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到现场溜达,想起昨晚小娜的状态“祝我一路顺风”,便给她打电话询问情况。第一遍接通无人说话,又打出第二遍,这才想起还不到八点,是不是有点早。
他对象接电话,上来问我有没有事。我说有事,问问她工作的情况。他说差不多了,又问我有没有事。我有点不爽,便说:“说话讲点礼貌,上来就问人有没有事不好。”
他说:“有什么不好的?你打电话有没有事?有事说事,没事打什么电话?”
假如都按他说的来,移动公司恐怕早关门大吉了。我解释道:“就是问问你对象的工作怎么样了,再说,没事就不能打个电话?”
他语气生硬地说:“你还有没有事?没事挂了。”
我有点生气,便说:“没事,咱可以聊聊天嘛,急什么。”
他说:“谁愿意跟你聊,一点数没有。”他语气中充满不耐烦和嘲笑,就好像我对小娜穷追不舍,而胜利者是他。
我说:“我没找你啊,我找小娜。”
他笑:“你是真没数,她不想接你电话——”他把尾音故意拉长,强调我这电话的毫无意义。
我生气,但表现不出来,他越是讽刺,我就越平静。甚至他一度自说自话般五分钟我没一句话。这时候我意识到,我的吵架的能力已经在这两年基层工作中消磨殆尽。而他刚刚毕业,年轻气盛,假如回到两年前,我倒和他有几分相似。
我也想更多地了解他,倾听是直观有效的方法。
他笑话我:“老缠着别人女朋友有意思吗?等你有了对象,我缠着你对象你什么感觉?不信你可以试试,我勾搭女生的手段还可以。”
他笑话我没有对象,他把妹的功夫好。
我知道小娜就在他旁边,便说:“你当着她的面这么说好吗?”
他继续笑道:“我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关你什么事。最起码我没不要脸地勾搭别人女朋友。”
我真说不过他,只好说:“我真是只问问你对象的工作怎么样了。”
他问:“已经告诉你了,还想怎样?”
我真不想怎样,只好说:“不怎样,脾气小点,大了不好。”
他说他俩八年感情,我算什么。我曾听过她对这段感情的反思迷惘。他所自恃的八年,到底是优势还是累赘?我就是问问她工作的情况。但他似乎以为天底下的只有两种男人,一种是她对象,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就是他。另外一种就是对她图谋不轨的人。
如此推算,联想到他刚刚颇以为傲的把妹功夫,我怀疑这项技能是他在16岁前练就的。真应了“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她曾说:“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可能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长得连感觉也麻木了。”
我直言不讳地说:“散了吧。”婚姻尚未经历感情已淡如水,僵持下去又有何意义?
她摇摇头:“算了吧。”
每次和她聚会都要去唱歌,她喜欢唱歌,我亦然。她喜欢唱陈小春的《离不开你》,从头到尾不允许别人插嘴。我最喜欢这首歌的前两句“你的手冷冷的,是不是等了太久”。每次听到这首歌,都会想起梦婷。
今天终于见识了他对象的毒舌,长达八年的历练,水平不一般。有一次小娜对我说,他们每天晚上都要通话,短则半个点,长则几个小时,也不说话,把手机调成免提放桌上,该干啥干啥。可能从恋爱的第三年起,他们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吵架。
当时我想这肯定是过于熟悉了,不用开口就知道对方会说什么,怎么说,还有什么必要再开口?但是后来遇到一些婚史悠久的夫妻,才知道婚姻不同于年龄,它可以常葆青春。很多时候,感情和表达方式同样重要,但容易混为一谈,反受其咎。
他的刻薄,她的坚持,本质和目的都是爱。可是有时候,尽管彼此的言行举止出于爱,可是也伤害了爱。
我知道小娜就在旁边,但一言不发。人生本就无法避免经受波折,顺其自然就好,最后我说:“祝你们一切顺利。”
走过一些城市,还从没见过像“莱源路”这么宽敞冷清的道路,不论何时,一个视野里都不会超过三辆车。开着99年产的夏利,阳光和风灌进来。时速一百公里后,车身开始有规律振动。副驾说慢点,再晃连人带车散架。
公司培训结束的早,几个人坐一块聊天,他示意靠窗一位清秀女孩,问要不要给我介绍一下。我看了看,摇头道:“暂时别了。”他说:“你这样的得给你爸妈举报,一鞋底呼你半里地。”我大笑,这件事爸妈确实着急,但我一直认为还不到时候,一来确实平日繁忙,无暇顾及;二者希望先积累足够的物质,再让她出现,我不希望要陪我一辈子的人跟着我吃苦,我要开着宝马接她,而不是公交车。
小伙笑道:“志向远大是好事,不过还是要面对现实。”
我强调:“我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做到什么样是后话。”
他没说话。他挣比我多的工资,从事比我高的岗位。相比之下,事业有成这四个字对我来说更像笑话。
做我们这行的,最上层的管理者永远没有下面的小老板挣钱多。可能我们从事的工作更“高端”,更多享受必须更多牺牲。
有人评价创业者失败的根源,最后总结出:大家挣的钱不相上下,但犯的错误各自不同。那些能为犯的错埋的起单的,成为胜利者,那些入不敷出的,最终失败。联想到我们的建造师考试,一个月两个月拿下的豪情壮志犹言在耳,但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就会一边看好莱坞性感女神,一遍无奈叹息“这次又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