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您终于来了。”
已经顾不得礼数,张安看见秦若兰便直接拉着她往里走。
张安打听过,这位秦小姐和尚书大人关系不错,算得上是红颜知己,关系甚至比于昌,李达还要好,或许只有她才能让大人振作起来。
“安然怎么了?”
秦若兰现在是一头雾水,昨天刚回的晋京,今天一大早遍有人来找自己,说安然有事,继续她的帮忙。她甚至连化妆都来不及,便跟着那人往尚书府急赶。
“大人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饭也不吃,只喝酒,这么下去身体吃不消啊!这几日大人日渐憔悴,再不想想办法,恐怕大人过不去这一关了。”
秦若兰一惊,短短月余不见,安然怎么变成这样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自从祖母撒手西去,大人便成了这幅模样。这几天还好些,能见些人。开始的时候谁也不见,甚至连和硕公主和丞相大人都被大人骂走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张安所说的祖母是谁,但她却知道。当初在东丰县安然亲口承认入赘的事,这祖母自然就是他的妻子巧儿了。
“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安然的妻子怎么会死了呢?”
二人一边加快赶路的步伐,一边聊起来安然的事。
“怎么不早点通知我?”
张安面色有些为难,心道,不是我不通知你,去找您多少次了,都不在晋京,我有什么办法
一打开屋门,秦若兰的第一反应和卫梅一样,这么重的酒味,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安然本来在地上抱着酒坛醉死过去,也许是睡得太久,阳光透过门口投射到他身上,居然醒了过来。
躺在地上的他随手摸向酒坛,却不料酒坛被人踢飞了。
“张安,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让人进来,怎么总是有人来?是不是以为老爷我真的糊涂了?”
安然似乎还在半睡半醒之间,也不抬头,直接开口训斥。
张安现在有些哭笑不得,这句话让他既害怕又欣慰。多少天了,安然就这句话说的最多。
“我这才回家几天,怎么咱们安大才子就变成醉鬼了?”
安然听出是秦若兰的声音,不过却没理会她,自顾自的说:“张安,给老爷我上酒,老爷我还没喝够。”
张安本来是不敢反驳安然的话,今天或许是秦若兰在给他壮胆,或者是真看不过安然这副模样,居然开口反驳。
“大人,今天您就是将小人杀了,小人也不会再给大人您上酒了。你喝的太多了,再喝下去,小人怕您吃不消。”
安然打了个酒嗝,脸上尽是不屑的笑容。
“怎么今天长胆子了?我看看又是谁来了,就是晋王来了,也别想打扰老爷我喝酒!喝死了正好找巧儿去,阴曹地府我们还做夫妻。”
安然说完,抬头正好看见秦若兰如火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时间仿佛停顿了那么一下,安然心中最深处的防线仿佛颤抖了一点,不过随后他又变成那个醉鬼的模样。
“我当是晋王呢,原来不是,是你这个小妮子。现在你该高兴了,大老爷我现在是无家无口,正好随了你的意。”
啪!回答安然的是个火辣辣的嘴巴。
扇了一个颤抖的手却并未停下,第二个嘴巴接踵而至。啪!啪!啪……
不知过了多久,秦若兰仿佛已经筋疲力尽的时候,她才气喘吁吁的开口:“还以为你是那个纵横文坛的大家么?还以为你是那个万民称颂的户部尚书么?还以为我会喜欢你这个醉鬼么?”
秦若兰说完这些话开始大口喘气,仿佛说这些话比刚才的巴掌还要累。
“我……”
“你给我闭嘴!”安然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秦若兰的喝声阻止。
“你算是个什么男人?亏当初我还因为你为了巧儿肯入赘,佩服你是个大丈夫。你现在的行为和懦夫有什么区别?巧儿死了,伤心难过的不只是你自己,我也在难过,我也在伤心。虽然和巧儿素未谋面,但我欣赏她。我欣赏那个能俘获我心爱的男人的心的女人。然而,今天我为巧儿感到不值!不值!人总有生离死别,既然发生了就要去面对。”
经过刚才的一顿嘴巴,安然的脸已经开始有些肿胀,本来由于饮酒而开始泛红的脸庞更加红了。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想她,想你懂么?除了睡觉,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喝醉了就不用去想,喝醉了就会睡觉,我只是想好受一点,好受一点!”
安然的咆哮声让秦若兰愣住了,她没想到安然居然爱巧儿爱的这么深。
她替巧儿惋惜。惋惜她离去的同时,她也羡慕巧儿。羡慕巧儿能如此深的走入安然的心,如果现在我死了,安然也能这样念着我,或许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自从东丰县开始,秦若兰对安然的印象一直不错,甚至有些明珠暗投。在和硕公主府看到安然的时候,看似风轻云淡调侃的她,其实心中是有那么些失落的。为了掩饰失落,她用调侃来伪装自己。
卫国之行,如果没有安然,她也会去,但是不会去的那么开心,期待。
将近一个月的相处,让她对这个迷一样的男人更加着迷。
晋王说赐婚给安然的时候,她的心甚至比安然更激动。
时间停止了那么一会儿,不过秦若兰却又一次触动了时间的发条。
“你有没有想过巧儿死的蹊跷?别山镇的治安虽然算不上很好,但地处要道,一般来说山贼是不敢在那里的官道上打劫的。而且,别山镇通往宛平城的官道上只有一座小山峰,可不是野人山那种大山连绵,哪个山贼敢在那里落草?”
秦若兰的话本来只是想给安然一个接着活下去的动力,但谁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巧儿的死给他的触动太大了,让他甚至来不及考虑这些。
能让绝望的人活下去的动力只有两种,一种叫希望,一种叫仇恨。安然现在终于有了活下去的动力,这种动力就是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