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紫吉山大酒店里抢包时,喵喵就站在酒店对面等我,当我带着包走到喵喵身边时,她首先谨慎地问我:“彻底打晕了没有?”得到我的肯定回答之后,喵喵心花怒放地挽住我的手:“太好了,我们又有钱了。”我说:“小声点,回家再说。”
从云端回到地上之后,喵喵又有点觉得不对劲:“我们变了。”我说:“什么变了?”喵喵说:“我们好像已经犯罪成瘾了,我不太喜欢这样。”
喵喵仍然清醒,而她的清醒就是对我的否定,所以我宁愿喵喵和我一起享受不归路享受犯罪的乐趣,我说:“别想太多,想多了不好。”
这一次我的运气比上一次的运气更好,抢了五千多块钱和价值八千多块钱的购物券。喵喵盯着包里的那一大把购物券说:“这人怎么会有这么多购物券啊?难道是个当官的?”
我继续掏啊掏,从里面的小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警官证:“糟糕,真尼玛抢了一个当警察的,这下子把洗脚水泼到龙王庙里去了,公安局铁定会成立一个专案组。”喵喵说:“那你别再去酒店抢了。”我点点头:“不能去了,绝对不能再去了。”我有群朋友专事在湘西的国道上抢劫过往车辆,他们说抢了开宝马的个体老板没问题,但是不能去抢开桑塔纳的国家干部,因为这不仅是犯罪,而且是“这是跟党和人民政府对着干。是挖社会主义墙角。是犯罪。”。
把钱和购物券翻出来后,我随手把包和警官证丢在了垃圾桶里,然后又随手把垃圾桶里的垃圾给倒掉了。喵喵买完宵夜回来后,得知我就这么把包和警官证给丢掉了,她紧张得脸都白了,立即带着手电筒钻进了垃圾池里。翻了整整半个小时后,喵喵愣是把包和警官证给找了回来。我问喵喵:“你干吗呀?”喵喵说:“绝对不能留下蛛丝马迹。”说完这话,喵喵就把包和警官证扔到我们平时拿来洗脚的铁皮桶子里烧掉了。这事让我很愧疚,半夜躺床上主动向喵喵做了很久的检讨。
逍遥了个把礼拜后,喵喵说:“这么多购物券什么时候才花得完呀,我们不如分一点给老马吧,他对我们还是很好的。”
我和喵喵手牵手去了火车站,见到老马时,他正在向平日里天天和他在一起的几个赌友讨债:“求求你们了,把借我的钱都还给我吧。”我问老马:“怎么回事呀?”老马捂着肚子欲哭无泪地说:“我病了。”我说:“什么病?”老马说:“我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我是直肠癌晚期,我需要钱给自己治病,可是他们不还钱给我。”老马潇洒一世,过得和仙人一般,临到头来却也敌不过病魔的折腾。
那几个赌友都知道直肠癌晚期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们赖起账来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你说我们借了你的钱,你有借条没?”老马哀嚎着说:“我当你们是我的兄弟我才借钱给你们的。”赌友们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有本事你就把借条拿出来。”老马又气又急,一下子晕厥在了地上。
我走过去把老马扶了起来,老马费力地钩住我的肩膀:“求你帮帮忙,快把我送到家里去。”我说:“先去医院吧。”老马说:“先回家。”我背着老马飞快地跑回了火车站后面的棚户区,老马住的这间房子连窗户也没有,推开门以后,迎面而来的污浊空气险些让我窒息。我对喵喵说:“你到外面等我们。”喵喵于是就没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