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许靖思猜得没错。乔杜这次出国确实有想法。他想借这次出国的机会做出突出的成绩,这样,等回国后就极有可能升迁。现在的情况是,复测工作还就是他一个人精通,还正好赶上502大会战,而且按照中国的惯例,每次大的会战后,都会表彰一批先进者。如果这502公里的复测都是他一个人干的,立功受奖那是板上钉钉,回国提升的几率也会大大提高。他不想把功劳和许靖思、准确的说不想和第二个人平分。
以后的日子里,乔杜明显的对许靖思加强了提防。有时许靖思看乔杜休息了,就向乔杜借测量记录看,但乔杜马上就停止休息,指挥“拉菲克”开始工作。遇到复杂地形,乔杜就会支开许靖思,然后自己跑前跑后的观察、测量、核算,把数据记在一张纸上,回去后再填写到测量记录上,并把记录锁在自己床头的小木箱里。
对乔杜的行为,次数一多许靖思就心知肚明了。以许靖思的性格,绝不会再向他请教,别说学这点技术,就是关乎自己的前途、利益,他宁愿放弃,也绝不低三下四。因此他放弃了对乔杜的希望,每天对乔杜也是不闻不问,更不接近他的测量。
他要让乔杜知道:“我许靖思不用你,看我学不学的会这个技术,‘没了张屠户,还吃带毛的猪’不成。哼!”
许靖思表面上对乔杜淡如白水,仿佛不屑一顾,但实际上,他暗暗注意乔杜在测量时注重的重点,然后自己琢磨。收工后他就自己把白天的印象画出图来琢磨,渐渐的仿佛有点模糊似的开窍。
他发现贾崇明和乔杜虽然在国内是一个单位的,但两人的关系却并不融洽,他决定利用这一点,一来是气气乔杜,二来也摸点乔杜的底。
这天收工回来正吃晚饭。许靖思和胡革刚坐下,就见贾崇明晃着粗壮的身躯进了食堂。他径直走到摆放饭菜的桌前,在一个盘子里盛了几样菜,又加了两个馒头,端着饭菜四下里扫了一眼。他看乔杜就在身边的桌子上吃饭。而且那张桌子就他一个人,却转身来到了许靖思他们桌前。
许靖思和胡革同时站起身招呼道:“贾师傅,坐这儿吧!”
贾崇明点点头,一屁股坐下,看着许靖思说:“小许,累不?”
许靖思笑着说:“还行,就是太热。”
邻座的乔杜正在认真的吃饭,耳朵却竖起来扑捉谈们的对话。
胡革有点讨好的笑着说:“我们组长可会疼人了,对我总是特别关照。嘿嘿!”
许靖思一听,正是缓和贾崇明和胡革关系的好时候,所以故作感慨地说了一句:“唉!胡革你太幸运了!贾师傅豪爽,技术又把尖,好好和师傅学吧!”
他这一番话实际就是促进胡革和贾崇明的关系,也有点感慨,但绝不牵涉任何人。
邻座的乔杜全听在耳朵里了,不觉多了心,暗想:“许靖思是不是映射我?是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好,日子长着那,别后悔。”这时他也吃完饭,便一声不吭的走了。
贾崇明看乔杜走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对许靖思说:“你小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乔有想法了。”
许靖思一愣,回忆自己说过的话,就明白了。他说这些话确实是无心,但他现在和乔杜关系又不睦。他是个敢担事的人,也就不怕什么,漠然一笑,没有说什么。
胡革有点丈二和尚,刚想问,一看贾崇明又把话随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
许靖思已经吃完了,见贾崇明也吃完了,便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放低声音说:“贾师傅,这测量的活你也干过吧?”
贾崇明虽然不是搞复测的,但工作接近,又在这一领域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他多少也比许靖思明白啊!
贾崇明见许靖思问自己就笑着说:“怎么,姓杜那小子保密?”
许靖思笑着说:“我是爱瞎琢磨。反正我是搞自动的,也不上这方面的心,等上自动了,我就还干自动去。”
贾崇明哈哈大笑:“现在,自动还不是关键。现在咱们有临时电话线路,有电话所,还能保证联络。当前最紧的是铺轨、通电、通车。你就安心在这干吧,且走不了呢!”他看看许靖思流露出来的失望,便仗义地说,“乔杜那小子一辈子都想出头,就怕别人超过他,恨不得世界就他一个人才好。你别指望他会教你。”说完他坐在许靖思的对面,认真的说:“我告诉你小许,我虽然不是搞测量的,但一个队里一块搅马勺好几十年多少也知道点。其实,搞测量你记住这么几个关键。当然了,平地上,一马平川,那只要把花杆,不是五米一根吗?把这一溜滑竿盯直了,别有一根里进外出就行了,还要注意花杆底、花杆的头,必须垂直和地面成90度。其他的你记住这几点,遇到转弯,尽量别拐死角提前用三课花杆慢弯转。遇到地势不平,要让电杆的高度随地形走,杆顶的连线呈圆弧状,别有突然凸起或突然下凹就行了。其他的我也说不出什么了。“
贾崇明的一席话使许靖思眼睛一亮,茅塞顿开。原先感觉的朦胧领悟一下子明晰起来。他高兴的抓住贾崇明的手连连说:”贾师傅,专家啊!谢谢。“说完一溜烟往宿舍跑去。
贾崇明见许靖思这么高兴,还称自己是专家,心里十分受用,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这小子,准叫乔杜那小子给憋坏了。行。这小子聪明,一点就透,乔杜得意不了几天了。”
其实,任何工作都有自己的技术难点,学技术不可能一蹴而就,还需要在实际工作中摸索、积累。
古人有训:“澹泊明志,宁静致远”如果世人都能悟透,那将减少多少无名的烦恼,多少的竞争,世界会多么平和与和谐。可惜世人偏偏参悟不透古人的经验之谈,偏偏去追求许多恼人的奢求。欲望使人偏离了应该的正常秩序而陷入无尽的纷争,使人的世界变成了苦海。
乔杜各方面均属平平,可他总是渴望出人头地。这源于他不能正确、客观的评估自己,总幻想他就是这么出类拔萃。
谁都知道这样一句耳熟能详的话:“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在大千世界里,真正能说自己出类拔萃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开国皇帝。注意,是“开国”二字。所以,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都安静点吧,就别费尽心机、不择手段的苦苦钻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