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开车疾奔艺大,气喘吁吁的跑到修尚英的专职办公室,看到的就是宝宝背着小手站在门口,而修尚英则拿着笤帚清扫满地碎纸的情境。
“妈!”修舒默第一个冲到母亲身边。
而陈盈嘉则跑向孩子,把宝宝搂在怀里,他一定是吓到了,小小的身子不停的在抖,她急忙把孩子抱的更紧点,柔声哄着,“乖,宝宝不怕,妈妈在,妈妈会保护你。”
“就是因为你不懂得教育,才把孩子教成这样,犯了错还犯倔不知悔改。”修尚英看着跟着儿子一起进来的年轻女孩,又听她自称是孩子妈妈,火气莫名的大起来。这满地碎纸都是学生们交上来的小品作业,她不过去隔壁办公室倒杯水的功夫,全被这熊孩子撕坏了。
“妈,你少说两句。”修舒默把母亲拉到一旁,安抚着,“孩子还小呢,规矩我会慢慢教他。”
“不劳你们费心,我自己的孩子自己会教!”她说话掷地有声,复又看了一眼修舒默,那眼神里跟淬了毒一样,之后再不理会谁,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修尚英眼见着这女孩如此没礼貌,再想到儿子就是喜欢这么个人,更加愤愤不平。修舒默匆忙安抚了几句,就跑出去追人。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原以为由孩子去搞定修尚英会容易的多,毕竟电视里不也常常那么演么,孩子太可爱,恶婆婆也被收买,接纳了儿媳妇。可他忘了孩子爱撕纸这件事,虽然过来跟他住这段时间再没犯过,但今天办公室这么多纸张,综合前几次陈盈嘉的描述来看,孩子大概一旦感觉不到安全,就会撕纸。说到底,他不该这样贸然的把孩子留给修尚英带。
现在的修舒默岂止腹背受敌,简直是四面楚歌了。
终于在艺大南门广场追上了大步疾走的陈盈嘉。三岁半的小孩子,就算瘦一点也有十几公斤重,修舒默都不知道她那副纤细的明星骨骼,是哪来的力气带着孩子一口气跑这么远。
孩子趴在她肩头,能看到他追了过来,但不言语。她呢,只顾抱着孩子大步走,但好像情急之下乱了方寸,原本出了南门就可以打到车,可她居然跑到了广场上。
修舒默加紧步子,终于赶上了他们,“盈嘉。你冷静点!”
她不说话,把孩子换到另一边肩头,继续往前走。
他只得大跨步,拐到她前面去截住她,“听我…”话没说完,他就对上了她泪水横流的脸。
陈盈嘉停住脚步,虽然在哭,但冷漠的开口:“我没法冷静!修舒默,从现在起,你最好离我们母子远一点。”
他很想解释说这一切只是个意外,是他操之过急,是他粗心大意,才会害孩子受到伤害。但面对她的眼泪,他哑然了。
“从一开始我就不希望你知道宝宝的事,你非要插手,接走他的时候你是怎么保证的?你说你可以照顾好他,教育好他。”她抹了抹泪,“修舒默,做不到的事,不要随便承诺。”
“这只是个意外。”他低声解释,却也觉得十分没有说服力。说实在的,看着宝宝被罚站墙角的时候,他别提多心疼了。孩子的病情母亲并不知道,可这样严厉的惩罚对于孩子来说只有伤害,而没有教育的作用。
怀里柔软的小身子给了陈盈嘉力量,她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但还是忍不住攻击他,“据我说知,你是个健康的男人,现在名利地位也都是有的,皮相也不差,完全可以去找别的女人,生个孩子也并非什么困难的事,届时你大可施展你的父爱。现在,我只求你放过我和我的孩子。”
“如果可以轻易的接受另一个,我就不必这样费尽心思。”
陈盈嘉突然笑了,“你的深情款款总是来的不合时宜。明明你母亲也不接受我们母子,你做什么还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告诉你,打官司我可不会怕你。”
“在我面前你没必要这么张牙舞爪,你最脆弱狼狈不堪的时候我都见过。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包括你现在在想什么。”
陈盈嘉瞪着一双雾蒙蒙的泪眼,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情绪,他说的对,几年前的仓皇出逃,现在面对孩子病症的无能为力,她的挣扎和为难,他都了如指掌。
孩子在她怀里动了动,直起身子,一双小手抚上她的脸颊,再移到眼周,一下一下的抹着。陈盈嘉轻轻的闭上了眼,心潮涌动,她害怕自己再次哭出声来。
看到孩子的举动,修舒默也不再坚持,轻咳一声才开口:“广场上人来人往的,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吧。”
“没什么可谈得。”她抱着孩子往路边走,打算乘车离开。
修舒默有些无奈,但眼下她情绪很不好,再谈估计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所以他不再强留,而是主动上前站在路边拦车。
从后面过来的出租车停在了艺大门口,但后座坐着人,修舒默弯腰看了下,里面的人同时推门,他不得不退后一步。
下来的人正是刘菡,她在车内已经看到了修舒默和陈盈嘉,迟疑了一下,还是下车来,笑着打招呼:“修老师?好巧。”
“嗯。你好刘菡。”修舒默随口答应一声,转过头招呼站在一旁的陈盈嘉,“上车吧。”
应该是他的学生,可对方没有介绍的意思,陈盈嘉也不会主动打招呼,抱着孩子低身坐进了后座。
“这位是?”孩子刘菡是见过的,她也知道自闭症的孩子通常只会和最亲近的人接触,现在孩子乖乖窝在那个年轻女子的怀里,且一双亮眼像足了她,刘菡心中已经了然这女子的身份,只是她看上去和自己年龄相仿,面貌也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所以只好问修舒默。
“岑颖,一位朋友。”他故意平舌发音,陈变成了岑,名字也是以前的。现在的她不同往日,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话语不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修舒默没有介绍刘菡的意思,而是替他们母子关上了车门,“我再打给你。”
车子启动,后视镜里那一对站在路边的人越缩越小,但还是能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走回校园里面。