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醉梦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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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杨若水再次地看着星星躺着,没有了恐惧感,心底盼着敲门人的到来,钟表在匀速地嘀嗒,她觉得很慢,眼睛酸累闭合休息,下意识地警告着不许睡。。不许睡。。,但她还是睡着了。当她猛地弹起跳到地上时,钟表显示着凌晨一点四十的时间,她没有思维地开了堂屋门走向厕所,倚在墙壁旁,醒醒神,当用嘴咬疼手背时,脑子开始灵动,爬上沙发蹬上木椅。夜幕下朔风凛凛,侵肌裂骨,街巷村舍被寒冷封裹,她缩了肩头扒着墙缝退下来,蹲在旮旯里,身体已经冰冻,手指僵直,为了活跃关节两手互相拧搓,哈出来的热气伴着凉气吸入肚腹,耳朵已经没了知觉,她不敢用双手捂怕耳朵掉下来,正当她想跑回屋里取暖时,突然听到了脚步声,来了,她一阵慌乱,心脏突突地跳着,一身的汗水涌流出来,这让她缓解了寒冷,按着自己的心脏,听到了第一声敲门声,她全身战栗,不知是激奋还是愤恨,竟抬不起脚蹬不上沙发,涌流的汗水开始滴答。敲门声连续不断,她咬着嘴唇骂着自己真是怯阵,当她用舌头舔着嘴唇边渗出来的血滴时,鬼使神差地爬上了沙发又蹬上了椅子,居高临下地看见敲门人,但看不清面目,那无所顾忌的得意她感觉到了,来不及想什么抓起准备好的石头猛地砸了过去,只听嗷的一声,余声还未散去,又一石头飞了过去,杨若水知道砸中了他的肩头,当敲门人寻找着方向转动脑袋时,又一砖头盖在他的左耳轮上,随着他的嚎叫声蹲下身寻找石头,不容他反击,几块儿石头朝他连续砸去,杨若水听到了他的喘息声和抑制不住的骂声。杨若水不手软,赛虎吐出的黑血和噙泪的眼睛呈现在眼前,她弯下腰将早已准备好的装满石头的搪瓷盆举上来放在墙头上,一块儿一块儿的砸过去,黑影终于弯着身子跑出街巷,杨若水以神速的动作跳下来跑进屋,战栗着扒下身上所有湿透的衣服,换上、快换,她命令着自己,她怕敲门人折返回来报复,开了院门顶着寒星跑向大嫂的门前,当她喘息着准备叫喊时,用力推了门,门开了,她一步跨进去,后背靠在门上接不上气的喘息着,她扬起脖颈保障着供氧,几分钟后恢复了常态,反手插门,山岚花跑了出来“若水姐,”她惊叫着,杨若水摇着头,西屋的灯亮了,杨若水向山岚花打着手势走进西屋,脱了鞋爬上了炕。

“我说姑奶奶,你真是到了娘家,耍硬气半句话没有,哪儿热乎往哪儿爬,”大嫂伸出手拉拽着她,杨若水就势一头扎在炕上,脸朝里闭上眼,任大嫂摇晃问长短,足足半个时辰,她才止住了哆嗦,“若水,撞上鬼了吧!”大嫂趴在近前察看她的脸色问着,杨若水抱住她的胳膊,断断续续地说道,“比鬼厉害,在噩梦里撞上的”她闭紧了眼不再言语。

杨若水在沉睡中被大嫂数落醒,“做了噩梦半夜跑来,分家气得我半死,你咋不来照个面看看我,真是个白眼狼,用我时热炕上一躺,不用时没空理我,我咋遇上你这么个冤家.”“别说了我走,”杨若水掀起被坐起身,“哎呦呦!真醒了!我当你又嗜睡了.”大嫂凑近前问道:“梦见啥了从头跟我说说,”杨若水怔了脸说道:“大嫂,我还得在这里住几宿,白天回去晚上来,同意点点头,不同意摇摇头,我再想办法,”“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你咋办?”大嫂诙谐着,杨若水穿鞋就走,大嫂一把拉住说道:“开春时我还等着你给我买个衫穿呢!哪敢不点头.”杨若水勉强地笑着说道:“想着晚上给我留门”。

过去三个夜晚了,剩下的三个夜晚不用愁了,杨若水走进家门前,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头、砖头,她看见了血迹,和赛虎吐出来的颜色一样,显然敲门人受了伤,一种平复的感觉在抚慰杨若水的心灵,她想起了法律条款----正当防卫,这个尺度不好掌握。当人身面临侵害时,不好防卫,敲门人往民宅里投毒的行为就是犯罪、侵害,赛虎死于非命,假如毒伤了人又当如何?应该留下证据,可村里有两个葫芦僧,留证据又有什么意义,?还是自己防备着吧!看事态的发展,有可能趋向智斗,今晚敲门人不会再来敲,疗伤变换手段是他目前的心态,杨若水胸有成竹,以往的恐惧奠定了计划,她具备应对的能量。

