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后第二天,他们按照计划飞往欧洲度蜜月。在法兰克福机场落地后,预定好的酒店司机已经来接,办了入住。张维维就拽着梁子廷上街去。原本他以为她想去购物,却发现他们在施特德美术馆下了车。
“你肯定没来过这里。”她洋洋得意,梁子廷由她牵着,一起参观了中世纪和现代的德、日、意大利、荷兰及法国的各类绘画作品。正碰巧赶上意大利文艺复兴绘画大家波提切利画展在那里展出,张维维知道那是米薇最喜欢的画家之一,于是发信息给她。还在门口拍了一张展览会的照片传给她。
从美术馆出来,时间还早,两人沿着美因河散步。走了一会儿,张维维开始嘀咕,“我记得就是这边啊,怎么半天找不到。”
“找什么?你丢东西了?”梁子廷关切的问。
“不是,我前年和米薇来的时候,这边有家特别好吃的三明治店。可现在找不到了,还是我记错位置?”
梁子廷失笑,“我还以为你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女人。原来跑到美术馆这边,是为了找好吃的呀。”
“再脱离低级趣味,我也还是个正常人类呀,”她用他以前的句式反驳他,“我不能饿肚子,否则我会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倒霉的可是你。
“我请你吃大餐。”
“不要,我只想吃三明治。”张维维坚持。于是他们边走边打听,又走了1。5公里后,终于找到了那家三明治店。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两人排了一会儿队才买到食物。
梁子廷挑了街边的一张椅子坐下,张维维靠过去,问“好吃吧?”
他诚实的点点头。法兰克福他也来过几次,不过都是去金融中心参观,或者转机去别的城市。难得这样安静的呆着,夕阳铺在缓缓流动的河水中,巴洛克风格的建筑赏心悦目,爱的人就在身边,一切都很好。
因为两人都不想太被攻略束缚,所以就随心所欲的游走,想到哪里就即刻出发,不想出门就窝在酒店咬耳朵。
他掌管一间大型游戏公司,工作繁忙,她常常得马不停蹄跟着自家艺人辗转片场、活动现场,都去过许多地方,但从未真正放松下来,按自己的意志行走。这样一趟只有彼此的旅程,他们倍感珍惜。
张维维负责传一些照片给家里,跟父母报平安,聊他们旅行中的趣闻。梁子廷就比较懒,宁愿翻翻杂志,或者试玩公司新出的游戏,趁她不注意还会写常长长的试玩心得发给产品部。
返程前一天傍晚,张维维收拾完行李,累了一身汗,跑去浴室冲澡。出来后,梁子廷提醒她,“你手机刚才响了。”
“谁呀?”她一边擦头发,一边随口问。
“估计是你朋友。我懒得过去,就没替你接。”他正站在酒店阳台上喝红酒。
张维维拿起手机看看,果然有一个米薇的未接来电,她来欧洲第一天就给她发过信息,但是米薇一直没有回复,“国内现在几点?”
“凌晨3点多。”
“这女人又熬夜了?”她嘀咕一声,点了回拨,但是久久没有回应。
“怎么了?”梁子廷走过来问她。
张维维摇头,“没接。估计是画设计稿时候累的睡着了,不小心触到拨号键,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她工作起来特别拼,我是比不得。”
“那我们也早点休息,明天就回国了。到时候你把礼物带给她。”
在B市机场落地,张维维的手机一开,就进来10几个未接来电提示,全是米薇的。她傻了,急忙拨回去,才知道前一晚米薇是出了车祸,住进了医院。来不及回家,她就直奔医院去,一路上不停地给米薇道歉。
“昨晚心情不好,在酒吧喝了两杯,没想到放着那么宽的马路不走,非要开到隔离带里去,还撞倒了一个路灯,整个人都傻了,交警和医生来了,叫我通知亲友,一着急我竟然又忘了你们在欧洲。”米薇试图解释的轻松点。
“要不要紧?”张维维心疼的看着她包满纱布的腿。
“当时小腿卡住了,有轻微骨裂。还算幸运。”
“喝了酒就尽量别开车了,对自己和别人都是负责任。”梁子廷立在病床尾,不咸不淡的开口。
“就是就是。你都是五六年的老司机了,从来没因为违章被处罚过,怎么这次一来,就来个大的,驾照都给吊销了。”
米薇摊手,没再解释什么。“我这没事儿,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旅行应该挺累,又坐了那么久飞机。”
“你别赶我走了。昨天没接到你那个电话,我都要懊悔死了。幸亏没什么大碍,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都原谅你了,你也不要再纠结。”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声音有点耳熟,张维维回头,发现是梁子羽。不解的看向他,又看向梁子廷。
梁子廷微微蹙眉,“你怎么在这儿?学校没课吗?”
