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你就那几根花花肠子，用脚后跟也能知道你干什么。”
我点头，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他们几个知道的最清楚。我说：“我准备这个月底去烟台办离职手续，顺便到临邑、临淄去看看。”
“这顺什么便？一个北边一个南边一个东边，我草同哥你真幽默！”方杰直截了当拆穿我的谎言。猛一听不知道的以为这两个地方很接近，其实相距数百公里。
我点点头，说：“早就计划好的路线，不叫顺道吗？到这两个地方，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这桩心事就算了了。”
这的确是多年的心思，算来从09年开始，现今已是第六个年头。这六年来一直想到这两个地方看看，看看那里的风景和人。
方杰半带嘲弄的嬉笑着：“同哥还是这么痴情啊，一玩就这么多年，同时还好几个。”
我准备反驳，竟无语。方杰说的是事实。一直想去的这两个地方，正是小爽和梦婷的家乡，并且，梦婷早就在前年回去，已为人妻。世态万千，在时间的长河里跌宕翻滚，斗转星移，让人目不暇接。
不过，虽然没反驳，但我并不赞同“同时”的说法。这两个人，一个08年认识，一个12年认识，相差四年。并且在认识梦婷后，我便再没联系过小爽，虽然和梦婷交往的过程中偶尔仍然会想起她，但不过是惯性而已，一种思维的惯性。这种惯性不同于生活习惯，不是说改就改。可以说，在认识梦婷前，我的许多情结都系在小爽身上。而认识她并且逐渐熟识并成为恋人的过程中，我对小爽的留恋随着对梦婷的日益爱恋变淡乃至消失。若要说成同一时间牵扯她两人，就算再不计小节也万万不敢承认。因为这两个人太过重要，分别占据两段青春最美好的时光，对她们的任何不当否定都是对我独一无二的、已逝的青春的否定。
我说：“之所以去这两个地方，仅仅是因为想去。什么原因已经不重要，我要完成的，是这个心愿，仅此而已，而不是为了谁。”没错，因为谁而去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去没去。这算是给自己的交代吧。
吃完饭我们去唱歌。兄弟四个平时都不大听歌，会的歌多半年纪跟自己差不多。本来是几个小姑娘的时刻，但那天出奇的巧，都不唱。于是朋哥的媳妇霸占住点歌台，随便点。朋哥霸占住立麦，随便唱。
我们唱了《我终于失去了你》《你那么爱他》，别看凯哥孩子都会走路了，却非常喜欢这两首歌，唱起来声嘶力竭。我一直坐在靠门一侧，看着屋里的每个人。闪烁昏黄的灯光下，六个人散布在房间里，高声歌唱、拍手附和或者安静端坐。
当点到《我想大声告诉你》的时候，朋哥从话筒里问我会不会唱，我一看麦克风不在身边，便一边摇头一边大声喊“不会”。当年每次和杰哥去KTV的时候，他是肯定要唱这首的。他喜欢这首歌，喜欢的过分。听过之后我也深深喜欢上，我们的故事不同，但情愫相近。都是情场失意的人。于是，在后来听到伍佰在《浪人情歌》中说“不愿再承受，要把你忘记”的时候，安然的心顿时又沸腾了。
一不小心，又听到自己的故事。
大约过了几天，杰哥告诉我公司面试时间，我没想到是在他的通知下才得到这个消息，而不是人力部门。以至于到了面试场地后还在嘀咕到底应不应该来。面试持续的时间很长，直到中午下班还有包括我在内的十来个人没有面试上。组织面试的人力小哥一直跟我们赔不是，中午还管了饭。当时就想，那天那么多人面试，被录用的概率极低，这顿小哥说价值六十八元的套餐盒饭算是送别宴吧。下午的面试一点半开始，刚过一点又有不少应聘者来报到。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心想上午已经来了这么多人，下午还有这么多人，不知道昨天或者明天是不是也这么多人？这还面试个什么劲？跟买彩票差不多。这种境况下还要把自己赤裸裸的展示在一堆人面前，任人指手画脚，这不是犯贱吗？
面试完之后已是下午两点多，一出楼迎面便是刺眼的阳光，天气好的似五月天，加上满眼的车水马龙，好一阵眩晕。道两旁的树仍然伸着光秃秃的枝丫，完全没展露生命勃发的迹象。面试的过程有些痛苦，四位面试官明显对专业问题更感兴趣，反复的问，对我这种理论落后实践的人来说，自然一问一个倒。这场持续十来分钟的面试，说的最多的就是“抱歉”，真是打脸啊。
我给方杰打电话，我说：“畜生，我可能不能与你这个畜生为伍了，人生唯一一次堕落，没想到不能实现。”
他一听便知端倪，问：“面试不顺利啊？”
这个时候这种话还能因为别的事？我心有不安的说：“是的。”
“今年的就业形势你也知道。其实这家公司也没你想的那么好，还有很多好公司，再找找看，肯定有合适的。”
本来只是惴惴不安，经杰哥一番苦口婆心的安慰现在变成惊恐。本来只是觉得他的公司不错，现在觉得很不错，而且似乎已经走进死胡同。
我说：“等等吧，对方说一周内给通知，行不行的到时候再说。”
似乎又因此多了一周假期，除了无事可做有些无聊外，可以想睡就睡，根本不用关心时间。而且，也不会跟上班时一样每天好多扰人的电话。现在还算常联系的，仅有身边的几个朋友和远在烟台的陈静。不过，界定“常联系”并不意味着随时可联系，比如陈静，在我决定离开烟台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便一落千丈，现在甚至连QQ都解除好友，更谈不上电话了。
不过，某天又突然收到她的好友申请。不知她怎么得知我找工作遇到阻力的事，又主动加我为好友。这是第二次出现这种事情，算算时间差不多一个月。我们认识的这半年里竟然夹杂着两次总长达一个多月的非好友关系，真是不可思议。重新成为好友后她又重新跟当初没有感情压力的时候一样，嘻嘻哈哈跟我聊天。我们是那种不熟也不会觉得陌生的人，一说起话来就很上道，不费劲。
她又发来一张《会计基础》试卷截图，上面圆珠笔写着歪歪扭扭的“32”。我说：“挺好的啊，进步了，上次不是二十多？”我记得是二十几，为了确定一下，便又问，“是二十四吗？”
她鄙夷道：“别气我。”
我突然想起来她之所以早早结束假期去学校正是为了会计从业考试，临考了得这么点分还不知耻，很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她看我老是沉默，便想方设法找话说。要知道，交流到了绞尽脑汁想办法维持的时候继续下去有多困难。当大部分时间无话可说并且鲜有对话的时候，我实在不忍心再让时间毫无意义的浪费下去。我说：“好了好了，先忙吧，回头再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