杨若水顺手点燃炕炉,看着一堆汗湿衣服,一阵心酸和难过,瘫软地坐在椅子上,这汗湿病靠调养,神经系统的疾病就怕刺激,生存环境如此,哪有调养的条件?房子.。房子.杨若水又想到了自己的房子,头立时沉重起来,里边的血管在隐隐作痛,两手本能地按压太阳穴,咬着牙站起身,很多家务需要料理,洗衣、做饭.

傍晚杨若水坐在大嫂的火炕上,大嫂吊着脸说:“我去打麻将,给你和小山妖留个嚼舌头的方便,小山妖骂我时,你少跟着骂两句,躺我炕上睡着心里不犯嘀咕.”“大嫂,你还有完没完,别就着我在这儿说点子挑衅的话,我。。我。。走”“若水,.若水。。”大嫂拽拉着她重复着早晨的那句话“开春我还等着你给我买个衫穿呢!”。

这一夜杨若水放心地睡、贪婪地睡,大嫂什么时间回来她都不知。屋里的寒冷和透风竟没有唤醒她的知觉,当她听到有人喊叫时,觉得是自己在声嘶力竭地喊,驱赶着、追逐着敲门人,甚至有救助的声调,“不好了。。爹。。爹.”

在大嫂的拍打下,她终于从沉睡中醒来坐起,喊叫仍在继续,她辨出了山岚花的声音,“等着。。”她应声喊着穿衣跑了出去。

大哥歪头躺着流出口水,半闭着眼没有灵动,任山岚花哭天喊地,杨若水轻轻地扶正了大哥的头,撤掉枕头又爬上炕,叫上山岚花慢慢地摆正平躺着姿势,急切地问着:“有速效救心丸吗?”山岚花跳下炕翻找着,大嫂手疾眼快,早已将丹参滴丸葫芦瓶拿在手中,药粒倒在盖中“放舌下,”杨若水叮嘱着,右手把住大哥的脉搏,“大嫂快去找车,不要计较车费,救人要紧.”一辆双排座亮着灯,从村道上路过,大嫂岔开两脚横伸着胳膊拦了下来。

在医院的观察室里,大哥仍无知觉地躺在病床上等着输液。杨若水拿着处方单,将手机一同递进收费窗口,挤着笑说道:“小妹,我把手机先押这儿,回去取钱先收了单子给药,病人等着输液,”女收费员将手机扔了出来说道:“找给你开药的大夫,过来一趟做证明。。”杨若水又跑回急诊科,“大夫,求您。。”杨若水的舌头软的像面条,大夫正要躺下休息,见杨若水眼中噙泪,还是整衣起来,“走”杨若水跟着又跑到收费窗口,窗口已经插上,她的手机在外边的窗台上扔着,她抓起手机,轻敲着窗口小门。“来了,来了,小点声敲,大半夜的。。”杨若水闪开将窗口让给大夫,“小张,先记账,天亮八点以后不付费停药,”大夫说完扭头走掉,杨若水也转了身,“站住,病人家属手机呢!押这儿,”杨若水双手将手机递过去,“填个表”里边扔出一个单子,“刚才扔在窗台上没丢我就知足了,”杨若水抓起空白单子取药跑回观察室。

山岚花在转圈,大嫂在抱怨,“我算干啥的?都离婚了肠子还这么热,老头子你不死,心里得明白,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对得起你.。”大嫂竟拉着长声哭开了,杨若水将她推出观察室,“往后哭的机会多着呢!今天先忍着点儿.”

大哥总算输上了液,杨若水觉得坐上了过山车,不由自主的攥住了病床栏杆,闭上眼睛时感觉后背又开了流水的闸,她直愣着眼看墙上的电子表,又是凌晨两点多,她烦躁地扭着脖子,心脏却兴奋的擂着小鼓,“还有活路吗?”杨若水喊出了声,山岚花扑就过来,“若水姐快给工地老板打电话,找我们那口子,钱!得想法弄钱。。”杨若水终于从眩晕状态中走出,为了验证自己是否恢复常态,又狠狠地咬了两个手背,掐拧了脸腮,看着这怪异的举动,山岚花惊吓的脸色惨白:“若水姐,你千万别疯了呀。。”“钱。。钱。。钱。。”杨若水盯视着输液瓶子喊着,突然转身说道:“让大嫂在这里守着,你和我回家,你找大哥新农合的证件,我找钱八点以前赶回来,免得医院停药”。面对杨若水的叮嘱,大嫂频频地点着头,当杨若水和山岚花奔出观察室的那一刻,大嫂喊道:“想着回来给我捎几根油条和豆腐脑。。”

