进入困境的时候,摇摇椅上总是能想出好主意。当户部尚书的第一天,安然就安排人做了一把摇摇椅。
他太高看自己,也太小看晋国官员的无耻了。
如今事情到了这种地步,看来他需要找个突破口,一起解决这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