“哥,我在读研三,而不是小学一年级,没必要整天都在课堂上吧。”梁子羽越过张维维,把买回来的饭菜和水果都放到病床旁的柜子上。
气氛有点怪异,张维维刚想发问,梁子廷就走过来拽着了她的手,“这边有小羽照顾着,我们先回去整理下,傍晚我再送你过来。”
“米薇…”张维维看向好友。
“我没事儿,你们都回去吧。”米薇笑着摆手,又转向梁子羽,“你也回学校去吧,我又没撞残废,护士小姐也很乐意帮我。”
梁子羽皱眉的样子跟他哥如出一辙,盯着病床上的人看了一会儿,又看看兄嫂,臭着一张脸径直离开了病房。
张维维瞠目,米薇苦笑,“晚上你来了,我再跟你聊吧。现在我需要睡会儿,你们走的时候帮我关好门。别担心,我可以搞定的。”
回家的路上,张维维跟梁子廷道出了自己的困惑,“姐弟恋?”
梁子廷瞟了她一眼,没做声。
“不可能啊?他两只在我们婚礼上见过一回。现在婚礼才过去20天,米薇不是会闪恋的那种人。”做了十几年朋友,她很了解闺蜜的脾性。
梁子廷继续专心开车,不理会她。回家后,梁子廷主动要求整理行李,叫她回房间去睡觉倒时差,晚上还要去给米薇陪床。
她以为睡一觉,思绪就会清晰,但醒过来还是一团乱毛线,梁子廷将她抓到餐桌前,塞了筷子给她,“别胡乱猜了,吃过饭我送你去医院,到时候你就知道答案了,米薇不是答应了跟你说这个。”
“好吧。”张维维抓紧时间吃饭,过了一会儿才感叹,“哎,自从认识了你,我好像对米薇疏忽了好多,今晚我必须进行深刻的反省和检讨。”
张维维叫家里的周阿姨熬了鸡汤带到医院去。米薇很喜欢喝,也很开心的接收了她特意带回来送她的手绘皮包,看来没有真的在怪她。她稍微放心一点,两个人聊了聊各自的工作和她的蜜月旅行,快到休息点儿了,护士已经过来催他们熄灯,米薇才提起梁子羽的事情。
原来是她记差了,米薇说:“其实你们订婚时候就见过梁子羽,后来因为工作上的事,联络过他。”
“嗯?”她想不出一个设计师和一个研究生能有工作上的交集。
“有一种料子总也染不出理想的颜色,听说他是研究有机化学的,就咨询下,后来问题还真解决了。”
“他追你?还是…”张维维自动略去了后一种可能,米薇在感情上从来不是个主动的人,前任就是初恋,大学到工作,谈了五年,从表白到分手,她都是被通知的那个。
“很不幸,我走了你的老路。在你们婚礼那天晚上。”
张维维惊讶的捂住嘴,一会儿才低声问:“你喜欢他?”
“不喜欢。但是他会背那段台词,连语气神态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这才不是我的老路。”她反驳,她跟梁子廷对质后,发现他们第一晚的时候,起码是互有好感的。可是米薇和梁子羽,完全情况不同呀。
“所以说喝酒误事儿,我先招惹了小弟弟,享受了鱼水之欢,又把他推开,昨夜车祸之后,护士拿着我的手机拨了最近联系人的号码,正好是他,这阵子他打过好多电话,我都没接。”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本来想着就冷处理掉。可是一出事,他连夜从学校赶过来,跑前跑后的帮忙办手续,找医生,陪着输液,早上又去买吃的,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直截了当赶人了。”
“确实挺伤感情。”张维维也替她苦恼起来。
“那个…虽然他是你的小叔子,但我也是你的好朋友,对吧。”米薇在黑暗里对她说。
“你要我去跟梁子羽说?”她折舌。
“你帮帮我吧,维维。”米薇恳求。
虽然现在她嫁入了梁家,但跟梁子羽还没有熟到聊感情问题的程度,她着实有些为难。
米薇继续恳求,分析道:“我今天下午已经给他泼了回冷水,估计已经有心理预期了,改天见到了你再帮我传个话就行。”
米薇又在医院住了10多天,张维维销假上班,幸好最近陈盈嘉因为要陪儿子参加学校的亲子活动,没有安排外地的工作。她下班后就可以在医院陪着米薇,女强人坚持在自己在住院期间找到了新的灵感,在病房里搞起了设计,她过去给她打下手,顺便陪她聊天,免得她发闷或无聊。
期间梁子羽应该来过两回医院,但只把一束花留在了护士站,就走了。别人看望病人都是送康乃馨或者百合,只有他送玫瑰。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完全不避着她这个嫂子。
回家后,她跟梁子廷提过几句,他都以她身份敏感,劝她不要掺和免得里外不是人的告诫终结话题。
虽然她一开始就不赞同做坏人,帮米薇传话,但等到奶奶阻止大家回老宅聚会的时候,见到梁子羽,她还是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