两人打车回到石榴村,司机在外边等着要车钱,杨若水神速的找到藏钱的地方,拿了钱、身份证、存折跑出来:“师傅我们跟车回去,到医院再付车费”。司机叼着烟斜愣着眼问道:“去接刚才那位吗?”“接”杨若水钻进了车,在大嫂门口山岚花晃着手。

到医院时已经七点四十分,杨若水将一百元塞给了司机师傅。吩咐山岚花等着找零钱后去给大嫂买早点。她飞奔到收费窗口,“小妹、钱到了,多少钱?”“一千零五十元”“什么”杨若水翻着眼。“病人还输液吗?”“输。。输。。”杨若水生硬地挤着眼笑,“两天的药不贵,还没算护理费,器械费,针头针管费,床费,取暖费和卫生费。。”收款员如数家珍,杨若水早已排在了取药窗口。

观察室一片嘈杂,护士插着兜大模大样地走进来,“八点了你们交钱领药了吗?”“交了、交了”大嫂吞咽着豆腐脑连连应声,山岚花将几支小药瓶递过去,护士拿在手晃了晃,转身就走自语着“我去配药”。“跟着她,免的她做手脚”杨若水推了一把山岚花。

大哥续接上了液,三个人平静地围坐在旁边,山岚花口里念叨着:“还得找我们那口子。。”这话提醒了杨若水,手机还在收费处押着呢,她下意识地摸着羽绒服的兜,攥紧了那张未填写的空白单子,转身跑向收费处窗口。正是交接班的时候,女收费员已换掉了白大褂,长发披肩,杨若水一眼就认出了她,敲着窗口喊道:“小妹,手机还给我”“什么手机,讹诈吧,真新鲜!”女收费员一脸地狡诈,杨若水把那攥皱了的空白单子拍在窗口上,女收费员倾着身子伸出胳膊要抄走,杨若水顺手抻了回来,冷笑着说道:“放明智点,不还给我手机,这张单子马上放到院长办公室的桌上,我会证明手机的牌子、电池的型号、自用号码和通话朋友的号码你看咋样?”杨若水较着真,围观的人一片哗然,窗口内一片宁静,“那.那.那。。你是送给我的,我还不想要哪。。”“我凭什么送给你?你凭什么递给我这单子?”杨若水晃着手中的单子继续说道:“看看这楼道墙上,院方明文警示,不许收受病人及家属馈赠的礼品和红包,这条明文对你有约束吗?”“给你.破手机我还看不上呢。。”将手机扔了出来,收费员裸露出小贱女人的架势。杨若水看了手机一眼挑着眼角说道:“你人不大,品行像垃圾,我们还是院长办公室见吧。”杨若水扭头就走。一个胸前挂着主任医师牌的中年女人拦住了她:“请留步。这样吧,让她双手将手机递给大姐,跟大姐道个歉咋样?”杨若水没有吭声,鄙视着收费员,中年女人将收费员推了出来。她竟一一照办,围观者一片唏嘘。杨若水将空白单子攥成团朝污物桶里扔去,骂道:“你真是吃惯了嘴,拿着道歉当家常。。”

再次回到观察室只有大嫂扶着床沿打瞌睡,“小妹呢?”杨若水问着。“去外边打电话找她那位山里汉快点回来,我说若水,咱俩都是外人这么跑断腿咋算?应该跟小山妖俩口子要工钱。。”“算了吧大嫂,人还是以仁义为本,再说大哥的今天或许就是你的明天.”“你说啥呢!杨若水你别在这气着我,咒着我,悔不该当初听你的主意离了婚,如果不离老头子一蹬腿,房子无论咋分,总得有我一份”。杨若水不想看她贪婪的嘴脸。倒是提醒了她想起了景估大伯,看着一滴一滴的药液。杨若水拉过椅子坐在床头。

山岚花悄声走进来俯在杨若水的耳畔:“若水姐、我们那口子马上就到,总共付了多少医药费?”杨若水拿出所有的收据说道:“住观察室的医药费新农合不负担,自费。”“若水姐你付的钱,等我们那口子领工资后再还你”杨若水向她摆着手连声说道:“先不谈这事,有正经事和你们两口子商量。”

壮汉的到来已是午后,杨若水费了口舌向他们夫妇举荐景佑大伯。壮汉听媳妇的,山岚花毅然地做出决定“走”“咋走是背着还是扛着”大嫂在问,四个人团团转,杨若水拿起手机打给了牛犊,“牛犊”她颤声呼叫着“若水姑。。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