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的路径有所不同,但成功的经验大同小异。反过来说,假如你的人生与这些经验,比如坚韧、奋斗、把握机遇等无关,但基本能确定你与成功无缘。
该挣钱的时候在犯错误,该犯错误的时候仍然在犯错误。我们成功的经验少之又少,唉声叹气比谁都多。
与老闫吃饭,他说最近好几个相亲会没去了,没意思。这几年相的人太多,花眼了。看一个觉得以前的好,要不觉得以后的好,反正就是现在的不好。他没学历,但挣钱多。在这个有钱不一定能办事,但没钱办不成许多事的年代,他无疑是成功人士。就在他坐下不久,十米外一个小伙朝这边叫唤好几声,过来后对旁边桌的人说:“真不好意思,有那么个壮的人在中间挡着,哪能看见你。”
前半句老闫一脸黑线,听完又转怒为喜,呵呵笑道:“最近瘦多了,我草!”看他一米七五的身上套着紧凑的XXXL短袖,大家笑而不语。
他不停给我夹菜,以至于好几次拒绝道:“哥,我自己来就行了,不敢劳您大驾。”
他说:“你离我这么近,我不得照顾好你?”三十岁的人到底和二十五岁的我们不同,他能一边端着杯子一边挑菜吃,而我们不能。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我一手拉开变形的一处窗扇用报纸糊死的门,看到他趴在里面玩游戏,一边对着麦克说话。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在玩游戏:整间房除了键盘还算干净其他地方乌烟瘴气,整间屋弥漫浓重的霉味和烟味,烟灰缸里堆满烟头和混水,地上亦满是烟头和垃圾。那是下午四点,看样子整个下午地上的拖鞋都不曾动过。他不屑地乜斜我一眼,继续旁若无人玩游戏。直到半夜惊醒,除了老鼠在墙缝中扒拉,就是隔壁的他还在重复下午的事情,鼠标劈哩啪啦,时不时说几句话,至此再无困意,我听他操着地方味浓厚的普通话骂,一会骂别人,一会骂自己。后来我知道,他的CF玩到上校,YY高级会员。
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哥,吃饭吧。”虽然他对游戏锱铢必较,但对吃穿却不以为意。就算我第一次做的半生不熟的炒土豆,他也能吃掉一碗。我想,他是个特别的人,虽然终日沉迷于游乐当中,但极少朝三暮四,而且,他这么做似乎并不是因为喜欢,仅仅是打发时间。
他不喜欢学习,甚至不喜欢玩,他只喜欢堕落。这种堕落一半主观一半客观,超前于思维,在他尚未决定玩或学前,这念头已下定论。
这种印象随着交往的逐渐加深没能得到根本改善,似乎与很多人的交往都是如此,熟悉到某个程度,就很难继续,不同的人深浅不一。直到一年后的冬天他来玩,我们躲在最靠里的地方吃火锅,他拎来一箱啤酒,全部打开,一人一半。
他搅两圈,说料能多点就好了。然后开始喝酒。他用瓶,我用碗,吃饭的大碗,正好装一瓶。我嫌瓶口太细,一直用碗,但喝得仍然不如他快。高手喝酒,就看见脖子一仰,一瓶酒灌进喉咙里,而不是一口口喝进去。
我说我不行,喝不过你,他只说你只管喝,没事。别人说他不能喝白酒,但拼酒的时候从不退缩,说喝就喝,直到你认输。
他是个有骨气的人,我不想被他看不起,所以一边说着不能喝,一边又不停地喝。
我们在一个知错犯错的年代,知错犯错。
他给我讲前女友的故事,有次连续几天酗酒晚归,每次两个人都要争吵几句她才开门。最后一次,他在门前站了一个小时,说无数句话之后悻悻离开。她气,每天见到自己的男人醉醺醺回来,不听劝阻;他气,不就喝点酒吗?朋友间很正常。喝得再多、再晚也回家,还不够吗?
他们在电话里吵了一星期,理由没变,态度没变,变的只有结果——分手,而不是和好。他说,他们谈了五年,他二十二岁认识她,分手时还差18天过二十七岁生日。一段最好的青春,却终结在一个无法厮守的人身上。
我问他“你恨她吗?”
他说:“恨,没有一天不恨。”
我们无法如恨般爱一个人,却能像爱一样恨一个人。
我们的聚会很多,但多半许多人,说的话都是胡邹八扯。最近一次敞开心扉聊天,已是第二天夏天,伴着万象城无数的霓虹灯,在一堆堆人和刺耳的嘈杂声中吐露心扉。说心里话的时候,多半是在抱怨吧,忙了抱怨,不顺心抱怨,甚至连筷子掉地上都要抱怨。我们要了两大杯扎啤,最后又一人喝了瓶烟台啤酒。然后在大声的谩骂和轻挑中奔赴“好声音”,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会在那里开始下一个酒场,唱《十年》《我终于失去了你》《离歌》《独家记忆》《海阔天空》……,每次基本都这些歌,我们以年老自居,不像年轻人一样接受新事物的能力那么强,浸淫在熟悉的旧事物里让人踏实。我们第一次合唱《小苹果》是在8月26日的“好歌曲”,从名字上就能看出它和“好声音”的关系,不是同门就是仇家。那天吃完饭的时候收到“好歌曲”的传单,新生开学前免费试唱两个点,凭单进场。我们毫不犹豫地多要了几张。大家对占便宜的好事趋之若鹜,为了早点去甚至都没喝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